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出来了她的有所防备, 于是便告诉她,她家夫人是苏宴清的母亲。
听说是苏宴清的母亲亲自来找自己,萧兰兰更加惶恐了。
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她们家呢?而是堵在这巷子口专门等她?
不过,她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但这刘嬷嬷并没有让她上马车说话的意思。
“夫人,萧姑娘在这,您有什么话便和她说吧!”
话毕,马车上的窗户门被打开半扇,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挑起内里的纱帘,她每个指甲都被打磨修剪的圆润,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十分的讲究。
萧兰兰再看看自己的手,因为在家里经常做事的原因,十六岁的手看起来还没有人家年近四十岁的人漂亮。
苏夫人露出她的脸,脸上施着淡淡脂粉,同样是保养得宜,虽是徐娘半老,但依旧风韵犹存,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到几分苏宴清的影子。
只是,她看向萧兰兰的眼神,却是多少带着些轻蔑的,似乎是,瞧不上她。
出于礼貌,萧兰兰给她福身见礼:
“苏夫人安好,我是萧兰兰。”
“我知道,今日过来,我是特意来寻你的,有些话想和你说,说完就走。”
苏夫人因为对萧兰兰有不好的滤镜,好像和她多说几句话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她也算是直接,可是这说话的语气让萧兰兰很不舒服。
苏宴清是那么温和的性子,但他母亲不管是外在气质还是内在气质,都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您说吧。”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长辈,虽然来者不善。
“我呢,也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来找你,是为了我儿子苏宴清的事情,下人们在他的书房里面发现了一张画像,那画像上的女子就是你,我不知道你对他是何心意,可他已经和我承认他心悦于你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苏家在济州城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日后我苏家的儿媳,不论是家世还是教养都必须与我们苏家门当户对。
我知道,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可这救命之恩可以有很多种回报的方式,你们想要银子,或者是大宅子,说个数,我们都能满足你们,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的,我看萧姑娘的性子也不错,我倒是可以帮你做个媒,寻个条件还不错的人家,我听说你还识文断字,这对于众多读不起书的乡下女子来说,是很难得的。
我们苏家认你们萧家是救命恩人,平日里在这济州府,你们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只要不触犯我们的底线,不论是钱财还是势力,我们苏家都能满足你们,但唯有一点,只能是恩人,至于旁的,还是不要多想了。”
苏夫人觉得自己说的挺委婉的,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她说话已经很客气了,要是按照她往日的脾气,对方会被她刺的遍体鳞伤。
可她所以为的委婉,字字句句却都像是刺向萧兰兰的小刀,在一刀刀的割着她的尊严还有心,这分明是羞辱。
换做一般女子,此刻怕早就已经被刺激到羞愧的哭泣了,但是她不一样,她很坚强,因为什么样难听的话她都听过,早就已经给自己筑起了坚硬的围墙。
她眼睛红红的,忍着不落泪,甚至扯出一个笑容来和苏夫人视线相对。
“苏夫人,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对成为苏家儿媳妇的事情没有一点想法,也不感兴趣,令郎喜欢谁更是与我无关,还有,我们萧家人都是有手有脚的,可以凭自己的劳动吃饭,不需要苏家的银子帮扶。”
如果她们是冲着钱财来的,之前那五百两她们就收下了,不否认她们当初是看上了苏宴清的身份,想着救了他能落下个人情,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能求助有门。
但如今看来,苏夫人十分看不上她们这样的人家,觉得她是想攀高枝。
她承认自己对苏宴清有情,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情况,从来没幻想过要嫁给苏宴清,如今苏夫人亲自来找她说了这么多,她更加不会有什么幻想了。
爱意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你明明心知肚明,但是当喜欢的人站在面前的时候,你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是她给了苏宴清希望,让他误会可以更进一步,是她的不是,以后她会自觉拉开与他的距离。
可是她没资格替萧家人做决定,完全杜绝了与苏家的联系。
人不是她一个人救的,参与者还有四哥四嫂,当初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人救回来,她不需要和他来往了,但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至少苏宴清的确是个值得深交的好人。
萧兰兰再次福身,准备要离开,苏夫人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意会,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萧兰兰。
“萧姑娘,冒昧来找您,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能空着手,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这嬷嬷也是狗眼看人低,有些仗势欺人。
她那姿态和眼神哪是希望你喜欢啊?分明是想说,希望你别不识好歹吧!
萧兰兰是有傲骨的,她笑了笑,看着那盒子里成色极好的羊脂玉手镯,她心想,要是自己收了,估计在她们眼里,自己更是个贱骨头了。
“不用了,我是个粗鄙之人,用不起这么贵重的好东西,苏夫的好意心领了,您今天对我说的话,我也记下了,家中还等着我回去呢,我们家的院子简陋,就不请夫人上门喝了,告辞!”
萧兰兰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可不是那唯唯诺诺的性子,你都这么不待见我了,我还能上赶着巴结你不成?
她转身离开,步履平稳,背脊挺的笔直。
一直到自己已经拐了个弯,身形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以后,她才颓然的叹了口气,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高高的院墙上。
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是忍不住了,眼泪悄然滑落。
巷子里偶尔有行人路过,怕失态,她还是振作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若无其事的淘米煮饭,择菜,烧火,好似不曾被苏夫人影响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