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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章 汉家先帝

    “哎呦!哎哟!!”

    照夜白拖地长毛飞舞,

    长白毛平日里打理起来极麻烦,可当看到它飞奔时,毛发像波浪一般翻涌,便会觉得打理的再麻烦也值了!

    转眼间,照夜白就没影了,张安世连唤几声,赶紧去寻侍卫,追上陛下!

    这马喜怒无常,若再伤了陛下的话,该如何是好?!

    另一头,果然如张安世所想,马背上的刘据,完全没法控制照夜白,好在照夜白马速虽快,却不颠簸,不会让刘据摔伤。

    此时的照夜白没配蹬,也没配鞍,刘据连抓得地方都没有,只能用两腿死死夹住马腹,环抱住马颈,于拍脸的凛风中,刘据大声道,

    “你要去哪?”

    照夜白通灵性,轻声嘶了一下,示意不会跑远,刘据放下心来,

    “那我就陪你去吧。”

    长安皇宫至城门,有驰道,是专门给皇帝行车跑马的,刘据继位后,喜静不喜动,很少出现在这条驰道上,

    正照例巡行的路博德,凭借久经战阵的敏锐嗅觉,让他忽然察觉到危险,身体先做出反应,向后一跃,身子还没落地,一到劲风就擦着他的鼻子凶猛刮过!

    路博德心脏狂跳,快速看过去,

    一团白色火焰扑出,马背上还有一道玄金色,安静的驰道瞬间炸开,路博德头发竖立,

    破音吼道,

    “是陛下!快救陛下!快!!

    通知各营,堵住照夜白!”

    刘据还不知,整个长安的南北军都慌了。可就算他知道,他也没办法,冽冽的风声在耳边吹过,余光中的风景已经变成了数条彩线编成的图谱,隐约中,刘据猜测,就要冲出长安了。

    果然,在一片喧哗声中,照夜白踏着城门,冲出了长安,刘据贴着马耳喊道,

    “差不多了!不然要生乱子了!”

    照夜白耳朵动了动,示意自己听到了,可马速却完全不减。

    它不是要回天山吧!

    想到要从长安奔回大宛,等到地方,恐怕自己都饿死了,刘据就觉得好笑。

    但,照夜白并没有似刘据所想,奔回天山,天山哪里有长安舒服,天天有人伺候着,打死它都不回去。

    马速逐渐慢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徐步,

    “给我弄哪来了?”

    刘据直起身子,他被照夜白带到了一处山坡上,向下望去,刘据表情复杂……

    长三百丈,宽二百八十丈,垣石墙,内有石兽数座宫殿堂皇,静静立在其中,太阳正在落下,金黄余晖缠绵在皇陵身上,依依不舍,

    刘据太爷爷的皇陵,霸陵。

    翻身下马,照夜白用头蹭了蹭刘据,刘据没有缰绳,只能拽着马鬃,照夜白乖乖被刘据牵着走,

    “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

    照夜白又蹭了蹭刘据。

    刘据怔怔望着山下的霸陵,又向更远眺望,高祖父的长陵、惠帝的安陵、还有爷爷的皇陵,都能看得见。

    天上还在飘着小雪,轻盖在刘据身上,刘据在心中默念,

    您要是怨不肖子孙,就让这雪一直下吧……不肖子孙,无颜对待刘家祖先,若能与您泉下相见,孙儿愿受罚。

    “据哥儿!”

    霍去病骑着神骏黑马,直冲到山顶,沿途的枯杈将霍去病俊美的脸上刮出了数道带血伤口,但他丝毫不介意,满眼焦急的扑到据哥儿身前,翻身下马。

    “您没事吧!”

    “表哥,没事。”

    霍去病心急,捏了捏陛下的胳膊,又看看腿断没断,都摸着确定没事后,不由大怒,朝着照夜白就是一拳,

    怒骂道,

    “你这坏马儿!把你宰了炖肉吃!”

    正和霍去病那匹黑马散发魅力的照夜白,被霍去病突然打上一拳,也是大怒,朝着霍去病呲牙咧嘴,见一人一马就要干起来,刘据赶紧把他们分开,

    正要开口,却顿住,刘据眼中带着惊讶,

    只见山下数千大汉骑兵,将此山团团围住,骑将卫伉、李陵、韩增赫然在列,俱是神色焦急的望向山顶,

    见据哥儿望着山下,霍去病声音忍不住带着丝丝埋怨,

    “陛下!您看看!众将都在担心您的安危!

    您看那边!京城的兵马还在往这奔呢!

    您是万金之躯!也真是的!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刘据笑容带着歉意,

    “确实是我错了。”

    “好吧,原谅您了。”

    霍去病嘿嘿一笑,立马选择原谅。

    韩增一脸慌张的冲上山顶,见陛下无事后,长舒口气,正要开口,被霍去病喝道,

    “你们比我先接到消息的,可却比我晚来这么久!等你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你下去待着!把众兵马都散了!”

    韩增沉默行礼,又灰溜溜的下山了。

    还真像霍去病所说的,长安还有未散尽的烽火烟雾,不光是长安还在往外奔马,整片三辅地都在向此地进军,韩增这下可有的忙活了。

    刘据斜了照夜白一眼,照夜白扭开马头,颠颠得跳到一旁,

    “这畜牲为何把您带到霸陵了?”

    “嘶!”

    马耳一动,照夜白怒视霍去病,

    “没骂你畜牲。”

    刘据仰望天空,无奈摇了摇头,

    “人在做,天在看。我罪孽深重啊…”

    被霍光劝停的霍去病也早就明白了一些事,满眼心疼,望向陛下的背影。

    行路难,谁都想干干净净,光明磊落,可淤泥里才会长出莲花,有些事总要去做得,

    “据哥儿,我们回家吧。”

    “走吧。”

    刘据不能留在城外太久,他已经想到城内乱成了什么样,为自己担心的人实在太多了,

    “据哥儿,上我的马吧,那畜牲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发疯了。”

    “嘶!”

    “没事。”刘据翻身上马,拍了拍照夜白,“其实它乖得很。”

    照夜白得意的朝霍去病打了个响鼻,给霍去病气笑了,

    “这畜牲!”

    山下大军正被疏散开,刘据、霍去病一前一后,两骑向长安慢行,

    霍去病伸出手,手掌朝天,接了半天空空如也,向陛下高声笑道,

    “据哥儿,下了一天的雪,终于是停了啊!”

    刘据笑了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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