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腰身已经被萧忌牢握在怀里。
突然离得这么近,腰上的掌还似有若无地轻轻捏了一下,赵旻瞬间僵直了身子,将手扶在萧忌胸口,腼腆道:“王爷,我们可以去房间里……”
“想什么呢?”萧忌自然察觉怀里的人硬着身子,在赵旻觉得不适前松开了他,然后顺势牵着他的手,示意他朝着门口看去:“看那边。”
赵旻还头晕脑胀的,甫松开萧忌,软着腰满脸疑惑的看着门前。
两人一站一坐,都在廊下。
随即,萧忌扣紧了赵旻的五指,喊道:“卓伦。”
下一瞬,小院子的门突然被破开,王宴连人带着茶水连滚带爬摔在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哎呀!谁踹小爷!”
方才萧忌和赵旻离开后,海平候放心不下,便赶紧差人送茶水过来,王宴脑子一转想看看赵旻和这个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便上赶着过来了。
方才两个人明明都没看见他,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护卫踹了他一脚!
王宴的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疼的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一抬头却见廊下的二人,连忙爬起来:“王爷……旻儿表弟我过来给你们送茶。”
赵旻惊呆了,看着地上匍匐的王宴,又看身侧靠着柱子慵懒惬意的萧忌。
萧忌垂眸看他,用手夹了夹他的手指。
赵旻:“……”
萧忌早就察觉王宴跟踪他们了吧?
萧忌的手很大,几乎能一整个将他的手包裹住,赵旻被他弄的有些痒意。他看了看被踹翻在地的王宴,又看了看带着笑的萧忌,立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萧忌故意整王宴的。
萧忌收回去手摸了摸赵旻的头,冷冷看着不远处撒了一身茶水的王宴:“海平侯府的下人都这般没用?还不快滚出去。”
王宴身上穿着是上等的蜀锦,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厮。
萧忌却这般说他,分明是故意羞辱他!
王宴脸上一热,抬眸看着廊下的两人,又看看不远处房檐上的几个护卫,只好压下了那口气,“王爷,王爷恕罪。”说罢,端着空了的茶壶一瘸一拐出了赵旻的院子。
王宴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两人面前,赵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仰头看着萧忌:“王爷原来这会这般折腾人?”
萧忌看着赵旻笑心情跟着也好了不少‘嗯’了一声,起身拉着赵旻进门:“这就算折腾了?”
“本王折腾人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
赵旻“啊?”
倒真没见过萧忌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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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宴扶着屁股回了自己的房间,哀嚎了一个多时辰,上完药又觉得实在太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使唤小厮道:“走,我要找姨母做主!”
海平侯这边,家宴被搅和,赵墨也找了借口离开。
海平侯夫人在正堂里哭了一个多时辰,“都是你,好端端的让赵旻去什么王府,现在他傍上了萧忌,今后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
海平侯又怎么看不出来萧忌对赵旻的偏袒。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萧忌此人明明最不喜欢明面上站在那一方,怎么就因为赵旻亲自来了一趟?
海平侯思忖道:“旻儿现如今不也是我们海平侯府的人?王爷器重他不见得是坏事,且旻儿的性子你我也是知道的,他不会做出来那等忤逆父母的事情来。”
“好了……莫要再哭了!”
海平侯话音刚落。
“姨夫,姨母!”王宴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进了正堂,甫一进门就哭鼻子:“你们要替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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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忌在赵旻房里喝了杯茶,补了觉,睡醒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赵旻在书案前练字,突然觉得身后凉丝丝的,甫回眸看去,萧忌不知何时从床上起来了,坐在不远处的小几前看他。
“王爷,醒了怎么没知会一声,我去给您沏茶。”赵旻慢吞吞地起身,还没走到萧忌跟前,只见萧忌起身自己丰衣足食,顺道还给他倒了一杯:“写完了?”
赵旻接过茶水,小抿了一口:“谢谢 ——已经写完了,又写了一份。”
“嗯?”萧忌放下茶杯,走到赵旻书案前,双指掀开叠放整齐的宣纸,看着赵旻规整的字迹满意一笑:“不错。”
“是吗?!”赵旻兴奋地颤了颤睫,眉眼一弯,“都是王爷教的好。”
萧忌抬眸看着赵旻,“罢了。”
单看海平侯父母强势虚伪的样子,就知道赵旻的性格并非是一两日养成了。
萧忌将赵旻练的字帖折了起来,收在袖口里,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便准备离开:“今日家宴,本王知道你委屈,日后有不快的事情便来王府,让人给你做好吃的。本王就先回去了。”
赵旻脸色一喜,连连点了点头:“谢谢王爷。”
赵旻本以为萧忌会过问他的家事,没想到萧忌什么都没说,这样也好。他和萧忌本来就只是合作的关系,太麻烦他也不好。
赵旻放下茶杯,看着萧忌有些凌乱的衣领,犹豫少顷还是主动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王爷,衣领有些乱了。”
弄好后,赵旻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和萧忌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我送王爷出去吧。”
萧忌‘嗯’了一声,看着面颊红润的青年,心情大好:“近些日子本王不出门,空了便直接去府里找本王。”
赵旻乖巧点头:“是。”
两人作伴出了门,天边暮色渐沉,橙红色的晚霞烧地火红。
赵旻跟在萧忌身后,沐浴着带着温度的小风,时不时摸摸袖子里萧忌给他的小蛐蛐。
心情因为萧忌变得很好。
海平侯夫妇一早就在门前候着了,见萧忌和赵旻出来上赶着请了安:“王爷。”
而萧忌就像是没看到两人,走到门前拍了拍赵旻的肩,淡淡道:“好好练字,本王过些日子还要检查你的功课。”
赵旻乖巧应了声:“是。”
说罢,萧忌才掀了掀眼皮挤出来一个渗人的笑:“赵卿,旻儿这孩子乖巧伶俐,是你的福气。好生养着吧。”
海平侯夫妇连连点头附和:“是,下官谨遵王爷的话,今后不会让旻儿再受一点委屈。”
萧忌并没再回应海平侯夫妇,上了轿子。
马车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缓缓离去。
赵旻看着萧忌的马车离开,收了收思绪,看着身边的父母,给他们行了个礼:“父亲,母亲今日这件事……”
海平侯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尊大佛,哪里还敢朝着赵旻发火,连连拍了拍赵旻的肩:“好旻儿,王爷过来是好事,只不过下次你记得提前告诉父亲一声……哎呦今天可把老夫吓坏了,夫人快扶我进去。”
海平侯夫人蹙了蹙柳眉,没有再对赵旻说冷话,扶着海平侯进了门。
赵旻心中五味杂陈。
转身跟着父母进了门。
王宴方才在海平侯面前哭了一番,好容易等着赵旻将摄政王送走,连忙拦下了海平侯和赵旻:“姨夫,姨母你们忙完了!要替阿宴做主啊,方才表弟和那个萧忌……”
“行了你,送个茶水都送不好,还好意思说王爷欺负你,王爷要是欺负你,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你姨母面前吗?”海平侯现在一心想拉拢萧忌,最好是能在萧忌手下讨个职位,虽然不知赵旻是怎么说动萧忌的,但眼下这都不重要了。
海平侯说罢,衣袖一挥示意王宴离开:“滚!”
海平侯夫人只要示意王宴不要再闹:“阿宴啊,今天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以后你也不要再去你表弟院子里了。”
说吧,两人随即离开。
赵旻站在原地,看着不可理喻的王宴,想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了衣袖。
“赵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唱今天这一出了?!”王宴恨不过,只能找赵旻撒气:“你你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嫁去摄政王府,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姨父姨母已经答应我……”
“孽障!”
海平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王宴依旧纠缠着赵旻,气的他脚尖一转又折了回去,扬起巴掌就要打上去:“孽障,你想乱说什么!”
海平侯夫人立马拦下:“侯爷可使不得,阿宴才回来没多久,您怎么能动手呢——且阿宴说的也在理。”
“在理什么在理?”海平侯山羊胡一竖,“你敢诽谤王爷,你这是要将我海平侯的九族送进北镇抚司的诏狱里,我我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王宴拉着赵旻挡着,依旧不肯服输,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了出来:“姨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想巴结人家,想把旻儿送给人家做小妾对不对,萧忌是什么人,他可是在西北有一王府的小妾,你就是把表弟送过去了也讨不到好处!!!”
“赵墨兄可是太子的好友,你这么巴结摄政王,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海平侯:“你你你!!”
海平侯夫人闻言,突然顿悟,拉着海平侯急促说道:“侯爷别打了,阿宴他还小。”
赵旻的好心情被王宴搅合没了,蹙着眉心看着身前的父母:“父亲,你消消气。”
“有话好好说。”
海平侯累的满头大汗,闻言停了下来,吁了口气琢磨了一下王宴说的话:“旻儿啊,你和父亲说说你表哥说那些混账话可都是真的?王爷可真是看上你,想纳你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