自去年秋天至公教败走仙台山,撤退到了延良城后,战斗便集中于此。
经过大半年的持续战争,延良城逐渐残败,物资得不到补充,减员严重,士气低落,慢慢呈现颓势,至公教不得不求助常扬的敌人,东元和敃越。接到求援后,东元派出大司行冉仲翙,敃越派出区冶无余前来,商议同盟之事。
区冶无余四十岁左右,相比瘦弱的南方人,看起来十分雄壮,披头散发,发间编织着数根短辫,头戴细长黑箍,上插彩色雉羽,光艳夺目。耳朵上带着硕大金环,脖颈上也带着用野猪獠牙和玛瑙制作的挂饰,看起来很是狂野。相比来说,身穿文士服的冉仲翙看起来简朴整洁,充满了儒雅之气,气度自是华贵。
张瑞公首先言道:“对东元和敃越特使到来,我们至公教衷心欢迎。今日三家相聚,要抛开过去的不快,同心协力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现在是城池残破,物资缺乏,人员疲惫,多亏了雄公以命相搏,奋不顾身,才保得城池不失。”叹了口气,“可到了今日,我们也是强弩之末了,还望东元和敃越施以援手。”
冉仲翙点头,“接到你们至公教求援后,我们王上便召集了诸卿商议,君臣上下都认为应该抛弃前嫌,共同对付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鸿泽。”
无余对着鸿正就一拜,“公上,佐夫人知道了此事,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前来,因为有了身孕,又因土领一再劝阻,才差我前来办理此事。”
鸿正就问道:“姐姐在敃越可好?”
无余将信递了过去,“这是佐夫人给公上的家书。”
鸿正就不解的问道:“姐姐不是正夫人嘛,怎么成了佐夫人?”
知道众人误解了,无余解释道:“佐夫人是我们敃越的副领,我这个统兵将军也要听她的。夫人来到我们敃越后,深得土领和臣民拥戴,虽然没有生子,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佐夫人了,敃越中的事务,也能说得上话了。”
听到这句话,鸿正就很是惊喜,眼珠子一转,忙问道:“那姐姐让你带兵讨伐鸿泽,助我杀回莆田城,你会听她的吗?”
无余斟酌片刻后言道:“敃越有首领在,自然是听首领的,若是佐夫人能说服大首领,我们自然要听从大首领的命令,帮公子复国。”
鸿正就大喜,目光转向冉仲翙,“那东元会出兵帮我复国吗?”
冉仲翙不置可否,目光很威严的环顾众人,“我代表东元前来,不仅仅是结盟,我们王上希望公上能去巨嵎城待机,我们东元会助其复国。待世子复国之后,我们东元希望老水地不再是纠纷,老水以东土地将归我们东元所有。”
无余点头,“我们敃越希望世子复国后,两国能世代友好。”
“我们至公教也愿意助公上复国。”张瑞公也点头赞同,“我们至公教也无要求,是希望公上复国之后,我们至公教依然是常扬国教。”
鸿正就心中大喜,“有诸公相助,复国大业指日可待,我在此立誓,将来若有复国的一天,不负诸公襄助之恩,定会满足诸公的要求,我若违此言,天地所厌,人神共诛。”说完,将对着空中将酒洒落,意味天地作证。
张瑞公敬佩的言道:“公子远略弘毅,坚忍不拔,天祚有德,必成大业,我们常扬第十二任常扬公曾被敃越偷袭,也曾失国,流浪到元越,颠沛流离,五年后复国,终成一代中兴之主,我们至公教也帮过这位国主复国,我看公上面相,倒是和先祖有几分神似,都是君临之相,将来必然复国。”
冉仲翙言道,“若是敃越进入常扬作战,我们会向敃越提供粮草。”
张瑞公点头,“若是敃越能派兵助战,我们至公教会安抚战死的勇士。”
听闻这两个意见,无余却是摇头,“我看过这延良城,好几处都有缺口了,很快就保不住了,你们应该撤到我们敃越,比在这里坐等困城要好。”
张瑞公问道,“敃越打算让我们撤到哪里?”
无余言道:“梁溪城!哪里是我们敃越旧都,为了躲避孙胜武才搬到了柯城,梁溪城墙并不高大,修缮之后,可比这延良城更易防守。”
听到这里,张瑞公满脸的不高兴,有些不顾仪态的打断了无余的话,“无余将军,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首领的主意?”
看到张瑞公脸色不善,无余有些不解,“自然是我的主意,我来之前,大首领和佐夫人说过,让我了解这里的情况,有些事情可以让我做主。”
张瑞公更是阴沉着脸,“你可真是好手段,让我们帮你们守住大门啊!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公教三百年的荣耀。还不至于要流落他乡。”
“那是过去了,大天官啊!”无余很是不满的言道:“你们若是原来的至公教,怕是正在仙台山正在鼓动教众,要进攻我们敃越的吧!”
眼看双方语气不善,冉仲翙插话,“大天官,无余将军说的没错,梁溪城西有大湖依托,东有笠泽相护,水网纵横,水田罗列,是防守的好地方,若是你们肯撤往那里,我们东元水师负责会赠送你们上百艘适合内河通行的平底船。”
张瑞公见冉仲翙表明了态度,知道东元和敃越商议过了,怕是至公教也只能遵从了,叹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撤离这里吧。”说着,起身看着偌大的延良城,眼中满是不舍,“这延良城还是我和葛威公建议修建的。”
这时候,久久不语的强雄起身,眼光扫过众人,“为什么都想着撤退?总想着防守那?寇可往,我矣可往。”在众人的错愕声中,豪气的言道:“我会让八公儿这个贱种知道我们的厉害,他能刺杀别人,我们也能刺杀了他!”
张瑞公摇摇头,“现在八公儿防备甚严,无从下手。”
强雄没有多言,从袖带中掏出玉瓶,展示给众人看。众人好奇的盯着精美的玉瓶,特别是上面的符阵更是隐隐发光,知道这是在镇压着邪祟。用法力打开封口,只见一股黑气喷涌而出,强雄顺势从黑气中抽出一丝,然后将黑气马上封存起来。将这缕缕黑丝给了张瑞公,“瑞公,看看这是什么?”
刚到手中,就感觉这屡黑丝在吸收生机,张瑞公笑道:“雄公打算用这魔气来对付八公儿?这怕是不行啊,这魔气离了宿主,毫无用处。”
强雄很是得意的笑道:“瑞公再仔细看看。”
张瑞公仔细感受片刻,这才发现了不同,“咦,这不是魔气。”又细细的感受,还是毫无头绪,摇了摇头,“雄公,这是何物?”
强雄这才说出答案,“这是疫鬼!”看到众人都发愣,解释道:“中都爆发了疫情,死了上万人,只是封锁了消息,罪魁祸首就是这杀人于无形的疫鬼。”
听闻疫鬼如此了得,众人都面露喜色,冉仲翙问道:“雄公这个方法是好,能让八公儿毫无防备,可问题是如何将这疫鬼送入宫中?”
强雄得意的回道:“我已有安排,你们就静等结果吧。”
冉仲翙恭喜道:“那就恭喜雄公旗开得胜。”
鸿正就言道:“大司行,我还一事相托?此事除了东元,我想无人能做。”
冉仲翙点头,“公上但讲无妨,若是能做到,我定会尽力去办的。”
鸿正就言道:“家母还在常扬之中,被司直处软禁起来,用来要挟与我,若是我去了东元,在东元号召忠于道义的臣民,那么家母定然会成为他们泄愤的目标,想到这里,心神难安。若是东元能仗义相救,定当感激不尽。”
冉仲翙言道:“此事我定会禀告王上,会让察访使司尽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