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借到的,热乎的三千两银子,本想着能拿着慢慢翻身,但没成想,又一次赔了个精光。
他们家的磁窑,居然出现了炸炉的现象,多少年不曾有过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不知道,难不成,是天要亡他们洛家吗?
只是一个小单子,盈利最多也就几百两银子而已,现在赔了个底朝天,还多欠了三千两外债,洛老爷和陆老爷签了字据,两年之内必须还清这三千两银子的,现在来看,本来就借不到更多的周转金,如今还雪上加霜了。
洛老爷都气的病倒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信誉上再一次受损,这回是真的求助无门了。
洛老爷病来如山倒,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几个小妾哭的泣不成声,自己那几个庶女呢,因为是庶出的缘故,也没嫁给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已经尽力拿银子回娘家补贴家用了,现在整个洛家还能吃得上饭都完全是靠几个嫁出去的庶女拿的夫家银子贴补的。
洛铭现在是洛家唯一的男人,有义务承担起挑家的责任,他跪在父亲床前,看着他爹握着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
“铭儿啊,咱们洛家百年基业,可万万不能断送在在咱们父子俩手上啊,不然为父到了底下,都不知道怎么和老祖宗们交代,我会死不瞑目的啊!”
“爹,您莫要胡说,您正值壮年,会长命百岁,何谈死不死的?”
“铭儿你不懂,这短短几个月下来,为父是真的乏了,倦了,我想尽办法挽救,可老天爷非要和咱们家过不去,爹心有不甘,却力不从心,如今只能依靠你了,咱们总得再搏一搏不是?”洛老爷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可是却没有办法。
宅子也抵押出去了,现在一大家子住在一个两进的小宅子里,地理位置偏僻不说,连下人们也遣散的差不多了,现在连一日三餐都要自给自足。
都是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的,现在突然要自己动手了,难免心生怨言,那个怀孕的妾室,更是仗着有孕,作威作福,惹得其他几个小妾心有不甘,要不是碍于洛夫人在,只怕是要翻天了。
洛夫人也只是一介女流,在掌管后院一事上或许她还算得心应手,可是这做生意嘛,真的不太行。
洛铭也很心力交瘁,家里遭难,他却帮不上一点忙,他是个孝子,看着父亲操劳至此,母亲又整日以泪洗面,他也着急啊,如果现在有人愿意借他银两周旋,他做什么都愿意。
……
洛家遭变故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叶从文那里,叶从文一琢磨,他最近为了给女儿择婿而焦头烂额,去了几批人相看,叶姝都不满意,他都快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正好就是这个时候,洛铭的事情传到了他耳朵里,现在洛家到处借银子想东山再起,家里的家产除了那几口吃饭用的磁窑还留着,该变卖的基本上都变卖了,如今再一次炸窑,对他们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想必洛家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叶从文细细回想,其实一开始洛铭进入书院的时候,姝儿似乎还特意打听过他,有过好奇,后来应该是知道他家境优渥,自己拿捏不住的缘故,所以主动放弃了。
如今洛铭失去了骄傲的资本,也没有了家室依仗,还很需要有人拉他一把,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他愿意入赘叶家,给自己做女婿的话,他们家这艘快要沉底的船,他就拉定了。
洛铭不论是从外貌还是资质上来看都比他原先选的那些个要好的多,他要是答应了,想必姝儿也没理由不答应了。
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叶从文立马起身去往甲字堂寻找洛铭,却在路上撞见了萧鹤川。
他看见萧鹤川,就立马热情的招呼他过来,俨然是把他当成了谋士一般存在的人物:
“鹤川,来来来,我有话同你说!”
萧鹤川上前行礼,尊敬的喊了声院长,问他何事,叶从文看起来兴致冲冲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样。
“没什么事,就想着你和洛铭都是甲字堂的学生,你眼光好,有独到见解,你觉得洛铭此人如何?”
叶从文也没和他藏心眼,他这么一说,萧鹤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估计是听说了洛家的事情,想对洛铭抛出橄榄枝了。
萧鹤川不自然的皱了一下眉头,他心想,自己这一番筹谋,似乎要误伤洛铭了,让他去叶家当赘婿,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而且,他眼下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是妥协还是反抗,全在一念之间,成全了自己,就注定要辜负家里,有违孝道,可是成全了家里,就要妥协自己,遗憾终身啊。
“说实话,洛铭的天资很好,也是有进士及第的能力的,他又是富贵人家教育出来的子弟,言行举止都彬彬有礼,挑不出错处来。”
萧鹤川就中规中矩的回答了一句,叶从文正好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放心的去找洛铭了。
洛铭突然被院长召见,他还有点不明所以,傻乎乎的就跟着走了。
叶从文一开始还和他客套了一下,问了一些他家里现在的情况,他在洛铭心中的形象是很高大的,洛铭觉得他德高望重,所以不舍防备,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全部倒了出了。
叶从文就是要他这般毫无保留,你越表现的绝望和无助,他才越好开那个口,还是熟悉的老配方,他对于洛家所遭遇的一切表示同情,说了一些辞藻华丽的安慰之语,最后才问了一句:
“洛铭啊,你觉得我家姝儿如何?”
原本还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信任的倾诉对象而感到轻松的洛铭,因为叶从文这一个问题,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了起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都这么问了,洛铭也实在是不好得罪,他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手心又开始冒出了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