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坐不住了,站起来,双手叉腰,满屋子转圈。
“太好了,这次江亭煜一定保不住。不,江家九族都未必保得住。”
“那瑞王那个蠢货一定会救他!瑞王完蛋了,哈哈,哈哈哈!”
真是天助他这个国之储君是也!
太子兴奋完,立刻就赶去觐见了皇帝陛下。
“父皇,殿试也拖太久了,如今灾情都已稳定,可以开始了吧?”
太子还是想要殿试赶紧开,不仅是让自己人有机会拿下状元,更是想引开瑞王阵营的人的注意力。
却没有趁机再告瑞王一状。
有些话,不适合他说。否则后果会恰恰相反。
相反,他在建议完后,还大夸特夸起了瑞王。
甚至不惜自贬,说自己处处不如瑞王。
老皇帝什么都没说,打发走了太子。
御书房内光线昏暗,烛影摇曳间,空气似乎都十分压抑和沉闷。
老皇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龙案的左上一角。
许久之后,抬手,从那里拿出了一份密折,打开。
“江亭煜对驻防军如臂指使,两者配合无间。”
老皇帝死死盯着这一行字,眼睛越眯越窄。
对于密折中后续奏报的……
如古州府仓名满实空、古州知府王彬化强行驱赶灾民涌进品州、蜜州知府隔岸观火、品州伤亡可忽略不计等字样,视而不见。
次日一早,旨意宣布:“七月初一,殿试开始!”
旨意还公告了太子与瑞王赈灾有功云云。
大概意思就是:灾难都平息了,国朝一切稳定,该开的殿试就可以开了,安心来考试吧。
国子监内,有些学子着了急。
“林焕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我昨天才去林府拜问过他的父母。”
“那可怎么办啊?错失了状元好可惜!”
“我这就安排人骑马往东边迎迎。”
“我也让人去!”
“……”
寥弘文等人却是偷偷儿地高兴着。
“寥兄,这下心情好了吧?”
寥弘文会试落榜,感觉没脸见人,就以照顾生病的父亲为由,躲在了家中。
正好他的父亲,本来要被安排跟着太子前往赈灾,装病避过。
耳听殿试无限期搁置,寥弘文才找到了点儿心理平衡,重新回了国子监。
现在听说殿试这么快就要开始,心情正又低落间,又闻林焕没有回来!
寥弘文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虽然殿试也没有他参与的资格,但只要林焕能被打击到,他就高兴!
何况他高兴的还不止这一项呢。
安宁公主啊,与他订亲了呢!
等殿试一结束,陛下恩赏新科进士之时,就会给他也封官授赏。
真是好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啊!
“多派人东北打探!”
寥弘文为了稳妥起见,立刻安排。
他的这个安排,私底下还有一句:“若是林焕回来的人少?干掉他!”
再好的时机也没有了。
而东城门的内外,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等待林焕消息的人。
无论是盼望他快点出现的,还是不希望看到他身影的。
林焕还在催马赶路。
旨意没有这么快传到品州。
六月二十四日之时,瑞王想到了事态平息后,陛下为了安抚和振奋国朝上下,一定会开始殿试。
每三年的新科进士出现,伴随着新科状元的打马游街,都像是过节一般的热闹。
“我父皇不仅想要借此提升民气,更想要用这样的喜庆之事,压过太子赈灾不利的影响。”
瑞王都不用消息打探,用脚趾头都知道太子会怎么赈灾。
可惜那些受灾百姓们了,只是他也实在不便插手过问。
林焕星夜兼职。
赶路中,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是不是殿试已经过了?
殿试只有一日,而他离开聚城都两个多月了。
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聚城方面的消息断断续续。
他只能安慰自己:没有已经开始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稀泥烂道上,十一匹马的马蹄,溅起泥水阵阵。
一路换马不换人。
六月二十七日黄昏时分,赶到距离聚城还有五百多里地时。
正在驿站更换马匹。
“七月初一。”
有个马夫悄悄说道。
林焕微怔后,点头,“多谢。”
想塞碇银子过去,被推了回来。
马夫不着痕迹地朝他施了一礼,“小人的祖父母在品州。”
林焕这下明白了。
他收回了银子。
这要再给就是羞辱人家了。
他翻身上马,告辞离去。
一离开该处县城,他立刻拨马转向。
“怎么了?”
护卫队长卫一,差点儿没能跟上他的马步,反应了下后催马赶上,连忙问道。
林焕侧头望了眼聚城的方向,马鞭用力空挥,发出道空裂声响。
马儿加快速度前冲。
“安全第一!”林焕回道。
他很庆幸殿试还没有开始。
但他也深知自己拉仇恨的能力。
为避万一,宁可绕路而行,虽然会增加行程。
可六月二十九日下晌,距离聚城,直线还有一百二十里路时。
绕不过去了,除非翻山。
林焕毫不犹豫把马匹扔给护卫们,背上干粮袋和水囊,一头扎进了深山。
看得卫一直抓头皮。
“一百多里的山路啊,只剩七个时辰,林大少爷他,能赶得上吗?”
殿试是辰时(07:00)开始。而此刻,已是申时末(17:00)。
“队长,别哎呀了,有空担心那些?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卫二提醒。
别以为林大少爷自己跑了,他们就轻松了。
卫一一拍额头,跃上马背,打马飞奔。
七月初一。
五更鼓(05:00),各处城门吱吱呀呀重重地开启。
一队人马就冲至了东城门门口。
“林焕林举人到!”
打头的一人在马背上,冲着横枪拦路的守城兵丁们,就大喝了一声。
而后,亮出了林焕的身份令牌。
顺便用左手举着的火把照了照。
兵丁们看了一眼后,冲队伍中间,明显疲惫不堪、却穿着富贵的人行了一礼,让开了道。
十匹马风卷残云般呼啸而过。
可刚跑离城门并未太远,两边街道的暗影中,突有两箭疾速而至。
“嗖!嗖!”
直奔马队中间的那富贵之人。
就在袭击之人等着听到惨叫之时,却见那人竟然忽地一个蹬里藏身,整个吊去了马腹的一侧。
双箭落空!
“上上上!”
眼看马队要跑出伏击范围,已经超出了箭支的射程,埋伏之人拔刃冲出了黑暗。
卫队们千里奔行,当真已是疲惫不堪。
且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伏击。
此前在距离聚城一百里范围内时,就至少有三拨人马想阻挡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拨打着箭雨打马飞奔,才一路强闯到了这里。
说起来,卫队们也当真是感慨林大少爷的聪慧。
要不是其提前警觉、提前抄小道绕开,只怕带着他,想要冲回来的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都进城了,又来袭击他们?
随着那两支暗箭的嗖嗖声响,卫队们身体里的某些血脉仿佛被瞬间唤醒。
十人的眼睛都瞬间晶晶亮起来。
在火把光线的映照下,仿佛天边的星光般璀璨。
把挡路之人都给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究竟谁是伏击者?
管他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