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妹和一旁背着小孩的母亲孙兰也是感到很惊讶,因为这满满一桌子的银元她们一辈子也不曾见过,更别说这位周先生不到半个月就赚到了。
可她们却不知道,其实周翔羽更想回到那个21世纪的新中国。在那里他起码不用这么拼命工作,更不用承担这里高达每月130银元的高昂房租。
也不用交14%的“租界房产费”,更不用时刻担心生命受到威胁,还有面对如今这个内外交困,民不聊生的社会,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看着曾经面黄肌瘦的林九妹,现在满满开始丰盈起来,暗淡无光的眼神早已被明亮纯真所取代,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明媚。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虽然他目前能做的事不多,但至少通过自己暂时了改变林九妹以及这家人的命运。难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
这630块银元至少有16斤重,加上木箱得有20斤左右。在这个年代,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若是放在后世收藏界,按照最普通的1000一枚计算,那也得60多万。
“九妹,这是你半个月的工资,5元。还有,这是你妹妹的,5元,你要帮她先拿着吗?”
“林大嫂这是您和您丈夫的工资,一共10元。”
在三楼书房里,周翔羽等她们都上来后,便把一块块银元数好并摆在她们面前。这是她们半个月的工资,周翔羽并没有克扣工资的习惯。
“咚!”
正当周翔羽准备要把钱分别递给她们时,王兰却拉着她女儿一起下跪,这一出让周翔羽感到很意外。
“周先生,您真是活菩萨啊!您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已经够多了,怎么敢要这么多,我们只要几块就够了……”
对于王兰来说,这位周先生不止花了70银元高价买了她两个女儿,而且还将他们一家人接到这里包吃包住,让她们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那两个女儿的情况她很清楚,大女儿还好一点,干活勤勤恳恳的。可小女儿晚上经常打瞌睡,连宵夜都经常是周翔羽亲自下楼做的。
他们自打来到这里,每日三餐都像是过年吃的一样好。而且,周先生并未打骂过她们任何人,她是真的不敢要那么多。
“九妹,把你娘扶起来,听话!”
林九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习惯性的听他的话,因为周翔羽的话充满了不置可否的语气,随即起身慢慢把她母亲拉起来。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不是以前的衙门县太爷。还有,九妹和阿皎现在都是我的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需跪别人,包括我!”
在这个年代是有卖身契的,当初周翔羽也是和林二签了契约。他本不想签,可按照如今的规矩,他还是签了,这样林二也不用担心他反悔。
“这是你们辛苦付出的工钱,你们来的时候我有说过。”
周翔羽说着便把银元递给林母,两夫妻半个月工钱一共10银元。
话说,林母做的饭菜还是挺合他胃口,可能是周翔羽不挑食吧!做事也老实本分,就拿买米来说,她都要丈仔细挑选,看看有没有蛀虫霉坏的。
“九妹和阿皎都是大姑娘了,她们也有在干活也可以,这些钱你们姐妹自己保管好,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周翔羽对着林母说道。
林九妹也接过了10块银元,她很开心,因为她们姐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钱。但更多的是感动,她觉得周翔羽很细心,整日写作之余还能注意到这些。
由于周翔羽喜欢把平时买菜买米剩下都给她们姐妹拿去当零花钱,可她最后总会把钱交给母亲,包括妹妹杨皎的钱。所以她们平时没有什么钱的。
“羽哥,那些钱都是给我的吗?”
杨皎问道。
她刚睡醒,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么钱的她,等她把剩余的4块银元钱交给她姐姐保管后,她便高兴在周翔羽身边撒娇,拿着一块印有人头像的银元在手上不停地把玩着。
“阿皎,你刷牙洗脸没有?”
“刷了,洗了,你看!”
杨皎说完便向张口嘴巴向周翔羽证明,那两颗小虎牙显得她十分可爱。
看着杨皎喜滋滋的可爱模样,明亮清澈的眼里满是娇憨活泼,娇柔稚嫩的吴侬软语。周翔羽此刻的心情变得更好了,原本稍感疲倦的他竟然感到无比的放松。
“羽哥,银元是这样分辨的,你听!”
这是杨皎在炫耀自己从她父亲那学会的技巧。
只见她拿着银元在锁头上敲击两下,然后赶紧放在周翔羽耳边。她想让周翔羽听一下那撞击过后低沉柔和,婉转悠扬的声音。
周翔羽还记得眼前这个靠在他怀里的女孩,十多天前还是和她姐姐林九妹一样,一双眼睛满是怯生生的。
当初刚来到这里时,她甚至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十分缺乏安全感。但由于周翔羽亲切随和,她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朗。
说起来,她们并非上海本地人,而是来自淮安,祖上世代给人当佃户。
后来到了她父亲这一代,随着各种天灾人祸粮食歉收,地主要求的各种苛捐杂税却一分不能少。最后,他们连佃租都交不起。
当年除了地主,还要面对沉重的田赋,如:修路费、清乡费、警备费、地方亩捐、普教育捐、积谷捐、防务费、自治费、征收费、汽车公股、辅助警备捐、清乡分局经费等14项。
就这样,每年的辛苦劳作还倒欠地主,于是,林二便和很多苏北农民一样,带上一些能拿得动的坛坛罐罐,一路南下,就此踏上了逃荒之路。
在路上他们一家遇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女孩,哭哭啼啼的样子很让人心疼。于是她和她母亲便劝说把她带上,可林二说她们一家三口都自身难保,拿什么来养活她。
就在林二推着独轮车想继续往前赶路时,突然有一个算命的老先生叫住了他。“你之所以无后,乃是功德不够,需要积攒足够的善德才能唤来送子观音”。
就这样,林二便把小女孩抱上独轮车,跟着纷乱的逃难队伍一路南下来到上海的闸北区。
由于当初的杨皎还是一个只有3岁的小女孩,林二问半天也说不出来具体哪月出生。最后只能让她当二妹,并取名林盼弟。
因为他还没有一个儿子,在传统思想中如果没有儿子就意味着断了香火,所以林二很想有个儿子。
后来,过了十多年林母终于产下一名男婴,这就是现在她的弟弟林长生。
只有3岁的他还在穿开裆裤,因为林二不准他跑到3楼上面,说是怕打搅他工作,所以他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一或是二楼。
由于他曾提醒过他们一家,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不要给他出门,否则容易引起人贩子的注意,所以估计林九妹的弟弟正在院子里捡石头,也可能是在抖空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