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朴刚走出北地酒楼便哈哈大笑起来,两名手下一头雾水,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样干。
直到种朴带他们走进旁边一条小巷后,这才忍住笑说:“我就是不知道其他酒保长什么模样,所以用这个办法把他们都聚拢过来!你们方才瞧见没有?
一个个膀大腰圆,撸起袖子时,臂膀都是何等强壮,这些酒保定然都是军士,还有那掌柜眼中对我的杀机!竟然忍住了,还赔我银子,呵呵!无非是怕官府上门,他们后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两个手下这才恍然大悟,一起竖起拇指赞道:“将军高明啊!”
种朴还在回味刚才酒楼掌柜强忍愤怒时的表情,他十分得意道:“下面就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通信的信鸽或鹰隼......”
说到这,种朴忽然闭上了嘴,瞪着眼睛望着天空,两名手下抬头望去,他们也看见了,一只鸽子正在酒楼上看盘旋。
“将军,还他娘真是信鸽!”一名士兵看见了鸽腿上有红点,显然是腿上绑有什么东西。
种朴点了点头,自己真是老天眷顾,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种朴和刘法一前一后赶回了京兆府,他们只去了三五日便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其中,种朴通过酒保的军人特征和一只信鸽确定了北地酒楼为西贼情报点,而刘法却是通过跟踪一名出城就诊的郎中,发现了四海药铺设在城外的鹰舍,他们亲眼目睹一只腿上绑着信筒的信鹰飞向了西北方。
张辰负手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士兵都已经训练结束了吗?”
“已经全部结束!”
张辰点点头,大手一挥道:“点出六百六十人,做好出发的准备!我去向太尉汇报此事,只要太尉批准,便按种将军的计划行事,将西贼据点一网打尽!”
停一下,张辰又嘱咐种朴和刘法道:“你们先去把参加此次行动的军官召集来这里等候,我很快就回来。”
......
帅帐内,郭逵脸色严峻地听完了张辰的汇报,他负手走了几步,问道:“方案制定好了吗?”
张辰点点头,将手中的方案递给郭逵,郭逵细细看了一遍,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这算是张辰筹建情报司以来的第一次出击。光方案就制定得这么详细,毫无漏洞,精心筹划,霹雳出击,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果然是罕见的大才。
“时间上来得及吗?”
“卑职算过时间,最远的一处目标便是在坊州,骑马过去大概要三日,所以约定三日后夜里一更时分同时发动,二十二家店铺可以一网打尽,唯一需要太尉批准的就是卑职想借六百六十匹战马。”
郭逵微微一笑:“你还是安抚司的录事参军,调用战马是在你的职权范围内。”
“可是卑职调用还是须太尉同意才行。”
“可以,我同意你调用战马,你自己批复!”
郭逵提笔在张辰的方案上批了一个“准”字,算是正式批准了张辰的行动方案。
......
大帐内,情报司的参军和军官们聚集一帐,正耐心等待主将张辰的归来,这时,张辰帐帘一掀,快步走了进来。
“先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调拨了六百六十匹战马,这次行动所有人尽皆可以骑马而行。”
众人纷纷摩拳擦掌,等待着张辰的命令。
“大家看一看,每人手上应该是两个任务,一共二十二个目标,所以人手要分一分,每三伙士兵对付一个目标,此外指挥使还布置了后备的人手,准备随时接应。
至于行动细节,两位副指挥使稍候会详细告诉大家,这里我简单说一下,动手时间定在三日后的夜里一更时分,大家到了地方也不要急着进城,等关门前夕进城。
行动之前要派弟兄去摸清目标地点,进城后尽量远离目标,等一更时分再突然袭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手段要狠,宁可错杀也不准逃脱一人!
最后把所有抓捕的人带回京兆府便是。至于地方官府,事后再告诉他们情况,当然若是地方官府不管不问的话,那就不要多事了。”
“我给你们带来了最好的战马,温顺可靠,训练有素,就是瘸子也能骑!”
这是新任司骑主事柳明的声音,他号称马痴,先前曾跟随张辰一同前往庆州巡查,便是他冒死冲出敌军包围回马铺寨报信,如今被张辰推荐任命为司骑主事。据说他上任后给西军许多战马都起了名字,而且基本都能认出它们。
一群群战马被马夫们牵了过来,刚好六百六十匹,柳明抱拳对张辰笑道:“张参军,卑职听说情报司也有五十匹战马,能不能先交给卑职喂养两日?”
“行,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再给你。”
张辰不再犹豫,回头喝令道:“上前来领马,每人牵一匹,如果有不会骑马的兄弟,可以先告诉我。”
重甲军几乎每个士兵都训练过骑马,士兵们喜出望外,每人上前牵过一匹战马,将干粮装备挂上战马,很快,六百六十名士兵各自牵着战马再次列队。
“禀报指挥使,已经准备就绪!”
张辰点点头,缓缓对众人道:“这次是我们情报司的第一次出击,任务并不难,但要隐秘、谨慎。军纪严明是第一重要,你们就是最精锐的士兵,我不担忧你们完不成任务,但我希望这次行动没有一个弟兄伤亡,大家平安出去,平安回来。”
张辰又看了一眼众人,这才下令道:“出发!”
士兵们纷纷上马,沿着马道出了军营,他们以三十人为一队,奔赴六个州府、十三个县的二十二个目标。
......
三日后的午后时分,种朴亲自率领三十名骑兵重返宜君县,离县城还有二十里时,种朴便摆手,众人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各位听着,今晚我们势在必得,但为了稳重起见,我们先在树林里休息两个时辰。”种朴一指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可是将军,这里离县城还有二十里。”一名队头忍不住道。
种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又有什么关系?”
队头低下头,半晌小声道:“就怕到时候来不及进城了。”
“我还不知道吗?”
种朴吼起了起来:“你是主将么?指挥起老子来了?”
队头不敢吭声了,种朴这才对众人道:“本来想让大家休息半个时辰,但我现在心情不好了,不准休息,直接进城去!”
种朴催马疾奔,几名士兵忍不住捂嘴低笑了一下,连忙跟上他向县城奔去......
夜渐渐深了,距离一更时分已不到半个时辰,种朴和士兵们在城里的一处社庙已经将近四个时辰,很多士兵都睡了一觉,个个精神抖擞。
种朴自然也睡了一觉,此时他正靠坐着一根大木柱上在吃干粮,将两块羊肉夹在一块葱油薄饼内,他一边大嚼一边喝水,目光不时向大门处望去。
这里距离北地酒楼不到一里路,三名士兵正在监视酒楼的一举一动,现在应该有消息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距离一更时分估计还有半个时辰!”
“让所有弟兄都醒来,准备出发了。”
士兵们纷纷起身,简单收拾一下,迅速列队,他们的马匹交给社庙的庙祝暂管,他们不能骑马,马蹄声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这时,一名监视北地酒楼的士兵奔了进来,种朴连忙迎上去问题:“有异常吗?”
“他们后院的灯火方才刚熄灭,没有人离去。”
“出发!”
种朴发出一声命令,他率领二十七名士兵跟着刚才的三名报信士兵火速向酒楼奔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北地酒楼后院对面的一条巷子里,这里有一名士兵还在监视,另一名士兵在前门附近。
种朴问道:“刚才有情况吗?”
“没有,一切很安静。”
“附近有打更吗?”
“有更夫,一更时分我们会听到的。”
种朴回头对一名队头道:“你带十名弟兄从前院进攻,我带其他弟兄走后院,按照指挥使的命令,能抓则抓,抓不了则一律格杀!”
“遵命!”
队头一挥手:“我们走!”
他带领自己的十名弟兄顺着围墙向前院奔去,所有人都躲在巷子里,耐心等待一更时分到来......
“梆!梆!梆!”
“一更已至,小心火烛!”
随着外头更夫的梆子声敲响,一更时分终于来临,种朴一咬牙:“我们上!”
士兵们向后院围墙飞奔而去,这时,更夫正好走过来,看见无数黑影,吓得他正要大喊,被种朴一把捂住嘴:“我们是官军抓贼,你敢乱叫就宰了你!”
更夫听说是官军抓贼,吓得连连点头,种朴放开他,怒喝道:“继续打更,不准停留。”
更夫战战兢兢,继续敲更。
“梆!梆!梆!”
“一啊一更已至,小心、小心那个火烛!”他的声音颤抖至变了形。
这时,士兵们已经越过高墙,跳进了院子里。
“嗷”的一声,从屋角窜出一只猎犬,低吼一声,向最近的一名士兵扑去,士兵果断举弩,一箭射死了猎犬。
“鲁大,外头什么动静?快去瞧一瞧......”
一间屋子里的灯亮了,所有士兵举起弩,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