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璟荣和众臣汇聚在成业殿,商议如何应对东元的进攻。
杨益三虽说是中帅,可他不知兵略,对用兵之事一无所知,武府恺成为实际的中帅,首先开口,“圣上,河间吞并了阳武,正纠合元卫、广川和中定,准备齐攻邢襄,东元也占了逼阳关和师耳关,泰宗大营和老水大营齐出,举国来犯。”
姚武言道:“不知武帅有何应对之策?”
武府恺言道:“圣上召集诸位大臣,就是为了群策群力,若没有姚相,怕是这封父大营我也调动不了啊,你的信对邓逊远来说,比圣上的玉玺更好用啊!”
姚武心中得意,口上却很是谦逊,“率土之民,莫非王臣,你我都是臣子,大兵压境,更应该同心同德,方御外辱。”
皇帝凝重点头,“姚相所言有理,危难时刻,我们君臣更应一心,现在只有封父大营和龙武卫听从调遣,而北军、单父大营和野穹大营从逆,我们掌握的兵力单薄,怕是无法抵挡东元、河间和成遂等一众逆贼的进攻。”
武府恺言道:“单父大营威慑泰宗大营,野穹大营阻挡老水大营,本就是设置两大营的目的。依臣见,把封父大营调回来守护中都,姚相认为如何?”
姚相面色郑重的言道:“若是我们将封父大营调回,那么宗室就会调集野穹和单父两大营来围攻我们,如此一来,不但中都有陷落之忧,皇领也有亡国之危。宗室之所以不敢调集两大营卫公,也认识皇领是祖宗基业,万不能丢,才只率北军攻城。臣认为,让封父大营牵制两大营,只是让封父大营退入雒水之南的老丘,一来借助雒水防范东元南下,二来方便局势危机时救助中都。”
杨太后很不高兴,“宗室不是不认圣上吗?就让他们成家去守江山吧!我们就把封父大营调回来守卫中都,看他们宗室如何应对。”
姚武言道:“太后,若是我们将封父大营调回中都,宗室只需让出皇领北方,还是我们替他们抵挡东元兵锋,到了那时,宗室可真就坐山观虎斗了。”
刘车坤赶紧附和,“姚相所言不虚,圣上要天下人看到,只有圣上才是心怀苍生,念及黎庶的英主。到了此时,成遂等众贼还是只顾谋逆,不顾百姓,那么天下人作何感想?这样的天子怎能收拢天下人心?”
余靖昌也出来言道:“圣君之象,必治世以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第十五任皇帝成襄仲,性格柔慈,除诽谤,去肉刑,躬节俭,不受献,天下莫不感之,大位虽被其弟所夺,可天下人依然奉其为正阙,后来还是其子崇阶重夺皇位,这也是天下苍生感念其父德政的缘故!”
新晋御史彭子谷言道:“臣下记得,二十七任明仁帝丘驹,以仁孝治天下,广施大德,天下怀安,黎民醇厚,虽有千年旱灾,可天下未乱。”
武府恺嘲笑道:“都是太史溢美之词,定天下之心罢了。”
皇帝言道:“不管史书如何,为君者宽仁大度,广恩博施,念及天下苍生总是没错的,朕决定,为天下计,将封父大营调集到老丘,以防东元南下。”
北军大营中,成遂等人正在商议,如何应对东元河间结盟。
公师都言道:“宗主,东元大举来攻,我们皇领应该如何抵挡?”
成遂愤愤言道:“小小东元,也敢犯我皇领,一定要将他们灭了!哼,先帝统治二十年,弄得是天缘人怒,致使上天降下惩罚,若不是五年大灾,凭借父皇留下的基业,何至于让人欺负到这个地步,几百年来,我们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让我说啊,把单父大营和野穹大营的兵马调集回来,加上北军,三军齐攻,尽快拿下中都才是,有这些宵小之辈在中都,内不能安定,如何外御强敌?”
听到成遂辱骂先帝,在座的众人很是尴尬,公道安打破了尴尬,“祖宗基业,不能不要,伪皇可以不顾皇领百姓,可我们成家不能不管。当务之急,是让单父大营撤到睢阳,只要守住睢阳,东元就不敢挥师南下。”
公师都点头,“二兄说的对,我也由此想法,睢阳城坚,又有荡睢水辅助,屯兵于此,可防止泰宗大营南下,也方便监视封父大营。若封父大营不顾大局,独自撤兵南下,留下我们来单独抵挡东元联军,那我们也无需客气,就将单父大营南撤,让出大道来,让东元联军去攻打中都吧!”
成遂笑道:“道安兄,你不是给姚家写信了嘛,他们怎么说的?”
公道价回道:“我们告诉姚武,若能顺从大势,让封父大营抵抗东元,将来攻陷中都,就赦免姚家,姚武也回信答应了。”
成遂大笑,“很好,等攻下中都,第一个就要诛灭姚家满门。”
公师都笑道:“就是,谁知道是那个乱兵干的,此事就是武府恺做的,他愤恨姚家举义,恼羞成怒,屠戮姚家,姚家为国捐躯了,满门忠烈啊!”
成遂点头认可提议,“我们只要有北军在手,攻下中都是迟早的事,我们虽然剿逆,但也不能失了祖宗江山,等攻下中都,我们就联合邕梁,反攻东元。”
公道安摇头,“那我们就没法灭了姚家满门了,毕竟,姚武的小娇还是邕国的国母,他的外孙是梁国君侯,我看先留着他们,慢慢对付就是了。”
成遂大笑道:“案板上的肉,还是慢慢切吧!”指着舆图言道:“放弃单父大营,将兵马挪到睢阳去!传令五黎郡驻屯将军去彭邑,易郡驻屯将军去城父,这样就形成了睢阳,彭邑和城父三角防线,就是东元三大营来了,我们都不怕。”
公道安言道:“如此一来,防守就固若金汤了。”
成遂豪情满怀,“尽快部署,我们也北军也做好进攻准备。”大手一挥,“我们要在中都过元节,让那些逆臣的血来染红元节的喜庆。”
逼阳关通往彭城的大道上,数千骑兵正在疾奔,扬起了漫天尘土。
领兵的邾元固将军立马高丘,看到远处朦胧的彭城,才稍稍松了口气,眼光看着东方,问气喘吁吁的副将,“东元追兵到了哪里?”
偏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怕是很快就追上来了。”
邾元固言道:“这是什么精锐,进攻这么迅猛,莫非是玄甲武骑?”
偏将点头,“看他们都是黑马黑甲,应该是玄甲武骑。”
想起当日场景来,邾元固面带惊惧,“我也没有想到他们战力如此骇人,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攻下逼阳关。”说起来,更是懊恼,“我以前知道玄甲武骑的利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要不然,逼阳关上,我肯定部署更多的守军了。”
副将点头,“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我也被吓了一跳。”
邾元固很是担忧,“丢了逼阳关,我怕是人头难保。”
副将笑道:“将军毋庸担忧,你当了二十年的彭城守将了,这里都是你一手提拔的,此刻要是敢把你杀了,你信不信,彭城马上就回归顺东元。”
邾元固厉声言道:“朝廷自有法度在,我丢了逼阳关,就是被杀了,那也是国法森严,你们可不能公私不分,胡乱行事。”
又有副将言道:“放心吧,将军,谁是朝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若是谁敢要说斩了将军,那就是忠奸不分,这样的朝廷,我们才不认。”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就是,这样的朝廷,我们肯定不认。”
正在此时,彭城之中飞马前来急报,传令兵下马,大喊道:“将军,今日接到两份朝廷军令。”说着,就将两份军令递了上去。邾元固打开看了一眼,“都是让我们固守彭城。”看完后,将军令给了手下传阅。
众人看后,纷纷点头,“看来都知道拉拢将军。”
正当众人舒了口气时,就看到遥远地平线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黑点,正在远处徘徊,邾元固顿时色变,“来的好快,看来肯定是玄甲武骑了。”看着还在疾驰的队伍,狠了狠心,“传令,焚烧所有辎重,粮食不能给他们留下一粒。”
副将感觉很是可惜,“这么多辎重粮草,守城可有大用,烧了有些可惜啊!”指了指前方的彭城,“再有一两刻钟,我们就能全部撤入城内。”
“当初逼阳关就因不够果决,才让他们一战而定,我们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看到远处黑线慢慢汇聚而成,邾元固言道:“不好,敌人正在列阵。”似乎想到了什么,着急的大喊道:“这是计策,他们故意的。”
副将也明白了,“对,他们故意驱赶我们,好借机冲入城内。”
看到远处的玄甲武骑开始冲锋,邾元固大喊道:“快,点燃辎重。”
一辆辆的辎重车点燃,漫天的烟雾顿时弥散,传令兵策马大喊:“将军有令,赶紧入城,一刻钟后关闭城门,不能进城者,生死不论。”
看到城门关闭,吊桥拉了起来,策马奔来的李乂等人赶紧勒马。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满脸发黑的宫无忌满脸遗憾,愤怒的大骂道:“娘的,要是我先冲进去,连升三级,我都能做将军了。”然后盯着李乂,戏谑的言道:“要是你小子再升三级,就是大将军了,可以和风帅平起平坐了。”
公西泽笑道:“做梦吧,到了将军,九勋才升一级。”
黑嘉笑道:“一次首登,一次破城,上天都会嫉妒弗羊兄的。”
穆俱宰点头,“这个倒是,情深不寿,慧极而伤,不能便宜总是我们占啊。”
李乂言道:“倒是果决,要不是他们用火,我们也就冲进去了。”看着高大的城墙,悠悠言道:“有如此将军坐镇,这座城怕是不好攻破啊!”
正在说着,“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带着破空之声,冲着宫无忌而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乂手中的长槊出手,轻松将其挑落,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看到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守军,还有推出来的强弩,穆俱宰笑道:“我们别总想着破城之功,人家也想着斩敌之功,我可知道,杀一个玄甲武骑,也能官升三级,我们别成了人家发达的垫脚石。”说着,就调转马头。
李乂恋恋不舍的看着城门,只得大声命令道:“撤兵。”
高大的城墙上,看着李乂长槊将弩箭轻松挑落,邾元固很是吃惊,细看几眼,指着李乂问道:“是不是这小子首登的逼阳关?”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李乂,副将点头,“就是他,这小子很强悍,逼阳关上,我还用强弩射过他,本以为能杀死他,还是让他用盾牌打落了弩箭。”
邾元固盯着策马而去的李乂,对众人言道:“敌人如此剽悍,我们不能死守。”指着城外山丘,命令道:“赶紧设置东南和西南两大寨,以做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