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陵哥!”
苏武哪里拦得住自小练武的李陵,被拽得一个踉跄,审卿眼下红痣抬起,伸出手拉住李陵,李陵用劲,却挣脱不开,
若是战场上死斗,审卿定然不是李陵对手,可单论气力,自小习六艺的审卿,也不虚于他,
“看你是被冲昏头了,回家好好想想去。”
李陵怒道,
“松开!”
审卿又要开口,东宫外一道身影黑风卷云,冲到李陵身前,将李陵倒提起,摔在地上,李陵都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一阵颠倒,再回过神来,五脏府都被似摔移位了,
“谁?!”
看清了怒气冲冲的李敢后,李陵声势弱了不少,
“……爹?”
“兔崽子!跟老子回家!”
李敢声音阴沉,强压怒火,恐怕只一个火星,就能把这座酝酿的火山点爆!
“爹!我回不去!”
李陵梗着脖子吼道。
“哈!”李敢气极反笑,彻底爆了,弯腰一抓,提起李陵的脚,像摔打面团一样,又左右摔了两圈,李陵毫无还手之力,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李敢把儿子往肩膀上一抗,
“小武,走!回家!”
“是…是…李叔。”
三人又匆匆离开。
在旁的审卿都看傻了,见过老子打儿子,但没见过老子这么打儿子的!
难过李陵肉呢,原来平时是都习惯了!
可审卿不知道的是,因为李陵是战死兄长李当户的儿子,李敢爱屋及乌,很少打他,这一次,是李陵长这么大,李敢下手最重的一次!
一段插曲过后,审卿抱臂守在漱玉阁下,
楼上,
听到外面的异响,皇长子刘进偷偷把头向窗处探去,下面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哎呦!”
刘进吃痛,害怕的看向霍光,
“小霍叔叔…”
霍光面色严肃,比以往教刘进时严肃更多,
“你连专心做一件事都做不成吗?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向外看一眼,你就这么容易分心吗?
看书!”
皇长子刘进被霍光严厉的语气训哭,
“不许哭!你今天眼泪要是掉下来!回去就把五经抄十遍!”
刘进强抬头看屋顶,把眼泪憋回去,只觉得无比委屈,不知道小霍叔叔怎么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霍光在心中暗叹口气,
他也不想对殿下如此严厉,可观察过陛下后,霍光发现,殿下与陛下最大的差别,就是殿下太顺了。
陛下一路走来,何其不易,困难早就把陛下的心性千锤百炼,
所以,刘据的共情能力成为了优势。
而刘进不同,他出生就顺风顺水,甚至都没人对他说过重话,这就让他的内心格外敏感,别人一点态度的变化,都能让他想半天,这对于一个国储而言,实在不是好事。
太顺不是好事,刘进没受过什么挫,霍光只能想办法给他加加难度,好打磨皇长子的心性,
又是压住刘进背了半个时辰书,霍光才把刘进放走,
“先生辛苦……”
“去吧。”
霍光挥挥手,皇长子刘进噔噔走下漱玉阁,一节课的委屈,终于压抑不住,自己憋在那抽泣起来,霍光在阁上听着,五味杂陈,
审卿闻到抽泣声,回头一看是殿下,心中一惊,忙要上前安抚,霍光冰冷的声音传来,
“让他哭!不用管他!”
审卿叹了口气,揉了揉殿下的头,低声道,
“殿下,您先回去吧。”
刘进擦了把脸,低头就跑走了。
审卿上楼,看向霍光,
叹道,
“你这是何必呢?殿下以后再记恨你,该如何?”
看向审卿,霍光苦笑道,
“严师出高徒,陛下信任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呵呵,你要硬着头皮上的事情太多了,丞相被贬,陛下就要把路给你铺开了。”
说着,审卿眼中不由溢出羡慕之情,从以前,他就有明显的感觉,陛下对他们,和对霍光是完全不一样的。
霍光脸上现出幸福的笑容,
陛下为他做了这么多,做臣子的当然要鞠躬尽瘁,以死回报知遇之恩!
“霸陵被窃一案,与我无关,这段日子,我只要教好殿下就是。”
审卿眯眼看向霍光,
意有所指道,
“看管皇陵的官员们,可是都被抓了,不光是被盗的霸陵,长陵,安陵各处,都因失职而押了。”
“公孙敬声抓的?”
霍光突然问道。
审卿摇了摇头,“卫伉抓的。”
霍光沉默,眼睛闪了闪,再不提此事,绕回最开始的话,
说道,
“昔年高皇帝都长安,秦中新破,因受战创最深,少民,肥饶的土地都没人种了,
高皇帝一看不是办法,迁齐、赵旧地强宗,以其守护皇陵,他们世代出入两千石,这些齐、赵强宗,就是京畿周围的豪族,
陛下昔年许郡县治乡学,给他们放权,又是这批人得益最多......权富,也不能总是这几家,也该有走走背字的时候。”
为了充实富饶长安,刘邦做了很多政治妥协。大族迁徙,是用来惩罚大族的手段,秦始皇、光武帝都干过,迁徙,对于扎根故地的大族而言,意味着毁灭性打击,
而刘邦迁徙大族,是有求于他们,所以,刘邦必须拿出政治交换,来弥补各豪族迁徙长安的亏耗,在黄老之术不干预的大背景下,刘邦还在有意的向强宗倾斜政策,
将清闲、事少、俸禄高的肥差,如看守皇陵的官职,都留给这些豪族内部消化。
审卿抱臂看向霍光,
“那也太背了,无论能不能抓到盗墓之人,这些大族可都惨了,都要被扒层皮,若是彻底抓不到的话,重则死,轻则流!”
“嗯,铁打的江山,流水的营盘,让这场风雪尽管来就是,我们躲在这,只看就好。
只是……”
见霍光面露愁色,审卿追问道,
“只是什么?”
霍光苦笑,
“只是我那大哥……”
想着想着,霍光起身,
“不行,我要去找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