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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章 开业大吉

    “小相公,俺是城外刘家村的,这是俺儿子,有的是力气,要是不听话犯了浑,你往死里打就成了!”

    “小相公,看看我儿子,嘿!这臭小子可不得了,3岁就推着磨盘磨豆子呢!5岁就能担两桶比他高的水呢!”

    “老爷,俺们哥俩是城西平度坊的,俺们不要工钱,只要您管饭就成!”

    “嘿!你是哪家嫁汉养的?有你这么上工的吗?你咋不倒给钱做工呢?!”

    “俺们兄弟只要一口吃的!”

    凌晨看着满屋子闹哄哄的人,霸气的拍了把桌子站起身来,一瞬间,屋子里的人都不言语了。

    有了前面熊天虎的教训,凌晨挑选人手的标准就变了,不要那种只吃不拉的,不要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不要那种游手好闲的。

    最终,他选了三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这三个都是看面相老实本分,进来后也都规规矩矩没乱瞄的,其他人见凌晨已经决定了,只好叹着气离去。

    将招聘木板收回来丢在店门背后,凌晨坐回上首,三个少年立在屋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局促。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晨,以后就是你们的东家,你们就住在店里,平时一有客人上门,就仔细称量,把粟米和麦子搬给客人。记住,称的时候多一点不要紧,少了绝对不行!钱,可以少赚,但我凌某人的名声,绝对不能脏咯!”

    喝了一口水,凌晨继续训话道:“工钱我打听过了,附近其他几家都是一月800文,咱家一月1两。”

    话音刚落,三个少年都露出了惊喜的面色,凌晨看在眼里,点点头说道:“除此之外,每个人每月米面各一袋。”

    这话说完,三个少年俱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互相看了看后,其中一个大点的忍不住上前恭敬的弯着身问道:“东……东家,您说的是……是真的吗?”

    “废话!我凌某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些待遇的前提是你们要把事情做好,办砸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如果谁敢偷奸耍滑,哼哼!不仅一文工钱都没有,我还要送他去衙门,尝尝官家老爷手里那水火棍的厉害!”

    见三人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凌晨这才满意的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

    “行了,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苛责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好喊你们。”

    三人心下稍定,先前开口的那个大小伙子上前小心的说道:“东家,俺叫陈大勇,这是俺弟弟二杆,俺们住在西边的平度坊里,家中还妹妹和老母,俺们兄弟干活勤快,保管不偷懒!您说做什么俺们就做什么。”

    凌晨点点头,这两兄弟身体都挺结实,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或者力气活的,而且言行举止挺老实,是良家子。

    只是……北海府最近不是在征民夫和壮丁吗?这俩兄弟怎么没被征去?

    “东家,我是城东青城镇的,我叫袁小狗。”

    最后这个小伙子虽然看着比陈家兄弟瘦弱,但话少简练,目光炯炯有神,也挺不错。

    凌晨站起身,从胸口摸出三串钱,走到他们面前,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串,然后挥手说道:“干活!”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三个小年轻,凌晨背着手悠哉悠哉的指挥着他们把库房里的米面粮袋都摆放整齐、一一堆好,又将室内打扫妥当,这才吩咐他们歇息去了,明天正式开业。

    谁说便宜没好货?这家店就不错嘛~

    谁说商人都奸诈?原主就挺厚道嘛~

    前面大堂四十多平宽广,屋子地面都是清一色的灰石块铺就,十分平整。后堂还自带两个库房和两间草房,以及一个柴房,拢共能有个6分地大小,此地坐落在东市向南第二个街道,正是济州城繁华所在,中心CBD好吧!

    要搁在以前,要想300两银子成交还得好好杀杀价呢!这尼玛80两银子买断,房契地契都到手,捡大漏了!

    只是,为何自己心中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管他呢!少年人想那么多干什么?冲就完了!

    大魏德顺三年,五月初九,正是宜嫁娶动土开业的好日子。

    清晨的凉意还未散去,街道上已是人影匆忙,早餐摊出的最早,昨晚住在店里的凌晨打着哈欠,带着三个伙计饱饱的吃了几碗滚烫的羊汤片,又买了菜包子边走边啃。

    凌晨双手各握着一个包子,袖子挽在肘寸,胯骨左右扭动,走路姿势异常的松弛嚣张,路上有带着媳妇或女儿的,不是扭头躲开,就是快步逃离,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

    “噼啪噼啪噼啪……”

    “铛铛铛~~”

    爆竹的爆炸声传出老远,许多扎着总角的、竖着单绺的、光着屁股的孩童都嘻嘻哈哈笑着围观,陈大勇提着一面锣,举起包着红色布头的锣锤一顿狂敲,非常神气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咯哎~路过的老少爷们、姑姐姊妹们,我们凌记粮铺开业喽!为了庆贺开业大吉,以及日后托赖诸位照拂,今天所有粮食,一律一斗500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呐!”

    不一会,店门口就聚集起了一堆百姓,纷纷指着店里交谈私语,有个别豪爽的,更是直接跨步上阶,袁小狗和陈二壮立刻笑嘻嘻的把人迎接进去,凌记粮铺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好不热闹!

    凌晨起初还很高兴,亲自提笔记账,后来一手记账一手收钱,再后来发现嘴干,刚想喊,抬头一看,三个伙计比他还忙……

    妈蛋,忘记聘请账房先生了……

    一早上都在焦头烂额和口干舌燥中度过,凌晨暗暗叫苦不迭!因为是新开张,所以他卖的粮价比外面市面上低不少,再加上最近粮食已经出现了短缺,但凡有点闲钱的都来他店里了,有的回家后还喊上亲朋好友一起来打秋风,毕竟大战在即还低价散粮的大傻子千年难遇,错过这个,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好说歹劝才把外面乌泱泱的人群驱散,凌晨急忙和袁小狗一起把门板一一插上,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怀疑人生。

    什么工作都不好干呐!

    “咚咚咚”

    才刚歇一会,连口凉水都没喝呢,又有人隔着门板敲了。

    凌晨苦着脸爬起来,对着外面没好气的说道:“别敲了!大中午的不吃饭呐!去去去!吃完饭再来!”

    “凌兄,是我,文若啊。”

    嗯?前天那二傻子?

    卸下一块门板,凌晨探出头往外一看,浊世佳公子文若正一个人风度翩翩的摇着他那把破扇子,笑眯嘻嘻的看着他。

    看在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红纸包的玩意份上,凌晨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昨日钻研凌兄教授的技法,没有上门打搅,今天得了空去寻你,府上小晴姑娘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祝贺凌兄置业之喜。”

    说实话,文若这小子总有一种让人心情莫名变好的本事,或许是因为接过来的红纸很重吧!

    虽然凌晨现在不缺钱,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进来进来,别让外面那些饿死鬼看到了。你不知道,那些人跟疯了一样买粮食,就差抢了!我忙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上。”

    凌晨一把将文若拉了进来,又匆忙插上门板,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仰起脖子一口喝下,又从胸口衣服里掏出几角碎银子,丢给正在擦汗的陈大勇,吩咐道:

    “你们三个去吃饭吧,我跟文兄弟聊会天,你们吃完歇一会,过了正午还要忙呢~”

    三个伙计都“哎呦哎呦”着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称完谢,往堂后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凌晨和文若两人。

    文若度着步子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还伸出手在麻布袋子里抓起一把粟米察看。

    “凌兄,济州城里的粮商乡绅们可都是一斗八九百文卖的,有些甚至囤货居奇不肯售卖。你倒是好魄力,不仅在这个时候开业,价格还那么便宜,那些乡亲没挤破你的门板算不错了。”

    凌晨一屁股坐在掌柜台子上,欲哭无泪道:“谁说不是呢!我都悔死了!干这事没经验,一开业才发现没请账房无人记账,三个伙计大字不识一个,必须要我亲自来。而且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可给我累屁了!明天就一斗一两卖!”

    抱怨完气话后,凌晨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把一颗麦粒放进嘴里咀嚼的文若问道:“哎对了,你家里缺粮食不?缺了带人来搬,不行的话我明早歇业半天,让伙计帮忙送你家也行。”

    文若闻言愣了愣,没头脑的问了一句:“你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我要三百石呢?”

    “区区……三百石?!你要干嘛?你家几口人啊?你搁我这进货来了?”凌晨惊呆了!这小子不会是想干倒爷吧?

    文若轻轻一笑,慢慢走到柜台前,抿了抿嘴说道:“凌兄如果真的有,小弟倒还真想跟你做这门生意,价格你定,怎么样?”

    凌晨砸吧砸吧嘴,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文若久久无语。

    文若家里有钱,这一点从他的出手跟衣着都能看出来,但一口气要这么多,确实超出了他的猜测。

    就是北海府尹家,一口气也吃不了这么多的粮食啊!这小子肯定有别的用途。但两人交情尚浅,他也不好直接张口问对方,思考了一下后,凌晨还是决定跟这小子做这门生意。

    原因也很简单,这小子非富即贵。

    今天他开业跟开仓放粮没多大区别,就像文若说的,多少地主老财哄抬粮价指着发财呢,他这么一搞,等于是扇了那些人的嘴巴,肯定会有人找他的麻烦或者敲打他,眼下,他还需要有人庇护。

    主意打定后,凌晨徐徐说道:“定好的开业按一斗500文卖,也不能因为量多就改,更何况咱们多熟了?你就直说吧,你要多少?”

    这下轮到文若惊讶了,他不确信的看了看凌晨的脸,虽然依旧在笑,却多了一分严肃。

    “三百石。”

    “成交!你这就回去雇人来拉,趁着中午人少,直接去后院库房搬,不够我明天再给你送去。”

    文若微微张着嘴,两道剑眉微微皱起:“凌兄,我可没开玩笑。”

    凌晨从柜台上跳下来,扭头盯着他的眼睛挑眉问道:“我像是在开玩笑?”

    “你哪来那么多粮食?”

    “你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屋外骄阳似火,屋内却有些清冷。二人平静对视,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不过很可惜,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终,还是文若轻笑一声,拱手说道:“是小弟唐突了,不该冒昧。”

    凌晨也咧嘴笑了起来:“嗨!多大点事,你要是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不了不了,凌兄莫要打趣。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准备牛车和银子,趁着天早赶紧搬,对了凌兄,今晚可否有空?小弟想在沁芳园略备薄酒,一则庆贺你我买卖玉成,二则还有画技上的事讨教,三则小叙一番。”

    凌晨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唉!我也想去啊,可是今天下午估计还要进粮食备着明天卖,再加上晚上我还想回清化坊去,迟了怕是会宵禁……”

    文若将手中的扇子一合,思忖着说道:“这样吧~小弟再添50两银子,买凌兄明日歇息一天,如此行程便宽裕了,你我申时便去,酉时小弟遣府中马车送凌兄归家,你看如何?”

    看来文若是真想请自己吃饭,再端着推脱有点不好意思,罢了,也就一天生意,迟一天能咋地?

    ——

    “喂喂喂!不是说好午后再来买吗?为何收了铺帘关门啊?”

    “就是,老娘专门借了几吊子从永宁坊赶来的,这么热的天,你不说不卖就不卖了?!”

    “小哥,你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啊,说好的今天开业便宜一天,怎的突然变卦了?做生意要讲诚信啊!”

    “是啊是啊,你们这么不讲信誉,以后我们不来卖了!”

    “就是!快开门!不然老子踹门了!你们自己说的大话,就是告到衙门也是老子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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