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泉说的表少爷,正是赵旻的表哥。
云泉没注意到赵旻脸上的异样,只是把他昨日从侯爷口中听到的事情给赵旻说了一下:“是夫人邀的,说是王家现如今只剩下表少爷一根独苗了,‘那位’回来之后,两家多走动走动比较好。”
“这样……”赵旻勉强定了定神,“定日子了吗?”
云泉摇摇头:“具体的时间,侯爷说等您回来再定,反正是咱们侯府小聚,什么日子都方便。”
“嗯,”现如今萧忌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倒也没那么怕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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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前院,海平侯果然已经吃过了早膳,在正堂准备出门。
赵旻进了门,堂内海平侯夫妇脸色瞬间都变了样,侯夫人转身带着嬷嬷离开:“侯爷你说正事吧,妾身去给墨儿煮点姜茶。”
赵旻站在门后,抬眸看了看母亲,却不知说些什么。他们做了十七年的母子,但说过的话却只有寥寥数句。
等侯王氏经过的时候,赵旻才小声喊了一句:“见过母亲。”
王氏抿了抿唇,挤出来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和你父亲说吧。”
赵旻‘嗯’了一声,看着匆匆离去的母亲心间似被湿透的棉花堵住了。
母亲原来也会下厨做些吃食。
“旻儿啊,”海平侯整理好常服,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杵在门口的赵旻,“愣着干嘛过来,坐这儿,和父亲说说你昨天把你请帖给送去王府了吗?”
赵旻点了点头,上前站着回话:“回父亲的话,孩儿,孩儿昨天好不容易说动了王爷,才进了王府至于请帖的事情……孩儿听闻昨日是王爷母妃的忌日,便没敢提起此事。”
说罢,赵旻赶紧解释了一下,“不过父亲放心,昨日孩儿和王爷浅浅聊了两句,王爷很是喜欢孩儿给了孩儿一个门牌,这几日我再多去几趟,趁着王爷心情好的时候,再将请帖给王爷呈上。”
海平侯闻言,蹙了蹙眉心,挑眉打量了一眼赵旻,然后干笑了声:“这样啊。”
“你说,萧忌给了你王府的门牌?”
赵旻有点心虚,他长这么大从未忤逆过父母的意思,更别提说谎了:“是,是给了孩儿门牌,王爷说孩儿的功课做的太差,便答应给孩儿看看。”
“原来如此,”海平侯吁了口气,“旻儿啊,你别怪父亲起疑心,这个萧忌不是什么好人,他回京师才短短四年便把内阁和司礼监都抓在了手里,更有西北那三十万铁骑,还和鞑靼突厥等游牧民族走的亲近,是我大宗的毒瘤。这么多年你甚少离开侯府,没见过外面的世面,万不能被别人骗了。”
赵旻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孩儿记下了。”
“嗯,既然萧忌给了你门牌,那就说明他还是想和我海平侯走动,你就替父亲多去几趟,也别空手去,回头我让王嬷准备些礼物你带着去,一定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这件事不能着急,反正离你哥哥生辰还有时间。”
“是,孩儿记下了。”赵旻应道。
海平侯说罢起身,走到赵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好,那为父也上朝去了,一会儿你没事就去吧——对了,你哥哥这几日忙完了京中的事物,再有两三日便能先回家看看。我和你母亲都计划好了,咱们先在家里吃顿饭,你表哥也过来,到时候你带你表哥多去在府里转转。”
赵旻:“……是,孩儿谨遵父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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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侯捻着胡须出了门,心里思忖方才赵旻的话,甫一出了正门便见夫人在门口等着。
王氏示意身边的嬷嬷离开,扶着海平侯上了轿子:“侯爷。”
海平侯看了一下四周,上了轿子,有些烦躁道:“何事不能在府里说?”
王氏心里还是担心,便道:“你方才和赵旻说什么了?他可办好了送请帖的事?”
海平侯将赵旻的话复述了一遍:“放心,萧忌这人我多少清楚一点,他确实狂妄自大,赵旻功课又做的不行,大约真是突然有了兴致想教教他,不会耽误我们把旻儿嫁出去的的计划的。”
“这样啊,”
王氏心里不放心:“我总觉得赵旻这几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之前他什么时候出过曲水苑?这次不仅主动要去送请帖,还和萧忌有了牵连,我这心里总是觉得奇怪。”
海平侯拍了怕夫人的手,安慰道:“放心,如今咱们的墨儿有出息了,这侯府世子的位置和未来的爵位都是墨儿的。赵旻自小就笨,不像你也不像我,可咱们已经把他养这么大了,随便让他出府且不是白养他了?你母家虽然如今没了在朝为官的人,但起码在江南的‘生意’做的不错,若是能将旻儿嫁过去换一些银子,咱们也不愁墨儿的前途了。如今墨儿的前途,就是我们侯府的前途,有了他咱们还怕什么?”
王氏这才定了定心,点头:“如此甚好,这生子秘药我都派人准备了,他也算生的标志,到时候能给王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咱们以后就不愁银子了。”
“好了,这件事先不能说,等过了墨儿的贺宴给旻儿吃了秘药,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咱们再提。否则赵旻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我们呢。”
“嗯,还是侯爷你想的周到,那妾身就先回去给墨儿煮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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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从父母的院子回去,王嬷嬷便准备了精致的吃食和一些珠宝字画过来,说是父亲要他送去王府用的。
收下礼物,赵旻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带着云泉去了王府。
明明才离开几个时辰,赵旻还不想去萧忌身边晃悠,不过父亲既然给了礼物,他又不得不去。
路上,云泉看着那一盒盒精致的礼品,还有今天早上的饭菜由心的替世子不平:“世子……夫人和侯爷已经快一年没管过咱们了,最近才好了一些,云泉不是挑拨您和夫人侯爷的关系,云泉只是觉得夫人和侯爷好像……”
并没有那么关心您。
云泉不知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
他自小就进了侯府伺候世子,刚记事儿的时候,侯爷和夫人感情还不好,他本以为侯爷不喜欢夫人才对世子不闻不问,可后来侯府没落了,侯爷归家的日子也多了,他们还是不待见世子,甚至连送世子去私塾都不愿意,只是找了人在家教世子认字。
如今,状元世子回来了,他突然又对世子这么好,云泉心里不舒服。
“无妨。”
赵旻并不会觉得难受,只是他从前认为别人的父母都是这样的,现在想想自己做了那个梦之后,再看父亲母亲对他的态度便只剩下寒心了。
赵旻想,只要他和萧忌睡了,他就能和父亲做笔交易,以后离开侯府自己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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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摄政王府停下,赵旻拿着萧忌的玉牌上了台阶,几个护卫见了他的玉牌,先是有点震惊的模样又恭敬的给他行了大礼:“小的这就去禀报王爷。”
赵旻有点不解的收回玉牌,然后发现护卫身上也带着和他差不多款式的牌子,只不过看着他的像是铜制的。
奇怪。
此时,王府。
卓伦正在后院练剑,护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卓伦姐!大事不好了,门口来了一个贵客!”
“什么贵客?”
卓伦利索收了自己的剑,扔给门房:“我们王府还能有什么贵客?”
护卫结结巴巴:“就是昨日在门前跪了一天的那个漂亮公子,方才小的见他手里拿着王爷随身带着的玉牌,他定是王爷的贵客了。”
卓伦惊讶的张了张嘴,“什么???”
“主子把玉牌给他了 ?”
天呐,他们王府不会是要迎王妃了吧?
卓伦严肃脸变八卦脸:“你先让他等着,我这就去喊主子起床。”
卓伦两三下从房檐上飞到萧忌的寝殿,哐哐敲了几下门,没等她上房揭瓦,门突然破开,从里面飞出来一个玉壶。
幸好她早有准备,不然被打中了,少说也得断根肋骨。
见里头没了动静,卓伦才小心的从房檐上跃下。
下一瞬,穿着一身玄色寝衣的萧忌披着散乱的长发就出了门,冷道:“滚过来。”
萧忌捏了捏眉心,昨晚一整夜没睡好,好容易睡了一个时辰又被打搅。
男人周遭的戾气能把人穿透:“什么事?”
卓伦看着主子的臭脸,就知道若是小美人来王府的消息让主子提不起兴致,她大概率要玩儿完:“主子别气,侯府的小世子又来了。”
“嗯?”萧忌脸上的起床气瞬间消下去不少:“这么快?”
卓伦抬眸,看着方才火冒三丈的人突然挤出来一个笑容,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到方才门口的护卫说主子将贴身玉牌给小世子是做门牌用!
卓伦:“兴许是主子昨夜……”
萧忌:“……”
立马又黑了脸:“闭嘴。”
“人在哪儿?”
卓伦:“在门口呢,我这就给主子请进来。”
萧忌很难入眠,既然醒了就不准备再睡,刚好特现在对赵旻兴趣正浓,便道:“让他自己认认路,你去办另一件事——”
萧忌说罢,卓伦应了声,便转身找了王总管带人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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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您这边请——”
王总管带着赵旻主仆二人,从前院的小花园一路介绍了小半个时辰:“从这里再往右边走,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就是王爷居住的降雪阁了,世子爷您记住了吗?”
赵旻:“。”
云泉:“。”
赵旻的记忆还算不错,王总管说的也很细致,“都记住了。”
只不过不知道萧忌让他记这些做什么?
云泉则脑子一片浆糊,心中不断的感叹,这摄政王府也太太太大了吧,抵得上他们十个海平侯府也不止了,走的他的腿都酸了。
王总管欣慰一笑,“那下次来您直接让小厮驾着马车进来,这样还能少走两步。”
赵旻:“这样啊,多谢王总管了。”
王总管:“都是王爷的安排,前面您就自己进去吧,老奴将您的马车停进来给马儿喂点草料。”
“多谢。”
云泉跟着王总管去牵马儿。
赵旻则自己进了萧忌的院子。
甫一进去,赵旻便看到清理的干净细致的宅院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廊下品茗。
他身侧黛色的瓦片上,少许雪花倏地被一阵清风卷走,惹得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漂亮极了,倒是映了这降雪阁的意。
萧忌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茶具微微侧眸,那双神秘莫测的金色瞳孔迸发着些许冷幽幽的目光,朝他伸出手淡淡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