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霍光被刘据从平阳县带出,刚入东宫。
漱玉阁,
董仲舒与刘据对坐。
桌案上,只有茶壶,却并未开始煮。
董仲舒依窗靠住,手中把玩着茶盏,看向阁下,这个有些束手束脚的孩子,
向刘据感叹道,
“殿下,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
又看向刘据,满眼欣慰,
“您武有卫青、霍去病,文又有此子,假以时日,终是天命所归!”
卫青、霍去病、霍光是三张王牌,
正常两张王炸就够吓人了,可刘据却有三张。
刘据眼中有些迷茫,
“先生,我不明白...”
董仲舒正了正身子,看向殿下,
慈祥一笑,
“不明白何事。”
“大舅、表哥、还有小光,都有通天大能,好像他们与谁都一样,
重要的是他们,我只是恰好有了他们,其实我是谁都不重要...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能做的。”
看着殿下的孩童面容,董仲舒眼中笑意不减,
“您是觉得,他们辅佐谁都一样?”
“是。”
刘据点头,也确实如此。
卫青、霍去病、霍光跟谁,谁都无敌。
董仲舒摇摇头,
看向刘据,认真道,
“殿下,您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只当是先生安慰自己,刘据丧气道,
“先生,我文不成、武不就,您就别安慰我了。”
“我是认真的。”
刘据怔怔抬起头,看向董仲舒的眼神,没有丝毫敷衍的意味。
“卫青、霍去病,还有这个霍光,他们都是一种人。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帮亲不帮理。
您是他们的亲昵,哪怕您是错的,他们也不会去管您的错对,只会全心全意的为您做事。
他们都是无色的水。”
刘据似有所悟。
董仲舒点燃了茶炉,继续道,
“民如水,是何其高深的见解。
朝堂上百官是水,朝堂下万民也是水,水都是无色的,既无色,既无形,也就没有善恶。”
“您说卫、霍辅佐谁都一样,在我看来,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水、是剑,而能握住这三把神兵的....只有您。”
董仲舒微笑看向刘据。
“正因为有了您,他们才是卫青、才是霍去病、才是霍光。
而并不是他们是卫、霍,您才是您。”
说罢,水煮沸,董仲舒将清水分别倒入两个茶盏中,
一反常态,没先给殿下奉茶,反倒是把其中一茶盏,拿到自己身前,随手扔进去茶叶,
本无色的水,变成了黄黑色。
刘据缓缓睁大眼睛。
董仲舒似笑非笑,拿起另一盏清水,放到殿下面前,
“这是您的水,
您想让他变成何色?您自己决定。”
刘据低头,看向茶盏中的清水,倒映出得,是自己的眼睛。
董仲舒看向窗外天空,
万里无云,湛蓝如闪耀宝石,
........
“我不去!”
公孙敬声连连摇头,看了眼屯在暗处的期门军,拉过霍光,低吼道,
“你们他妈要造反?!你要害死我啊!要知道你们造反,我早跑了!”
平阳公主走过来,甩开公孙敬声,身为大人,对这几个孩子,平阳公主是操碎了心。
一直默默帮董仲舒、霍光等人溜进后宫的小钩弋,被卫长公主拉着,身旁还有抓着小钩弋衣角的霍三妹,
卫伉、张贺上前,隔开公孙敬声,
这群人躲进了张汤废府邸。
张汤随淮南王造反,罪诛,其子张贺、张安世入东宫为奴,事后,刘据又把张汤府邸买了下来,给这二人留着,
“你们都疯了!”
公孙敬声急得直跺脚。
霍光皱眉,又重复一遍,
“我要你带着期门军,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唬住他们,一定要把娘娘找出来!或者找到那个执金吾也行!”
霍三妹一回府,就把卫子夫假死的事说了,霍光知道造反那边自己帮不上忙,找到卫娘娘也是大事,
“我不去!”
卫长公主担心的眼睛通红,
“找到母后,我把我的马蹄金、麟趾金都给你!”
公孙敬声呼吸一滞,险些破功,
他太爱马蹄金了!
霍光反拉过公孙敬声,
“我就要你干这一件事!别的你都不用管!
我们已经反了!你是卫家人,你脱不了干系!你现在也跑不掉!
你只能祈求我们会赢!”
威逼利诱下,公孙敬声重重撞开霍光,看向卫长公主,
“都给我?”
“一个不留。”
“草!”公孙敬声走到期门军面前,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夫人造反,陛下有令,在全城搜人!”
“老大,这...李夫人刚立为皇后,怎么可能造反啊?”
期门军哪里信这胡话,小李向前,迟疑道,
公孙敬声指着小李鼻子,
呵道,
“你懂个屁朝局!你要是懂,你还能站在这?!人蠢就少动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唐蒙、唐大人不是死了!是失踪了!等他回来,要是知道你玩人...”
“老大!别说了!快搜人去吧!”
小李又老实了。
“哼!走!”
公孙敬声带着期门军,全城搜找卫子夫,
平阳公主望着公孙敬声背影,
担心道,
“小光,他能靠得住吗?”
“放心,舅妈。”
霍光虽与卫府没血缘关系,但也随大流喊舅妈,这么多年也叫习惯了。
“我以前倒是小看公孙敬声了,他有点能耐,歪招还多,乱局中,就是他这种怪招最好用!
舅妈,您看着大家。”
“你要去哪?”
霍光叫过张贺、卫伉,提起带血麻袋,
“我们要去几个官邸走一趟,天还没亮,天亮之前,我就要他们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