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川一直在房间里教狗蛋功课,狗蛋到了济州,要上私塾也得等年后了,而现下最好的夫子就是知识渊博的萧鹤川了。
他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位极人臣,这知识储备量已经堪比一国大学士。
他讲的课通俗易懂,知识点也很精湛,短短几日对于狗蛋来说是不小的提升。
如果萧鹤川能一直辅导他,他以后的成就不会小,毕竟名师出高徒。
可是,萧鹤川现在捂着重生的马甲,有自己的事和路要走,狗蛋也只能按部就班的慢慢来。
姜岁很贴心拿了盘子给他们装了糕点,还泡了茶过来。
狗蛋毕竟是小孩子,看见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小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萧鹤川见状,默默的说了一句:
“默写完刚刚的诗才能吃,一个字都不能错,然后再我刚刚讲过的这首诗的释义说一遍。”
他不仅是名师,也是严师。
这小叔叔正常了以后,身上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狗蛋是怕的,他说的话不敢不从。
姜岁悄悄地努努嘴,心想,还好自己不用天天听他讲课,这教导主任的气质,她也怕啊。
但小丫头的小表情都逃不过萧鹤川的眼睛,只听他又开口:
“岁岁,你的千字文学到第几页了?”
姜岁心里咯噔一下,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然后立马转移话题,把偶遇苏宴清的事情给搬了出来。
萧鹤川听见苏宴清这个名字,思索了一下,岁岁不提,他倒是忘了他这号人物了。
上辈子在济州两年多,有过几面之缘,苏二公子乃是济善堂苏无病老先生最看重的孙儿,有意将济善堂托之。
他是嫡出的,上头还有个庶出的兄长。
他那个兄长苏宴礼可不是个善茬,是苏夫人进门之前的通房丫鬟所出,按理说通房丫鬟是不能有子嗣的,但这个中原因便不得而知了,她因为生了个儿子,被抬为了贵妾,后来正室夫人进门以后,苏老爷为表自己对夫人的真心,二公子出生以后,再未去看过这位妾室。
这妾室早逝,那时候苏宴礼不过十来岁而已,没等几年,苏老爷也因病去世了,苏老先生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是医药世家,世代行医,临了却治不好苏老爷的病,为此苏老先生心里也是有个疙瘩。
他和苏宴清相见过几次,也有过攀谈,话里行间能感觉到这苏二公子是个品性极佳的人,但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已经断了一条腿,身子极差,是个病秧子,终日汤药不离,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
他这遭遇和上辈子兰兰一样,所以他那会对苏二公子有种下意识的惋惜之情,觉得天道不公,总是让真正有能力的好人受灾受难。
后面只听说,济善堂的苏老先生故去以后,大公子苏宴礼也是顺理成章的掌了大权。
至于苏宴清母子后面的遭遇,他就不知道了,他高中以后,没再回过济州,但用脚指头想,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豪门里面的尔虞我诈就没有简单的,苏宴礼的出身,和早期不被重视所造就的阴狠性子,他掌权以后,苏宴清母子如何能得以善终?
也就是说,上辈子苏宴清摔下了山崖,但是没有遇到救他的人,虽然留住了一条命,但也差不多废了。
想来,和那位大公子脱不了关系。
而这辈子因为岁岁,很多事情还有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都朝着好的轨迹走了。
她还真是个福星,走到哪里,便把福运带到哪里。
萧鹤川心想,此女,得之我幸!
“苏二公子之前在咱们家暂住了一段时间,那会我虽头脑有所欠缺,但如今想来,他的言行举止都能看出此人品性俱佳,可以交之。”
姜岁认可的点点头。
刚刚她趁萧鹤川在想事情的时候,给狗蛋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
此刻,小家伙嘴巴鼓鼓胀胀的像个小仓鼠,咽都咽不过来。
萧鹤川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笑了之。
狗蛋也没有偷懒,按时完成了小叔交代的功课,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享用美味的点心了。
“慢点吃狗蛋,不够奶奶那里还有呢。”姜岁宠溺的看着他。
但是狗蛋有些不乐意了,他放下糕点,很认真的看着姜岁,要求道:
“小婶婶,以后能不能不叫我狗蛋了,叫我萧远吧。”
小屁孩小小年纪,已经知羞了。
以前在村里,村里的孩子们几乎都有个这样的贱名,所以他不在乎。
现在到了大城池里,受耳濡目染,他觉得狗蛋这个名字有些不合适了。
姜岁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整得笑出声来,声音软软的,和她的人一样甜甜的。
萧鹤川忍不住抬头看她,下意识被她的笑感染。
“小婶婶你别笑,一会儿我会和爷爷奶奶他们都说一遍,反正以后不许叫我狗蛋了。”
“好好好,不叫狗蛋了,以后叫你远哥儿可好?”
“嗯!”远哥儿用力的点了一下脑袋。
他起身,又一手拿了一块糕点,看着小叔道:
“小叔,我去找奶奶了。”
“嗯,去吧,晚上记得再把今天学过的诗默写两遍交给我再睡。”萧鹤川把自己的严厉贯穿到底。
好在远哥儿是个爱学习的,他没觉得小叔布置的课业有点多。
现在小的教完了,轮到大的了,萧鹤川朝姜岁招招手:
“过来,学今日的字吧!”
姜岁知道躲不掉,干脆乖乖的走了过去,还是她站在那里,萧鹤川在后面把着她的手教她。
今天的字比较复杂,笔划也多。
她到自己的身前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沾染的些许檀香,猜测是苏宴清的马车上染的。
虽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他上辈子喜好弄香,因为兰兰总是心绪不宁,夜间睡不安稳,他便亲自调香帮她入眠,久而久之还成了弄香高手。
他也给自己调了一款香,随意取了个名字,叫闲庭香。
因为是他闲来无事在庭院中调的,所以叫闲庭,是一股很清冽的香,带点雪松的味道,很适合男子,靠近了闻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难受。
他觉得合适,自己便用了几次,外出应酬被同僚问起,便赠了几盒出去,没想到在京都的名声却是传扬开了,不少人重金找他求香。
但他的香也只赠有眼缘的人,不收钱。
如今,他不知道为何,心里只想着让面前这小丫头也染上他的闲庭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