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战火的棘蒲城略显破败,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明月高照之下,龙武卫将士们唱着皇领著名的思乡之歌,《西归》这是当年皇领将士讨伐九黎和东夷的歌曲。士兵们唱着唱着,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濛濛雨伤,萧萧雁悲,兵戈阻绝,草木风吹;忽闻古调,思欲沾巾,强欲登高,霜满途归。我东曰归,我心西悲;悲歌当泣,远望当归,遥怜故园,郁郁累累;欲渡河水,河广水深,无舟无梁,跂予望归……
帅府之中,武府恺听着士兵齐声高歌,面露忧虑。正在此时,张德元将抓获的逃兵带了进来,请示道:“武帅,抓获了四名逃亡士兵,如何处置?”
看着战战兢兢的手下,武府恺想要处决,却于心不忍。此时,崔恕己也带人进来,“三名士兵偷偷出营,滋扰良民,强奸妇女,现已抓获,望武帅示下。”
正在武府恺心烦意乱时,晖飞熊带来二人,“这是河间间谍,自称是高治羊的朋友,来我营帐中,要策反我,让我投靠他们,我这就给大帅带来了。”
武府恺盯着二人,阴阴笑道:“来了为何不来我帐中?”
其中的中年说客陪着笑脸,“大帅的门槛高,我们这些小人物也登不了,只能先去晖校尉那里走走门路,探探口风,没想到,就被晖校尉送了过来。”
盯着晖飞熊,武府恺问道:“是这么样吗?”
晖飞熊摇头,“他们让我杀了你,取代你的位置,好投靠河间。”
听到这句话,二人赶紧否认,“大人,我们其实不是说客,我们是……”
没等他们说完,武府恺抽出佩剑,毫不客气的杀了中年说客,另一名年轻人大喊,“我是督公大人派来的,不要杀……”还没等说完,就被斩下头颅。
盯着地上滚动的头颅,武府恺愤怒的骂道:“督公?没想到,这个中都的小狼蝎还想着还我们那。”懊恼的言道:“当日在中都,就该杀了他。”
张德元指着被抓的士兵,“这些人怎么办?”
晖飞熊面露决绝,狠狠言道:“人心不稳,只有杀人才能立威。”
张德元上前劝道:“大帅,士兵频频逃亡,整天杀人也不是办法,要不然,每人发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在这里安家落户,只要有家了,也就心安了。”
武府恺摇头,“没有土地,如何安家?邢襄可没答应给我们土地。”
崔恕己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们出银子,买些土地就是了。”
晖飞熊嘿嘿笑道:“我们兵强马壮,为什么要花银子买?”说着,扬了扬手中带血的长剑,甩了甩上面的鲜血,“我觉得,这个比银子更好用。”
崔恕己摇头苦笑,“若是这大剑好用,我们也不至于来这里了。”
晖飞熊很不服气,“这把剑在皇领还不够硬,在邢襄,可是最硬的剑了。”
看到二人争吵,武府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待我好好想想。”看众人离去,这时,安侍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擦拭地上的血迹,“要不是大人刚才急智,这事情怕是要暴露了。”很是自责的言道:“奴才愚钝,差点害了大人。”
武府恺挥了挥手,大度言道:“这没有什么。”接着问道:“怎么样了?”
安侍国跪在地上,擦拭地上喷出的血迹,小心回道:“奴才这几日试探了所有的校尉,其他校尉都将说客劝走,只有晖校尉将说客带了过来。”
武府恺满意的点头,“侍国,你掌管过南卫府,监督众将的差事只有你才能做好。现在军心不稳,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盯着我们龙武卫,盯着我们的金银珠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校尉也都蠢蠢欲动,一定要牢牢监视住他们。”
安侍国问道:“所有的人都要被监督吗?”
武府恺沉思片刻,下定决心,“是的,所有人!”
安侍国提议道:“那奴才没法从龙武卫中找到可以信任的手下。”
武府恺点头,“你放手去干吧!”……
邺城热闹的大街中,化妆后的崔恕己和张德元进入酒楼。
有人将二人带到雅间,见到伏虎,崔恕己面露惊喜,谦恭言道:“大都统。”而张德元面露惶恐,紧张的盯着四周,有些颤抖的言道:“大都统。”
伏虎对崔恕己满含感激,“崔兄弟,感谢当日在白港手下留情。”
崔恕己笑道:“属下向来敬佩大都统,能救大都统是属下荣幸。”指着张德元,言道:“张兄弟也有投诚之心,我就把他带来了。”
伏虎大度的点头,对张德元笑道:“能悬崖勒马,就还是我的兄弟。”
张德元满脸歉意,“大都统,当日在东大营中,属下也是迫不得已。”
伏虎却是笑道:“托你的福,我在这邢襄也有了立足之地。”
崔恕己坦然言道:“伏大都统有伏虎之威,怀鸿鹄之志,虽历经挫折,可终是当世人杰,非我等能比,到头来,我等还是在大都统手下任事。”
伏虎指着身边的老人,“这位是刘老先生。”
见到刘者元气度非凡,崔恕己上前行礼,“刘老先生。”
见礼之后,刘者元笑道:“久闻二位将军威名,元右平原剿匪,二位将军统领重骑,凛然勇猛,所向披靡,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崔恕己谦逊言道:“谬赞了,看老先生一派和气,宛如神仙中人。”
说话的功夫,酒菜上来,众人频频举杯,气氛融洽了不少,崔恕己指着酒菜,笑道:“占了大都统的便宜,才有这好酒好菜,现在龙武卫是苦不堪言啊!”
伏虎点头,“龙武卫的近况,我们也有所耳闻,不知二位作何打算?”
二人都低头不语,刘者元笑道:“看来,这取决于我们给出的条件了,若是条件够好,你们自然就彻底投靠,不然,尔等就要另谋出路了。”
张德元点头,“老先生果然是神仙,把我们这点小心思揣度的明明白白。”
柳文隆对崔恕己言道:“有话就说,我们来了就是要谈的。”
“那我就说了。”崔恕己也不再客气,“我们既然留在邢襄,就要有土地,我们希望官府能给划出一块地来,让我们将士们屯田安家,好安心做事。”
刘者元点头,“这个自然,若没有土地,我们也供养不起如此大军,只是棘蒲附近没有田地了,你们只能去邺城西部的马服山下,在卫水两岸屯田。”
“河岸地!”张德元不解的问道:“这么好的地,怎么轮得到我们那?”
柳文隆补充道:“这卫水两岸,可都是肥腴之地,只是这里遍布猛兽,普通百姓难以招架。再者,灵族宣称是他们土地,常来滋扰,唯有你们能对付。”
张德元点头,“要是这样,我们龙武卫将士都好应对。”
柳文隆笑道:“以后凡是开垦的土地,都是你们自己的。”
崔恕己面露喜色,“如此一来,我们发动兵变后,也好安抚人心,控制队伍。”想了想,便问道:“什么时候发动兵变为宜?”
正在众人筹划时,只听小二大声道:“好个小贼,敢偷听。”
众人闻言大惊,赶紧起身去看,刚刚开门,就见小二端着酒菜进来,差点撞个满怀,跑堂的小二赶紧逃出手巾,将客人身上的汤水擦掉,心慌的言道:“是小的瞎了狗眼,没看清几位爷要出来,小的这就给你们赔罪了。”
刘者元猛然醒悟,慌乱的言道:“不好,有奸细,快追。”
张德元急问店小二,“刚才那人那?”
崔恕己赶紧命令店小二,“赶紧带我们去追。”
小二赶紧带着三人追了出去,四下寻找,却是无影无踪了,小二言道:“几位爷,这人是不是偷了你们东西?我帮你们报官吧。”
张德元摇头,“没丢什么东西,要是报官,事情反而更麻烦。”
小二点头,“懂了,要是报官,这官家还不定做什么事情那。”
见到三人空手而归,刘者元安慰道:“也许我们多虑了,也能就是个花子。”
伏虎摇头,面色很是焦虑,提醒道:“叔,事情不简单啊,区区叫花子,哪里逃得这么迅速,怕是你们二位被人盯上了,应该想想对策。”
张德元满脸惶恐,胆战心惊的言道:“怕是那个阉人盯上我们了。”
崔恕己狠狠心,“回去之后,就说是和客商谈生意就是,就说我们来买粮食,我们二人死不承认就是了,难道武府恺更相信那个阉人?”
刘者元言道:“这不见得是坏事,听我吩咐,保证大事可成。”
二人露出决绝之色,“事到如今,我们听老先生吩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