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识,朕见过。
当个校尉倒是屈才,他的能力足够自领一军了。”
刘彻摩挲着胡子,轻声道。
不光是高不识,
骠骑营的四大金刚,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李敢,皆有将军之才!
骠骑营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有才之人,多是桀骜不驯,除了霍去病,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镇得住这群虎豹!
而只要能让骠骑营齐力归心,他们就是无敌的。
刘彻心情激荡,
只是通过寥寥数句军报,似乎就望穿北方,亲眼目睹到了霍去病的传奇一战!
多么雄壮啊!
好男儿,当如是!
刘彻忍不住后怕道,
“程怒树把单于兵马诈走,也能让骠骑营逃出来了,能逃出来就好啊....”
“陛下...”包桑面容尴尬,“侯爷并没有逃跑。”
“什么?!”
刘彻接连做出错误判断,可依然没有被打脸的感觉,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骠骑营身上,
判断错误,意味着刘彻完全跟不上霍去病的行军思维,但这并不丢人。
有谁敢夸下海口,自己能跟得上冠军侯的思路?
并没有。
整个天下,都没有。
“骠骑将军霍去病带兵冲进牛羊群内,点燃牛尾,设火牛阵,趁乱斩下休屠王手臂,伤敌无数。”
大将军卫青彻底绷不住了,听得是频频摇头,
猛!太他妈的猛!
刘彻这次学聪明了,哪怕是心脏撞得胸膛要炸开,可依然是没有开口说话,满脸憋得通红,强压着狂喜,等着包桑把军报念完。
包桑脸上现出病态的红色,
语气已经彻底失控,
“陛下!
骠骑校尉李敢!单骑破袭王庭!斩叛将赵信!”
整个未央宫内,仿佛是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赵信叛匈,是刘彻心中之痛!
他日日夜夜恨不得手刃赵信,以解心头之恨!
可刘彻从来没有在众将面前表达过,
因为他知道,
赵信躲进了草原深处,哪怕汉军再厉害,也没办法把他揪出来,
为了不影响大战略,刘彻只能把这口恨咽下!
这股难以消弭的恨,就如同一根刺!
刘彻强咽下这根刺!
这根刺横在刘彻的喉头,掉进刘彻的腹腔,日日剐蹭着内脏!
这股刺痛,在仿佛警告着刘彻,
要复仇!
刘彻缓缓站起,双拳握紧,皮下青筋躁动,
“杀的好...”
刘彻咬牙切齿,从腹中挤出这根刺,
“杀的好!!!!杀的太好了!!!”
刘彻咆哮怒吼,
只觉得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舒坦!
“李敢!他是朕的羽林校尉!知道吗?
他是朕的羽林校尉!”
刘彻手指着胸膛,扫过朝堂之上,
“封侯!一定要封侯!
包桑,现在就帮着朕拟下诏书!
朕要封李敢为破虏侯!朕一定要封赏他!
朕要将整个大汉最富庶的吴地三县,取其二,做为他的食邑!
朕爱死他了!!!”
李敢封破虏侯,食吴地二县邑。
刘彻喜形于色,甚至都不在意自己举止太过肆意,
大农令桑弘羊下意识看向李广,
李广所立之处,已被其他武将填补上,不然的话,还真想看看,李广听到这消息后,是什么表情!
程怒树封侯,李敢封侯。
其余骠骑营众将也皆有所得。
军报上霍去病丝毫不掩属下的功劳,更不用说是把属下的功劳带到自己头上,
霍去病带兵向来如此,
有功必赏!
但,殿内没有一个人,敢小觑霍去病的功劳!
程怒树、高不识、李敢是有其高光之处,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统领是霍去病。
霍去病三个字,
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丞相公孙弘目光复杂,看向立于群臣最前的那道小小背影,
太子刘据。
不要忘了,霍去病是谁的人!
与其说是陛下的人,不如说是太子的人!
公孙弘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自己背后的窦家,或许遇到了自夏商周以来...
最强大的外戚!
卫家!
甚至夸张一点的说,往后的朝堂中,也不会有比卫家更强大的外戚了!
汉朝立国以来,权倾朝野的吕后族家,跟卫家的配置相比,都太过寒酸了。
只要有仗打,大外戚卫家永远都是超模的存在!
天下武运聚于一家!
武运何其昌隆?!
而大外戚卫家支持的太子据.....
在战场之上,谁能撼动他的地位?!
可以说,没有一丝丝的机会。
除非...除非将国策重新转移回朝堂之上!
再不拦着点,卫家马上就要打穿匈奴了!
丞相公孙弘能想到这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他并不会未卜先知,
他只以为卫家强于军事,弱于政事,
却完全不知道,
此刻,太子东宫内,一个叫霍光的孩子,正在以怪物般的速度,吸取着所有知识!
“赵信的首级割了吗?”
听说霍去病破袭右贤王,刘彻没要右贤王的首级,现在却伸手要赵信的首级,
可见刘彻是多恨赵信!
包桑恭敬道,
“李敢已经割掉了,还没有送上京。”
“叫什么李敢?叫破虏侯!”
“是,陛下。”
“哈哈哈!
朕要亲书一封,叫骠骑营将士们不要急着回京,先在雁门关休养,休养好了,再回京不迟。
朕到时要出城五十里亲迎!
对了,雁门关那地方穷吧,快派人送去好酒好肉,不能饿到朕的将士!”
“陛下,”太子少傅董仲舒上前,微笑道,“沿途太远,肉难以保鲜,冠军侯有缴获的牛羊,那肉定然比京中送去的鲜美。”
“唉!”刘彻一拍脑袋,“爱卿说得是,朕倒是糊涂了,那就送去好酒,好酒配好男儿!”
董仲舒微笑退下。
从长安送到边塞,距离极远,路途坎坷,更何况是要送易碎的酒坛,能送到雁门关,能存下一两成就不错了,
可千金难买朕高兴,
既然沿途有损耗,朕就加十倍送过去,哪怕只留一成,也够了吧!
“行了!退朝!”
群臣告拜声还没有说完,刘彻就搓着手快步出未央宫,迫不及待的要亲自为骠骑营将士们挑好酒去了!
“大舅。”
朝会散去,刘据走到卫青身前,
卫青眼中闪出熊熊战意,
喃喃道,
“熊儿,大舅想快些入春了。”
虽然都是一家人,但霍去病的战功,也将卫青的争胜心彻底激了起来,
霍去病以奇胜,卫青以正合。
刘据笑道,
“大舅,可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啊。”
卫青攥紧拳头,
“匈奴人倒是把我忘了,我得让他们想起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