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如镜,一尘不染,泛黄的树叶轻轻落下,天地一片宁静祥和。公羊错出神的望着天空,看到南飞的鸿雁,心绪禁不住飘然。
众臣正在商议,皋相梁拿着奏折,满意的言道:“尤少白的屯兵之策很好,将荒地改为军屯田,整修水利,普及铧犁,不但士兵吃饱了饭,还做了表率。本来在充郡推行铁犁困难,现在都看到铁犁的好处,争相使用了。”
桓正懋补充道:“尤少白将粮食和当地人交换物资,又将这些物资贩卖到了苴国、巴国和冉国,如此贸易,获利颇丰,让士兵有了充足的军饷。”
公羊错没好气的言道:“军队逐利,就会军纪涣散,到头来没了士气。”
桓正懋赶紧补充,“尤将军此举不是为了发财,而是刺探三国情报,要摸清这三国底细,山川、道路、军镇、人口,为将来讨伐做准备。”说着,将一摞订好的册子呈上去,“这是他们这两年的政绩,关于三国的资料,请君侯过目。”
公羊错随便抽出几张,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喜,禁不住多看了几页,满意的点头,“探查的这么仔细,攻防形式说的如此清晰,尤将军倒是个帅才。”
皋相梁言道:“多亏当初君侯大胆启用,我们梁国才多一大将,宕渠郡和充郡的流民有些骚乱迹象。”说着,呈上奏疏,“这是太守晖举的奏折,揭发郡丞栾堇父贪墨,克扣流民钱粮,导致流民叛乱,人证物证随着奏折一起来的。”
丁钦安冷哼一声,“这个晖举,投了我们梁国,还拿着充郡做他的充国那!这是打算搞独立王国啊,真是复辟之心不死。”
蒙正言道:“若是属实,斩了栾堇父,安当地士民之心,以儆效尤。”
丁钦安更是摇头,“不可,如此一来,这晖举岂不是更骄狂?”
公羊错郑重言道:“丁宰辅,充国归顺我梁国,就是我梁国臣民,本君自然待之如一,若是栾堇父不得惩治,才让充郡离心离德。”
皋相敬佩言道:“君侯行王道,王道坦荡荡,自有浩然之气。”
公羊错轻敲桌面,琢磨如何处理,“这样吧!使功不如使过,让栾堇父去宕渠郡为官,戴罪立功,原充国掌相,相砀为郡丞,原充国将军晖至为郡尉。”
蒙正有些紧张,赶紧劝谏,“君侯,如此一来,充郡从太守,到郡丞、郡尉,还是充国的班底,充郡岂不是又成了独立王国?”
公羊错有所准备,“加封尤少白为经略使和营田使,经略充郡和宕渠郡,有专兵之权,招民入伍,扩斗城和将马头邑为城,准备讨伐巴国和苴国。”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蒙正点头,“君侯此举最为妥当,既安定了充郡,又保障了莽川的安全,让充郡和宕渠郡牢牢的控制在我们手中。”
议定此事后,皋相又拿出奏折,“御史晁况上书。”
公羊错笑道,“晁大夫两年来上书百次,这次又准备查办那位啊?”
蒙正言道:“此乃社稷之福!君侯破格提拔晁大夫不就为此嘛!晁大夫以锋锐之姿效忠君侯,气象岩岩,端方特立,没有和光同尘,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啊!”
皋相梁点头,“孟相所言不错,晁大夫是新晋重臣,和官场无甚瓜葛,能独立办事,不过,此次晁大夫不是惩办贪官,而是拥立君侯为帝。”
公羊错无奈的言道:“这个大漩涡,去了就不能全身而退啊!”
丁钦安笑道:“臣倒是以为君侯可以斟酌晁大夫的意见。”
公羊错看着皋相梁,摇了摇头,“梁相曾教导我,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我梁国弱小,无法争雄,贸然行动,怕是得不偿失。”环顾众人,面色凝重,“昨日段公达来到我们这里,请求我们拥立璟文。”
蒙正点头,“看来传言是真的,皇帝是伪皇,不是先帝血统。”
皋相梁将奏折递了上去,“晁大夫认为,君侯当争雄天下。”
丁钦安眼珠一转,“若能用好人心,君侯并非没有一争之力啊。”
蒙正一直在低头沉思,盘算利弊得失,沉思后言道:“宰辅所言,有些道理,以君侯的血脉实力,应该能继承大统的。”
皋相梁言道:“争霸天下,乃是非常之事,需要非常谋划,更需非常之人!老夫不擅权谋,推荐一人,以助君侯成就大业。”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谁?”
皋相梁郑重言道:“梁兴奴,梁相!此人王佐之才,三朝元老,德宣内外,声溢朝堂,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他的态度会影响天下。因效忠先帝,不愿为伪皇官,赋闲在家,君侯若能推心置腹,收为己用,定能成就霸业。”
蒙正点头,“只要梁相肯辅佐君侯,大业就成功了一半。”
“臣斗胆做主,先问了梁相。”皋相这才把信笺交给公羊错,“这是梁相的回信,不愧是经纶霸图之才,聊聊几句话就点透了玄机。”
公羊错接过信笺,粗看一眼,“梁相点出皇位继承顺序,第一是璟文,第二是成遂,第三是东元大君,第四是景破军,本君继承顺位是第五。”露出失望之色。“梁相是让本君辅佐璟文,拥立贤君,就有千年英名,万世富贵。”
“这都是客套话,君侯看这里。”皋相指着信中一段话,“梁相提到和先君的交往,说起先君往事,梁相也甚是怀念,其中提到一句话,若君侯欲望天下,梁国为本,邕国为辅,交好姚家,安抚杨家!君侯懂梁相的意思吗?”
看到这里,公羊错的眼神亮了起来,点了点头,“让我辅佐璟文,是他为臣子的责任,指点我去争霸天下,是他作为君父朋友的善意。”
皋相梁指着信中一句话,“梁相说,宗室选择了成遂,想要夺回中都,君侯的时机来了。”眼光盯着君侯,问道:“君侯现在坐拥天下一隅,可保世代富贵,争霸天下,成则皇图霸业,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君侯可想好了?”
公羊错目露坚毅,“人生在世,当求万世名。”
皋相梁下定决定,“君侯有此争雄之心,臣等必尽以死辅佐,只是……”说到这里,眼睛泛着泪花,“当年先君托孤给臣,臣怕有负先君所托。”
公羊错大受感动,“皋相,你我情同父子,称呼你为义父吧!”
皋相梁赶紧跪下,“老夫出身卑微,君侯是天潢贵胄,如何担得起。”
公羊错赶紧扶起皋相梁,“我自小蒙受义父的爱护,这是应该的。”
蒙正劝道:“君侯认梁相做义父,这倒是君臣相处的佳话。君侯和皋相相处,不仅有君臣的方峻,也有亲人的热络,千载之下,感人至深。”
丁钦安点头,“是啊,君侯之真诚,能动天下,让天下看到了一个至诚至孝的君侯,由此气魄者,当主宰天下,为亿万生民之福。”
皋相梁眼中犯愁,“若是争霸天下,就要征兵征粮,十万大军,每日就要……”说着,伸出一个巴掌,“靡费万两,出征皇领,最少需要百万,我们国库现有存银不过十万,过些日子,就要输送邕国十万,到了那时,国库一空。”
知道其中难处,众人沉默不言,都在犯愁,丁钦安笑道:“君侯,臣粗陋,认为这世间多是生意,这打仗夺天下也是如此,若是胜了,就是赚了,若是败了,就是赔了。没钱可以借钱,债主觉得这个买卖不错,也都愿意借钱的。”
公羊错如有所悟,笑道:“只是这债主愿意借钱吗?”
丁钦安笑道:“只要利息够高,债主冒点风险也是愿意的。”
“要是生意做成了,皆大欢喜,要是做亏了,可就倾家荡产了,到时候连本带利,血本无归。”蒙正连连摇头,“这风险太大了,我们怕是承受不起。”
皋相梁言道:“那我们就少借点,省的到时候还不上。”
丁钦安摇头,“不,一定要多借,多到债主根本不希望我们破产,若是借少了,债主见势不好,还想要回本金,当借的够多,债主只能和我们一起打拼了。”
公羊错问道:“丁宰辅,你觉得这个债主是谁?”
丁钦安笑道:“债主越多,和我们共进退的人就越多。梁相不是说了嘛,梁国为本,邕国为辅,交好姚家,安抚杨家,我们就先去邕国,若能说动邕国,就是第一步,若是邕国都不肯借钱给我们,我们的大业也就是一场梦了。”
皋相梁点头,“不错,说服邕国支持我们是第一步,我们和邕国关系情同父子,臣打算出事邕国,争取他们支持。”
公羊错言道:“还是我亲自去趟邕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到太夫人相助,不仅仅是邕国,就是皇领的力量也能被争取过来许多。”
皋相梁言道:“丁宰辅,你去宕渠郡,安抚好当地,让他们准备出兵。”
丁钦安笑道:“凡伐国之道,心胜为上,兵胜为下,征服其国,先服其心,君侯,我们也不说去争霸天下,夺取帝位,就说拥立璟文。打出这个旗号,很多人就会归顺君侯,待君侯夺下中都,掌控大局,便有无数手段登上大位。”
众人纷纷点头,皋相梁点头,“看来梁相心中就是这个意思啊。”
公羊错目光坚毅,神色坦然,环顾众人,声音从容而果决,“从今日开始,我们要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救天下之祸,为天下生民而战了。”
丁钦安恭敬的叩首一拜,“能扶天下之危,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则得天下之福,君侯心系天下,大业可成。”
蒙正也叩首一拜,“我等为天下百姓,誓死追随君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