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看!”侍女指着精美的脂粉奁,“这是尊上送来的礼物。”
妘姬兴奋打开脂粉奁,顿时闻到一股芬芳,可传来的淡淡薄荷香味让她觉得恶心,差点呕吐出来,愤怒的对侍女言道:“什么味,赶紧给我扔了。”
侍女吓了一大跳,上前闻了闻,“多好的味道啊。”指着上面的标识,“娘娘,这可是元越的贡品,是中都的娘娘们才能用的,衣夫人想要,尊上说她不懂这脂粉,都把衣夫人气哭了。”小心提醒道:“娘娘,这是尊上的恩宠,要是我们扔了,其他夫人知道了此事,不定在尊上面前怎么说娘娘那。”
妘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就赶紧给我收起来。”
侍女笑道:“这东西不用多可惜啊!”想了想,又提议道:“马上过节了,曼夫人送来了几匹上好的丝绸,我们是不是也该回礼了啊。”
妘姬想了想,“那就把这脂粉奁送给曼夫人,作为回礼吧。”
见到侍女从曼夫人的宫中出来,一名宦官上前将两根金条给了侍女,问道:“我们主家送给你这些礼物,感谢你所做的这一切。”
侍女手下金条,掂了掂,很是满意,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主家是谁?”
小宦官笑道:“我不知道,是别人让我做的。”见侍女还要问,便出言阻止,“多余的不要问了,我从未来过,你从未见过我。”说完,就转身离去。
盯着急急而去的小宦官,侍女将金条收了起来,满头雾水的离去。
深夜之中,又闻到了这奇异的香气,夷简从床上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顺着香气,朝着惯常的点心奁而去,等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看来里面的点心被自己吃完了。正要回去,却发现浓郁的香气犹在,被这香味所吸引,慢慢到了脂粉奁前,小手从白色粉盒中抿点尝了尝,感到淡淡甜味,禁不住大吃起来。将白色脂粉吃完后,意犹未尽,又将红色粉末清扫一空。
第二天早上,宫中传来侍女黛儿的尖叫声。曼夫人赶紧跑过去,发现张夷简躺在床上,七窍流血而死,曼夫人心神大乱,要人去喊郎中和张君弘前来。看到地上的尸体,黛儿却是镇定下来,对曼夫人言道:“告诉大家,不要说出去,敢说出去的,就给我打死,我现在速速出宫,将严大人召进宫来。”
严希哲急急入宫,看到七窍流血的张夷简,摸着世子冰冷的身体,心中一沉,感觉天塌下来一般,张夷简这么一去,继承大位的只能是张廉宪了,将来翻云覆雨的必是施辅明,想到这些,严希哲禁不住通体发寒,内心翻江倒海。只是茫然在宫中踱步,久久之后,严希哲冷静下来,问道:“世子怎么死的?”
黛儿自知死罪难免,反而镇定下来,“昨日下午,宸妃的侍女来过,送来脂粉奁作为我们娘娘的礼物。”说着,将脂粉奁拿过来展示给严希哲。
看着脂粉奁里缺失的脂粉饼,知道这就是害死世子的原因,将脂粉奁上下左右翻看,当看到了盒底上镂刻的神龙标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搞清楚来龙去脉,“看这神龙标志,应是呈贡给皇室的,这脂粉奁来自大内,是皇领使者梁汝循带来的。这脂粉奁呈贡尊上,尊上赐给宸妃,最后到了你们这里,”
曼夫人垂泪,“还是我的过失,百死莫赎!”
黛儿悲声泣泪言道:“这和娘娘无关,奴婢独身承担就是。”
严希哲言道:“待会儿见了尊上,就说公子晚上起来偷食,才酿成大错。”
见曼夫人不解,黛儿倒是心神领会,“娘娘,大人的意思,若是白天吃的,就是我们监护不力,难逃其责;若是晚上吃的,就是对方有意诱杀公子。”
看到一线生机,曼夫人赶紧点头,“没错,公子就是昨晚吃的。”
严希哲这才松了口气,对曼夫人言道:“记住这点,去找郎中吧。”
乾元宫中,看着张夷简的尸首,张君弘脸色铁青,曼夫人、黛儿跪在地上,只是默默垂泪。衣夫人扑在张夷简的尸首上,哭的死去活来,恨恨的看着曼夫人,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对张君弘吼道:“我要她们去死,去死!”
正在伤痛中的张君弘厌恶的看了眼失去理智的衣夫人,又无动于衷的看着黛儿,挥了挥手。瞿猷国心领神会,赶紧问道:“斩?绞?杖?”
张君弘想了想,“留个全尸吧!”
瞿猷国取来白绫,领着两名内侍,示意黛儿出宫接受绞刑。黛儿没有多说,先是给张君弘叩首,又给曼夫人叩首,“奴婢感谢娘娘多年的厚爱,以后奴婢不能伺候夫人了,就先走一步了,娘娘以后可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曼夫人双眼垂泪,叩首言道:“尊上,夷简意外,我也有责任,黛儿随我多年了,如同儿女,奴家不忍心,奴家愿和黛儿一同受罚,我们领罚后,出宫入观,为尊上和元卫诵经祈福,奴家求求尊上了,饶过黛儿吧!”
“都去死!”衣夫人愤怒指着二人,“把他们都绞死。”
看衣夫人如此胡闹,张君弘怒骂道:“闹够了没有,再闹就滚出去。”看了眼曼夫人,对瞿猷国言道:“将曼夫人圈禁半年,令其闭门思过。”
没想到张君弘如此盛怒,衣夫人吓得不敢出声,只是悲悲戚戚的抽泣。
张君弘看着施辅明,将脂粉奁扔在他面前,冷冷问道:“施太尉,梁汝循来元卫,到过你府上,还送了你这些礼物,看看你做的好事。”
施辅明赶紧叩首,“臣知错了,望尊上责罚。”
衣夫人跪在地上,拉着张君弘的下摆,“奴家想亲自照看廉宪。”
见衣夫人不依不饶,张君弘更是不耐烦的大吼道:“够了!”
吕质象上前,“臣斗胆建言,自古以来,还是娘和儿子关系最近。”
张君弘让众人离去,只留下吕质象,对他言道:“参知,为何要将廉宪交给衣夫人,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有些泼妇,不明事理,我担心廉宪在她手下……”
吕质象言道:“臣只是担心还有不测之事发生。”
张君弘心惊,“你是说?是国尉有意谋害公子?”
吕质象摇头,“太尉没有此心,可不影响别人以为他有此心。此事晦暗难明,各有所言,莫衷一是,若是偃夫人继续抚养公子,将来公子继位,心向太尉,太丞定然担心将来大权旁落,大祸临身啊!若是公子由衣夫人抚养,那么,太丞和太尉也就没有了牵挂,因为尊上会对他们一体对待。”
张君弘点头,“还是参知虑事深远!悔当初不听你的。”
吕质象出宫,就见到了正在等待的衣夫人。见吕质象点头,衣夫人知道事情成了,上前一拜,“多谢吕大人,若无大人,我也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
吕质象言道:“我这是为了君上,为了元卫,你尽心照顾好公子。”
衣夫人问道:“大人是太学学士,想请大人为少师,不知大人同意否?”
吕质象言道:“若有机会,定然尽心尽力,竭诚效力。”
衣夫人言道:“大人,多余话我不说了,将来大人可为大冢宰。”
回到府内的施辅明,很是焦虑不安,想到今日张君弘的种种,似乎是对自己很有不满,左右思虑,不知所措,焦灼之下,便将贺公许和屠公素二人请来。
二人了解了大概,贺公许言道:“大人喊我们相商,也有让我们为外援的意思吧!舅舅时常对我们说起,我们浪荡军因为大人照拂,才走到今日,若是大人倒了,我们浪荡军也就倒了,我们浪荡军和大人是休戚与共,福祸共担。”
屠公素倒是简单明了,“大人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说来就是。”
施辅明将灯火调大些,笑道:“也许,事情没有我想的这么糟糕。”
贺公许笑道:“大人,也许在尊上心中,此事和你没有半点关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许尊上认定此事就是你做的,已经动了杀机。”
施辅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贺公许,“你这算是挑拨君臣吗?”
贺公许不以为意,“大人,我的这番话可能不值一哂,也可能救你一命。若是死得其所,谁都不怕死,可就怕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窝囊啊!”
屠公素跟着言道:“大人,我们浪荡军愿为大人驱使。”
施辅明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深情言道:“我好好考虑一下。”
见到二人离去,施辅明下定决心,对手下言道:“你去趟兕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