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护城,枫树环绕,金色铺地的宗庙中,宗室成员聚在一起,共商大计。环顾众人,大宗令言道:“中都流言,当今的皇帝是个伪皇。”
公师都抢过话头,“不是流言,杨家孽种就是伪皇,先帝有过交代,并不打算让伪太子继承皇位,麒麟被逐,飞龙被杀,就是怕被发现伪皇血脉不纯。”
公道安点头,指着公庶安,“师都所言不错,先帝对我们也有交代。”
公师都一拍桌子,恨恨喊道:“最近几个月,趁着先帝大兴,杨后擅权,杨家拼命的安插族人,我们宗族权力遭到杨家蚕食,如此下去,天下究竟还是不是成家天下?今日借祭祀先祖的机会,我们宗室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共商大业,今日就来表决,谁来担负宗室责任最为合适。”
公庶安言道:“先帝曾有交代,让我等拥立璟文。”目光落在公师都和公道安身上,直截了当的问道:“难道先帝让你们拥立太子璟文。”
公师都避开了目光,“非常时刻,要先度过难关。”
公庶安将一封信展示出来,“这是中都的皇叔来信,说先帝曾有交代,让拥立璟文为帝。”说着,不满的盯着公师都,“我看,就没必要推举了吧。”
公师都有些不满,“为什么我爹对我没有交代?”
公庶安言道:“这是皇叔写给宗族的,让我当众宣布。”
看到人群骚动,公师都大喊道:“安静。”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先帝有交代,我爹也出面说明,那么,皇帝还是璟文。”说到这里,突然提高了声调,“不过,我们今日不是推举皇帝,而是推举家族首领,能带领我们度过时艰的首领。”
“选家族首领?”众人都议论纷纷,屡屡有人站起来反对,“皇帝不就是代表我们宗室吗?为何还要推举?皇帝和首领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比皇帝大?”
见到众人纷纷吵吵,公师都站了起来,拔出剑来,敲打桌面,示意大家安静,“老少爷们,这首领和皇帝不一样,首领是要带领我们宗族夺回中都的!若是推举出首领来,我的北军要交给他,宗室带兵的将军们要听从调遣。”
公庶安摇头,“难道皇帝不能带兵吗?”
公师都点头,“当然可以!只是璟文年幼,尚无作战经验。”
公庶安言道:“有你在,有二兄在,有我在,难道不能辅佐圣上吗?”
公师都摇头,“带兵打仗,难不在谋,而在断,先帝在时,执掌大柄二十载,润泽天下,才能平定浪荡军之乱。天下人并不认识璟文,也没有承受过他的福泽,让他来面对今日乱局,成则罢了,若是稍有不慎,可是倾覆朝堂的祸患啊!”见到众人纷纷点头,“成遂久历艰难,带兵数载,训整戎旅,多门生故旧,将士能为之效命,待度过此次危机后,再迎回璟文,诸位认为如何?”
几位族长纷纷发言,支持公道安,可公庶安反驳道:“何不直接迎回璟文,他是先帝和皇叔认可的圣上,为何要多此一举去选举首领?”
公道安言道:“我同意中帅的看法,若是不能团结在一起,宗室就是一盘散沙,被各个击破,只有选出正确的担纲者,才能走出困境,重铸大业。”
众人目光都望向成遂,等待他的决定,成遂斩了起来,深情言道:“先帝让我活着出了宗狱,我知道,很多人反对先帝此举,姚家一直想让我死在狱中,可先帝让我活了下来,他自始至终都把我当做兄弟。”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等我们夺回中都,迎回麒麟飞龙,若是他们认同璟文,我在此盟誓,定会拥立璟文。”
成遂誓言出口,让各个家族点头,“既然如此,还是让他领兵吧。”
大宗令想了想,“众位宗亲,当前的局势大家也都明了,成遂和璟文都是合适的人选,各族家主有白石和黑石,白色代表成璟文,而黑色代表成遂,若是超过五成,则直接选定为宗室首领,大家认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就按照此方法,让各家族投石问路。”
各族家主将石子投入暗箱中,待投完之后,大宗令将暗箱打开,清点石子。发现黑色是五成多些,便宣布结果,“推举的家族宗主,是……成遂!”
公师都当众宣布,“中帅位置,我交予宗主,让他来统帅北军。”
成遂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豪迈的言道:“既然宗亲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负宗室所托,夺回中都,迎回璟文,以报效先帝大恩。”
待众人走后,大宗令对公师都言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公师都点头,“放心吧,大宗令,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要质疑我的承诺。”
大宗令有些疼爱的笑道:“你啊,老夫若不信你,又怎会让你这么做。”说着,把箱子给了公师都,“去烧了吧,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公师都乐呵呵的抱起箱子,出了宗庙,投入燃烧的柴堆中,见到正在立马等待的成遂,笑道:“二兄,我们该整备大军,夺回中都了。”
成遂面露狠厉,“夺回中都,屠尽姚家。”
公师都点头,“这个自然,杨家也不能放过。”
袋天洞中,见到匆匆而来的费厚中,大祭司问道:“有消息了?”
费厚中回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宗室在宗护城推举了新首领,成遂,声称要带兵夺回中都,看来杨家和宗室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大祭司满意的点头,“好,局势越乱越好。”
费厚中问道:“成遂和杨家,主公认为谁能取胜?”
大祭司斟酌片刻,“成遂吧!杨家已是众叛亲离,崩坏不可避免。”
费厚中点头,“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望主公示下。”
大祭司目露疯狂,“不论采用何等手段,力保璟文为帝,若是璟文为帝,我们谋划百年的复国大业指日可待,若此次失败,怕是又要百年啊。”
见到众人离去,井御从侧门走了出来,脸色悲伤,低声哀求道:“父亲,我不想璟文做什么皇帝,我只想璟文好好的活着,希望父亲不要打扰他。”
大祭司脸色难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看到井御低头哭泣,又是心软,“不过,为父可以保证,将来会善待璟文的,为父会守护他的。”
井御叹了口气,“就算是父亲想,兄长也容不下他。”
“你牺牲太多了,连自己的骨肉都没有多看一眼。”大祭司用手擦去井御脸上的泪水,“你做的一切,为父都知道,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井御问道:“璟文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大祭司摇摇头,“关心则乱,有叔父保护他,你放心吧!”
井御才稍稍放心,“栖真想去中都看看,我明日陪她去。”
说起此事,大祭司言道:“栖真这孩子也十五了,该找个婆家了。”
井御心中一紧,“父亲,栖真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大祭司言道:“我有意将他许配给独孤意,你看如何?”
井御并没有直面回答,“若是栖真喜欢,我就同意。”
大祭司笑道:“好,那就看独孤意有没有本事赢得栖真芳心了。”想了想,对井御言道:“就让独孤意陪你们去中都吧,也好保护你们。”
井御没有反对,“那就让独孤意跟着吧,就看他们缘分了。”
袋天洞中心的广场上,独孤意正在教授栖真剑术,将栖真的长剑轻松挑落,很是潇洒的顺手接住,看的栖真目瞪口呆,喊道:“教我,教我。”
独孤意出手,栖真学着独孤意的姿势去挑长剑,可每次都不能成功,便有些急躁,生生将独孤意的长剑砸落在地,将手中长剑一扔,赌气言道:“不练了。”
独孤意将长剑捡了起来,轻柔的递给栖真,“我们再来。”
栖真将剑收了起来,“不玩了,没意思,你还是给我讲故事吧。”
独孤意并不擅长讲故事,想了想,指着眼前的瀑布讲道:“这剑术,要如同流水,要顺应它的势。”说着,比划起来剑招,“你要这样才行。”
栖真看到独孤意的剑势,猛地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惠生哥哥也是这么讲的,他说,上善若水,要自然、无为、不争、处下、柔弱。”将长剑拿过来,很是洒脱的往后一收,“哥哥说了,这是不争。”又猛然往上一挑,“这是处下。”顺着剑势轻松一拨,“这是自然。”将剑术演示一遍,感觉自己行云流水的动作,恍如突然开窍,很是兴奋,“惠生哥哥说的对,这就是以无为而有为,看着我都在让你,最后却是将你挑落。”很是得意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见到独孤意摇头,栖真笑道:“哥哥说了,弱者道之用,反者道之动。”将剑收了起来,“我以前不知道哥哥的意思,到现在才懂了,哥哥真厉害……”
独孤意突然感觉一片茫然,只是看到栖真的嘴在动,过了片刻,才恢复回来,就听栖真言道:“大哥,帮我个忙吧,在这里快闷死了。”
独孤意这才恢复了力气,“什么事要我帮忙。”
栖真气恼的言道:“我还以为能去中都玩那,哪里想到,来到这个破地方,早知道,我就跟着惠生哥哥了,和他在一起,更有意思。”盯着独孤意,嘿嘿一笑:“大哥,明日我们偷偷下山,去中都怎么样?”
这时,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好了,明日我们去中都。”
栖真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母亲指着独孤意,“他要跟着我们,负责保护。”
栖真点头,“那个当然,有大哥在才安全,必须让大哥跟着。”
看到栖真清澈的眼神,独孤意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