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母也知道,不能给太多,不然人家不就知道自己吃的多了?
于是,她想了个中和的办法,尽量两家都不吃亏:
“二麻子,你看这样行不,如今这世道,粮食有多稀罕你也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也等着吃,我可能拿不了多少给你,最多给你五十斤苞米面,三十斤红薯,三十斤土豆子,再加上三十斤粗面,还有你说的两只鸡,最后再给你一两银子,你看行不?
都是一个村的,这样咱们都不吃亏,都是为了活下去,这粮食给你了,我们也得紧巴着过。”
这些粮食二麻子省着点吃,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了。
两个月以后,想必朝廷那边也有所动作了,总不能坐视不管她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吧?
二麻子一听,这点粮食他还想往上加点,但是人家后面还说给一两银子。
算起来,萧家整整十口人,一天要吃的粮食比他们多多了,萧婶子算是大方的了。
所以,他也不再讨价还价,咬咬牙应了下来。
“行,就按您说的,这牛你们牵走,我和你们去搬粮食。”
“不用,你就等着就行,我们回去清点好粮食,让我几个儿子给你送上来,到时候你看了没错以后,我们再把牛牵走。”
萧母自然不能让他跟着去,不然家底不露光了?
这样一来,谁都来找她换粮咋整?
这样二麻子觉得也成,自己还能和自己的牛多待会。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夫妻俩回到土地庙这边,把事情和姜岁他们说了一下,姜岁表示赞同,多一头牛帮着拉货,她们去济州的路能轻松不少,速度也更快。
按照说好的,五十斤苞米面,三十斤粗面,土豆和红薯各三十斤,再加两只鸡,一两银子。
萧母最后还加了几把红薯粉一起,反正这红薯粉她们有多的,还有一大袋红薯淀粉呢,家里苞米面有几百斤,出这五十斤也没事。
反倒是这二麻子,要是真把牛给杀了,他自己舍不得,现在这样子,牛肉也禁不住放啊,而且大庆有明文规定不让杀耕牛,可现在也是逼不得已,就算是违反律法也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只有这些粗粮,最能填饱肚子,也最经得住放。
准备好这些,便让萧勤他们几兄弟给送上山了,二麻子一早就牵着牛等在了山上的必经路上,看见萧勤他们过来,露出笑容。
清点粮食的时候,发现多了几把粉。
见他露出疑惑,萧勤便解释,是临时加上去的,他娘看见还有多的就给添了进去。
二麻子很是感动,连连道谢,他们愿意换粮给自己,等于是救命了。
最后,萧勤他们把牛牵走的时候,二麻子没忍住哭了起来,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牛,这牛仿佛也是有点灵性的,下山的路上一直攒着一股牛劲,时不时发出哞叫声,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拉了回来。
但是拉回来喂了几把草和家里的牛拴在一起以后,它便安静了下来,也许是有了小伙伴的原因,两头牛互相打量着对方,慢慢的熟络起来。
“现在就好办了,一些轻便的衣裳我们可以自己拿着,粮食被褥全都放在牛车上,咱们赶路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萧母感觉自己这笔生意做的还是超值的。
姜岁也觉得值,二麻子的这头牛被他养的很好, 平时拉个几百斤不在话下。
这房子虽然没有了,但怎么还有种越来越好的趋势?难道是幻觉吗?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许这一次的灾难才是推动一家人走向更好未来的契机,只要牢牢把握,挺过去了就好了。
到了晚上,大家继续蜗居在两个小棚子里,萧鹤川主动提出要去和萧父他们睡环境稍微差点的那个棚子,下过雨以后,炎热已然过去,微风带来的是阵阵的秋意,尤其是到了晚上,风是寒凉的,棚子是木板搭的,随便捡了一些废墟里面还算完好的瓦片盖住挡雨,四周则是围了一圈破布遮风。
相比起萧母这边搭的油布棚子,萧父他们住的棚子,条件的确艰辛。
但正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才要把更好的环境留给女人和孩子。
自从萧鹤川好了以后,姜岁每每和他待在一个空间的时候,尽管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但两人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到尴尬。
反倒是萧母一直拿他们两个开玩笑,缓和气氛。
说的最多便是:
“等岁岁再长两年,身子骨长开了,也更康健了,你们可得加把劲给我生几个可爱的孙子孙女,还有你月梅,到了济州落脚以后,你也给我加把劲,我和你们的爹还有的是精神头,可以带孩子!”
萧母觉得姜岁如今才十五,还是小了些,太早生孩子不好,她早些年本来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太早生孩子最容易落下病根,所以让她再养两年要孩子也不迟。
周氏被婆婆说的脸热,但还是红着脸点头答应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特别好,什么体虚体寒的都和她没多大关系了。
不过萧母说的这些话,倒是让萧鹤川还有姜岁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两人现在就处于一个刚刚开始相处的阶段,还没那么快坠入爱河。
萧鹤川恢复了正常以后,这性格也就变回了从前,就像兰兰说的,他不是很喜欢说话,也不爱笑,但家里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平时自己一个人能看一整天的书,写一整天的字。
好像对读书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十分清冷的一个人。
可姜岁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发现,正常状态下的萧鹤川的确是和人好好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笑意,轻言细语的,没事便拿着书看,可以很久很久不抬一次头,看起来十分专注认真,可她明显发现,他有时候看的根本不是书上的内容,透过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在思考着些什么,时而微微皱眉,又时而释怀的勾唇,笑容转瞬即逝。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每当看向自己的家人,眼里都是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