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商会不愧是第一商会,办事效率极快,在跟云袖商量好了具体细节后,直接就将两份书契用滴滴打剑加急快递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云袖没说具体地址,快递只送到凌云宗,她发了个消息给游玉景,让他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帮忙取回来。
游玉景:【好的云师妹保证完成任务!】
做完这些,云袖下山,熟练地蹲在山脚石碑边,边玩消消乐边等着游玉景回来。
然后……她卡体力了。
可恶,她做的游戏连自己都坑。
云袖揣回琉璃镜,正想抠石碑打发时间,面前落下一道红色身影。
徐少乾利落收了剑站定,“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来了。”
云袖一愣:嗯?
还没反应过来,少年掏出一个储物袋,掐诀一解封,数不清的毛绒线团喷涌而出,瞬间把云袖整个淹没。
云袖:“唔……唔!”
救命!
慢一步赶回来的游玉景刚好看到这一幕,差点从剑上掉下来,“云师妹!”
游玉景努力从毛绒山中把云袖扒拉出来。
游玉景瞅他:“你小子,就是想讨好人拜师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徐少乾神色有些尴尬,“抱歉。”
小云团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吐了口毛球,咳咳两声:“没、没事。”
云袖从游玉景手里拿到自己买的东西,躲回石碑后面,“你们先等我一下。”
不知道她要干嘛,但两人都乖乖等着,没有偷看。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女黑色衣角拂动。
大半个小时过去,少女轻轻吐了口气,走出石碑。
她有些不自然地站直身子,眼神似是想努力看着徐少乾,但又始终游移,神情倒很认真。
“那个,关于你拜师的事情,我仔细考虑过了,不能当你师父,我自己都还没出师。不过,不过如果是作为朋友教你格斗术的话是可以的。”
徐少乾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抿了抿唇。
“还有,三天前的事……”
少女说着,身体绷直了一些,脑袋上没摘下来的绒毛也跟着竖了起来,“对不起,我很抱歉。”
她低头,一股脑把手伸出来,两手之间捧着小盒子。
“……这是道歉礼物。”
徐少乾怔了怔,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灰白色的毛绒玩偶挂坠,看上去是枚剑穗,还挂着流苏。
显然,是她刚刚做出来的。
除了家人,徐少乾还是头一回被女修送礼物。
他家里有钱,再珍贵的法器也不入他眼,看着眼前这个小玩意眼底却浮起遏制不住的欣然。
不过表面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无所谓地问:“……这是什么灵兽?”
云袖:“阿拉斯加。”
没听说过。
徐少乾晃了晃小挂坠,“很厉害吗?”
云袖沉默了一下:“是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厉害,能排到前三。
徐少乾看着挂坠,“厉害的灵兽才配得上我的剑,你选的不错,我收下了。”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石子踩碎的声音。
游玉景朝前一步,“铮”一声拔出了剑,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一字一句:“决斗吧,只有活下去的人才配得到剑穗。”
徐少乾睨他一眼,当然不怵他,当即拔剑。
眼看两人正要打起来,云袖连忙拉了下游玉景的衣袖。
游玉景回头,看到少女递到他面前的小盒子。
游玉景一愣。
琉璃镜叮咚一声。
游玉景拿出来一看。
小云师妹:【游师兄这几日帮我辛苦了,这是给游师兄的谢礼。】
头顶战斗状态闭合的小花“噌”一下又开了。
游玉景接过盒子,里面也是一枚毛绒挂坠剑穗,区别于徐少乾的是,他的这枚是纯白色的,毛绒玩偶咧着嘴笑。
游玉景乐呵呵把剑穗挂在剑上,笑眯眯的,“云师妹,这是什么灵兽呀?”
云袖:“萨摩耶。”
游玉景嗯嗯点头:“一听就厉害,比什么阿拉斯加厉害多了。”
徐少乾反唇相讥:“一看那呆样就知道是个弱鸡灵兽,不要自欺欺人了。”
游玉景:“你……”
徐少乾:“呵……”
云袖:“……”
咱就非要比这个吗?
不管怎样,徐少乾这事总算搞定了,赔礼道歉完了,徐少乾本人看起来也并没有要再追究的意思。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还在养伤中,被医修师叔勒令回医馆继续躺板板了。
云袖回到灵湖边的小院子里,把书契收了起来。
万通商会寄来的书契一式两份,签完之后的另一份她又让游玉景帮忙寄了回去。
嗯,加急到付件。
万通商会:【收到了】
万通商会:【商会会按照书契日期开始发售商品】
云袖回复了几句,关上琉璃镜。
好困,好饿。
明明中午还吃了那么多饭。
云袖感觉浑身都没什么精神气,她困倦得不行,拨开藤蔓床幔扑进小床里倒头就睡。
睡得昏昏沉沉,感觉浑身发热了起来,脑袋像被浆糊糊住。
后背的红斑也开始痒痒的,睡梦中,她抬手朝后背挠去,却隔着一层衣服,怎么都挠不到。
忽的,冰凉的指节圈住了她的手腕。
凉意让她意识清醒了过来,云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白衣青年正站在她的榻前。
清淡好闻的白檀香气也跟着笼了过来,安神的气味让她躁动的血液稍稍平复了一些。
云袖靠着坐起来,嗓音有点哑:“……师父。”
谢无妄垂眼看着少女,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眸子含着氤氲水汽,说话时目光迟钝了半天才看向他。
谢无妄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温度比正常时要烫。
“这几日每日抹药,手臂上的红斑都已经消退了,为何还是没好?”
额头的冰凉让云袖忍不住想蹭,贪恋这点舒适的凉意。
青年在松手离开时云袖想跟着贴上去,意识到不对连忙忍住了,抱住了枕头。
她眨了眨模糊的眼,后背痒痒的感觉传来,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她会难受了。
她每天抹后背够不着,就是随便抹一下。
当你敷衍身体的时候,身体也会敷衍你。
不过原因她并不敢说出口,目光闪烁,只是低着头含糊:“……不知道。”
谢无妄看她这含糊其辞的样子,再加上刚刚睡梦之时无意识挠后背的动作,一下就明白了其中原由。
他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上不了药,为何不说?”
……这要她怎么开口啊。
云袖把脑袋埋进怀中的枕头里,眸子水汽晃动。
她声音低低的,“我、我不想再麻烦你,一直都是我在给你惹事。”
空气沉静了下来。
只有月光透过藤蔓影影绰绰,光影安静落在两人身上,藤枝上的小白花随风轻晃。
“云袖。”
云袖闻声慢慢抬起脑袋,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倏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模模糊糊的,有些远,看不清晰。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好像隔了一层薄薄的雾,清冷又疏离,就像他的人一样,始终同她隔着距离。
她碰不到他,也只能仰视着。
忽的。
床榻微沉,青年坐在了她身旁。
那双琉璃似的黑眸毫无预兆地同她平视,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云袖迟钝地意识到,那层雾好像是自己眼中的模糊水汽。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春末夏初的风悄然无声。
“我没有觉得麻烦。”
云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在月亮跳动的节拍里其实并不算清晰。
“我没有拜过师,在你之前,我也没有收过徒,所以并不知晓天下师徒间该是如何相处。我想,许是我平时不太说话,令你畏怯,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他的嗓音一如平常般平静,漆黑眸子温和看着她,缓慢又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你是我的弟子,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麻烦。”
云袖怔怔看着他,脑子里却糊成一团,身体很热,随着他的靠近,清冷白檀香气笼罩着她更热了。
她想。
他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嘴巴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明白了吗?”
云袖这才像恍然回神一样连忙点了点头。
她小脸埋在枕头里,绵长呼出的热气铺洒眼眶,蒸得眼中的水汽愈发浓了。
“我向方澄了解过,过敏并不是小事,严重会危及性命。事权从急,我先替你上药,不必担忧冒犯,我已施法封闭了视感……”
云袖埋着小脸,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木愣愣地点头。
“药膏在哪里?”
云袖机械地从床头把小琉璃药盒拿出来给他。
“转过去一些,将衣衫褪去,露出后背伤处。”
云袖抱着抱枕转过去,抬手解开衣带,乖乖褪到肩后,再往下一推,落到腰际。
后背发痒的红斑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
被冷风一吹,云袖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一些。
等等,不对劲。
等一下,太不对了,她在干什么!
云袖瞳孔微缩,反应过来,连忙抓住衣服想拢上来,但下一秒,冰凉的指尖已经落在了她的背上。
温润指腹沾着药膏,凉凉的,湿润的。
几乎是瞬间,云袖呼吸一僵,身体紧绷起来,如同过电一般抖了下。
再然后……
像是遵循了主人强烈的、想要制止的意愿。
清冷月光下,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尾倏地钻了出来,紧紧圈住了青年的手腕。
青年的指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