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头,你给本王让开,别逼本王对朝臣动粗!”
康王提着马鞭,敲打着手心,从被侍卫强行闯开的大门外,得意洋洋地迈过门槛,对着匆忙闻讯赶来的齐学舟道。
齐学舟忍着气,依礼微躬身拱了拱手。
“康王爷,史上从无有当朝王爷强闯重臣府邸之事,还是在夜暗时分,请康王爷莫要无视法纪、罔顾纲常!”
“哈哈哈,重臣了不起?本王就闯了!”
康王扯了扯衣襟,松了松腰带,一副土匪山大王的架势,螃蟹般左右摇晃着,冲着齐学舟就顶了过去。
齐学舟步步后退。
再次高声提醒:“康王爷请自重身份!否则休怪微臣无礼了!”
“无礼?你无礼个本王看看哪?”
康王才不怕这些。
他是王爷,又不等着抢夺那把椅子,没准他哪位兄弟上位后,就会先砍了他。
他现在是能快活一时是一时,死了也不冤。
谁要挡他快活?
挡他带走心心念念的齐桐找回之前丢损的颜面?
那就死去吧!
他提起马鞭,照着齐学舟的脸,就抽了下去!
“住手!”
避见外男,藏于影照壁后的齐桐,一见自家父亲要遭殃。
娇斥一声站出来,一把拉开了父亲。
马鞭抽空,康王正想再来一鞭,就看到了齐桐。
顿时两眼痴迷,嘴角半张,有哈喇子流了下来。
这是他的,这位娇美的女子必须是他的!
“美人儿,夫君来啦!”
有什么虫分上下冲进了脑子和全身。
康王不管不顾,就张开双臂朝着齐桐扑了过去。
齐学舟就想阻拦。
康王却带来了五十名人手。
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纷纷扑上抢功,将齐学舟按住。
齐府赶来的护院和下人们不敢轻举妄动,迟疑间被纷纷按蹲。
只得眼睁睁看着康王追着齐桐,围着影照壁团团打转。
王府的侍卫们却看起了热闹。还起哄。
“王爷快追!”
“哎呀王爷,就差一步了,您抓她头发啊!”
“王爷王爷,从这边绕!”
“……”
齐桐听得心慌意乱,逃得胆颤心惊,心头的恨意像野草般疯长!
可除了围着影照壁打转,她只怕自己一跑直线就会被按住。
“死吧!”
齐学舟的脸摩擦着地面,用尽全力冲女儿喊道。
就被踹了一脚。
嘴角有鲜血流出。
齐桐眼见,心头大恨。
不舍的望了一眼林府的方向,一咬牙、一狠心,就要朝着影照壁撞去!
“桐儿!”
一声大喝如雷霆万钧,穿过空气落进齐桐的耳中。
是林焕的声音!
齐桐忍不住站住脚,泪眼朦胧中望向大门之外。
可还没等她看到人,以为是自己太期待在做梦,又想撞壁之际。
已被追上来的康王扯住了左臂!
齐桐想也没想,右手五指成爪,一把挖向了康王!
“啊!”
康王往后一仰脑袋,却因虚浮没能完全躲开,保住了眼睛却也被挖破了脸。
疼得大叫一声又大骂:“臭娼妇,人前放浪还敢伤害本王。看本王不在玩残你后丢给兄弟们享用!”
骂着,用力就拽齐桐的胳膊,另一只手按向了齐桐的脖子。
齐桐正待挣扎之际,忽然放松了下来。
大门外,喊杀声大作!
门洞内,忽有箭支如雨射进!
一道身影,骑在马上,不停地三箭齐发!
林焕到!!
带着江府的护卫们到!
平时也不训练,只顾跟着康王鬼混的康王府侍卫们,一时被杀了个兵荒马乱、射了个措手不及。
齐府人趁机翻起反抗!
康王气急败坏,“林焕你敢造反?!”
回答他这个堂堂王爷的,是林焕正对他举着的、呈品字形的三支利箭。
康王吓得一个哆嗦,一把拉过齐桐挡在身前。
“林焕,你找死!”
林焕却两眼一眯,利箭离指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奔着康王呼啸而去!
齐桐一个蹲身!
两支箭穿透了康王的双肩,带动着他朝后靠向影照壁。
一支箭贴着他的头皮,穿过他的发髻,将他牢牢钉在了影照壁上!
没死……
可康王吓尿了,挂在那儿屎尿齐流,痛呼惨叫。
侍卫们也吓呆了。
居然、居然敢有人射伤他们家王爷?
不行,得拼命了,不然他们也是个死!
可刀呢?剑呢?家伙什儿呢?
林焕带来的江府护卫,和齐府本有的护卫护院,甚至是下人们,疯了般地冲着来犯之人发泄着胸中的恨火。
江怀抡着长刀,刀刀致命。
可算有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还有空大喊:“王爷不敢杀,小爷杀你们这些个狗腿子还有问题吗?不想死的抱头趴下!”
王府侍卫们却没有多少抱头趴下的机会。
以多胜少,以强战弱,齐府和江府的人,只不消多时,便除了王府及时投降的侍卫们外,
使其余的侍卫们皆身中数不清的伤痕,死得凄惨如一滩滩烂泥。
此前,林焕射完康王后就跃下马背,将齐桐护在身后,继续搭弓上弦,箭箭夺命!
齐桐看着他肖瘦并不高大的身形,眼泪哗啦啦直淌。
这一刻乃至永远,再不会有任何人的背影,如林焕般伟岸坚实!
林焕还抽空侧了侧脸问她:“可有伤到?”
这姑娘太勇敢、太机智,与他之间太默契了有没有?
他可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齐桐流着泪,摇着头。
又担心林焕看不见,赶紧出声回答:“我很好,你……小心。”
林焕笑了笑。
他可以承受和忍耐得很多,因为有太多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但家人是逆鳞。他重生的意义就是保护好家人!
他刚才是真对康王起了杀心的。
只是康王拉了齐桐挡箭,他不敢大意,只能稍稍分开和抬高了箭支。
没把康王射死,不过齐桐没事就好。
这会子冷静了许多,没有朝康王补射。
而齐学舟也动手了。
他是文人不会武,但要是两名护卫架住一个让他补刀?
他可以的!
杀到手软了,带着满身满脸的鲜血,提着刀,走向了还在鬼哭狼嚎、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怕过的康王。
好想一刀戳下去怎么办?
擅闯他人府邸就是死罪,主人有权杀之!
可林焕都懂得的道理,齐学舟又岂会不懂?
皇权,不讲朝律,更不讲道理。他们,就是法。
用齐家和江家九族的性命,换康王个畜牲一条性命?
不划算!丫不配!
齐学舟扔下了刀。
对林焕匆忙说了句:“你带江府的人回去。”
就招呼齐府的人拔出康王,喊来大夫给止血包扎,再抬上那些王府侍卫们的尸首,押上还活着的侍卫们,去往皇宫。
一路上,慢慢吞吞,凡遇人动问就流着眼泪大讲特讲。
哭诉康王的嚣张霸道,哭诉自家不得已的反抗。
脸上的鲜血混和着眼泪汩汩而下。
令闻者莫不气愤填膺,又莫不狠掬一把同情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