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每位考生们都想走的路、都想实现的目标,也是林焕决定要走的路!
只是……能实现吗?
林焕也不知道,因为这题目很切合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所以答得很顺利。
写完,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考卷,确定无误无疏无漏之后,收拾好书箱挎上,迎着已淡黄的光线,上前交卷。
副主考官再次验明他的身份和座号,盖上确认印戳后,将他的名姓弥封,再递给了主考官。
林焕朝着主考官沈坚裕行了一礼,准备告退。
忽听沈坚裕冷硬的声音响起:“你与江老致仕是何关系?”
致仕是退离朝堂的原因,也可以是退了后别人对这类官员的称呼。
林焕不解沈县令问此话的用意,思忖了下后揖手道:“回主考官大人的话:江老大人对晚生有提点之恩。”
林焕不会否认和江老大人有来往,但他又不是江老大人的门生或徒弟,那要怎么回?
实话实说。
“如此,去吧。”
沈县令面容更严肃了两分,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眼神就扫去了他的试卷。
林焕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却没法动问,只得再行一礼退下。
一出来,一看到正翘首以盼、焦急满脸的家人,林焕才觉精神一懈,再也抬不动脚,一头栽倒。
再睁开眼时,感觉陌生,有了恍惚之感。
“我不会又死了吧?这一生我没有胡来啊!又重生到了什么时候?”
林焕心下有些慌,掀被坐起就要下床。
“可别啊,我才刚刚参加考完第一场县试,还不知道结果呢!”
想到县试,他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这是我的新家啊!”
新家新屋,他当然冷不丁会感觉有点儿陌生。尤其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还真没顾得上好好适应适应这个新家。
这睡得有点儿昏沉,突然之间懵了圈儿,竟然胡思乱想了。
林焕不由有些失笑,摸了摸脑袋和身上,并没摸到哪里有摔伤。想来应该是他跌倒那一刻就被家人给接住了。
“我才考了一场就给考倒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上榜了吗?”
一想要知道考试结果,林焕也不想再睡了,趿上鞋,披衣而起,准备去书房。
与其担忧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时间读书,要么准备下一场、要么准备明年重考。
没想着急出屋去问父母。
此时看天色应该是凌晨左右,不方便打扰家人。
每场考试的结果,要隔日才能出来,现在家人应该也不知道结果。
林焕翻开本书又放下,拍了拍脑袋,去脸架旁舀了瓢冷水进盆,将脸埋了进去。
“焕儿,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都睡了十几个时辰了!”
母亲自外推门而入,一见到他,欢喜便浮上脸面,嘴里一迭连声地道。
林焕则听得一怔:十几个时辰?!榜单出了??
“怎么还傻呆呆的呢?不会是把脑子给考坏了吧?”
冯氏见儿子木愣愣看着自己,脸上的水珠扑簌簌掉落也不管,生怕其有个好歹,连忙将手中端着的鸡汤放在小几上,再过来抬手摸向儿子的额头。
林焕躲开了,又把脸埋回了水盆里。
没进水。他就那样双手撑着盆边,双眼盯着水面,深呼吸,定了定心神,问出口:“阿娘,儿子上榜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了?真的糊涂了?你可别吓唬阿娘,阿娘这就再帮你找大夫去!”
林焕却只听到母亲这么焦急地说,还听到母亲的脚步声要往屋外去。
他一咬牙抬起头,喊住人:“阿娘,你告诉儿子:我是不是落榜了?”
阿娘这是不敢告诉他结果,才会努力回避这话题,是吧是吧?
问出口的这一刻,林焕感觉自己都呼吸不动了。
母亲听到这话,困惑满脸地回头,“阿娘不知道啊?这会子才是初三日的子时末,榜单要晨时才能出来呢吧?”
林焕:“……”
他重新把脸埋回了水盆里,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烧得慌。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冯氏见到儿子这副模样,想了想也反应过来。
抿唇轻笑道:“莫说你担心,我们也都担心着呢。总算是你也醒了,大夫说你只是有些体虚之故,来,把这碗鸡汤喝了吧?”
“老大人也很担心你,还亲自来看过了你一回。江老伯还送了不少上好的药材来,留着阿娘慢慢儿地给你补补身子……”
冯氏叭叭叭地碎叨着,额外的话多。
讲真,在考场外见到儿子走出来的那一刻、证明已经顺利考完的那一刻,她的心才终于放下。
可仅仅放下那么一瞬,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儿子,就见儿子一头栽倒过来。
要不是林大辉扶得快?还不知道会把儿子给摔成什么样呢!
在确定儿子只是原本就有点儿营养不良、再被考试给煎熬才一时昏睡、并无大碍后,一家人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往后你每日里至少得多睡一个时辰,听见了没?”
“哦。”
林焕闷闷答应着。
老大人是很看重他,也很欣赏他,但就是不肯收他为徒啊……
林焕抬起身,擦干脸,坐到桌边,端起了鸡汤。
“阿娘,你们有喝过了没?”
“都喝过了,这是专门留给你的,都在灶上煨很久了。”母亲回答着。
“如今你不用再担心这些,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平平常常的对话,如鸡汤般蕴烫着人心,也才令人心安稳。
林焕将鸡汤一饮而尽,呼出一口长气。
“老大人让咱们别担心,说以你的学识水平?稳稳的能考上呢!”
母亲坐在一侧,望着他的目光很是欣慰,仍在出声安慰着他。
全家人都很相信老大人的话,如同奉旨一般。
林焕也很相信,只是担心自己的临场发挥不够好。
不过为了不让母亲也同自己般焦虑,他转移了话题。
“阿娘,儿子没事了,您快回屋睡吧?”
已经进入丑时,刚才听到了四更鼓响。(01:00)
想必自己一倒头就睡了十几个时辰,母亲就一定守着自己的吧?眼圈儿都发黑了呢,眼角也有了不少红血丝。
母亲再仔细观察了他好几眼,貌似确定他真的没事了之后,才端起盘碗走了出去。
林焕揉了揉肚子就去了书房,提笔练起字来。
除了练字,他也不知道能用什么安定自己的心神。
若说之前紧张既出的结果还好一些,此时既知榜单还未出,这等待过程中的时间,就格外的漫长。
更折磨人的是,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在回忆、交卷时沈县令问的那句话。
那意思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