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若恨恨道:“你吃定了我不敢将这事嚷出去,可我告诉你苏御,我真敢去官府告你,让你名声生扫地,让你无法立足官场,让你……。”
他自胸腔震出两声轻笑,那不合时宜的笑,让她莫名一愣。
又听他低声道:“你不会!”
当下又伸手过来,指尖轻抚她紧蹙的眉头,颇有些无赖之意。
周云若侧脸,避开他的触碰。
那玉指又擒住她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迫使她的唇微张,一双星眸看的认真:“让我看看,伤的重吗?”
周云若心中一紧,意外的看向他,自己咬破舌尖这事,外人可不会知道。
她眸光闪烁,口齿不清的说:“红……么伤?”
然而,他的脸却缓缓靠近,呼吸间带着淡淡的墨香,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唇瓣。
周云若只觉心跳加速,好似将那舌尖的丝丝疼意,放大了许多。
她双手更加奋力地挣脱,可腰际仍被苏御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掌控,丝毫不得动弹。
她的芙蓉面上,覆了层细腻的薄汗,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眉头紧锁,眼中充斥着愠怒。
“苏御!你放开我!”
周云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似隐隐带着哭腔。
苏御微微一怔,随即松手,周云若便从他的怀里逃开。
又突然回身,冷不丁泼出一碗茶。
苏御猝不及防,被那冷茶泼了个正着,茶水顺着他精致的五官滑落。
苏御愕然!
周云若手持空盏,立于几步之外,胸膛剧烈起伏,眸中怒火未消,仿佛刚刚那一泼,是她积压已久情绪的宣泄。
此刻,看着那张略显狼狈的脸,心中又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曾多次救过自己,可也多次欺辱自己。
她分明与他说得明明白白,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换谁不恼!
她冷冷道:“你是三房的准女婿,却总与我不清不楚,我次次隐忍,你愈却发放肆。”
见他立在那里,一双星眸看不出喜怒。
又瞪着苏御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家里的没有外面的好,外面的没有偷偷摸摸来的刺激。”
“可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周云若不是那种女子,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谁,再敢欺负我,我···我·····”
她直视着苏御那骤然转冷的脸庞,心肝剧烈一颤。本想吓唬人,反被对方的气势吓唬住了。
苏御就这般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张开几次,又合上。
良久,低声道:“我以后不来了。”
周云若微愣,又听他继续道:“可你泼我一脸冷水,不对。”
星眸凝着她,眉间似有一丝幽怨之意:“以后……别这么对我。”
周云若眉头一皱,他这话说得矛盾。
刚要开口,便见他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夜风带着凉意涌入,轻轻撩动着他的发丝与衣袂。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苏御的背影上,那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眼睫轻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开来。
直到那片墨色的衣角轻轻拂过窗棂,她才回过神来。
这边,苏御穿梭细雨中,石一执伞走来。
”大人,保重身子啊!"
苏御接过伞柄,伞面轻旋,挡开了细雨绵绵。他星眸中的幽光在夜色与雨幕中更显深邃。
石一低眉顺眼,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轻声细语间透着股子狡黠:“大人,您就安心吧!只等大婚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人抬进府里。”
言罢,他退后一步,恭敬地垂下头。
苏御嘴角勾起一抹笑,伞下身影缓缓步入雨中,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
清晨鸟鸣,喜鹊枝头喳喳叫。
元善一脸喜色的来到寿春院,进门先唤祖母,又转向周云若唤了声妹妹。
老太太会心一笑,目光扫过门外枝头的喜鹊,笑道:“可是朝廷的任命书到了?“
闻言,周云若眸子一亮,微微侧头,看向哥哥的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紧张。
门外,喜鹊的叫声更加欢快。
元善咧开嘴角,眼波荡漾着笑意:“祖母,朝廷任命我为翰林院编修。”
老太太一听,高兴地站起身,紧握住他的手。
“你确定是翰林院编修?”
元善点头笑道:“祖母,孙儿确实和父亲当年一样,入了翰林院。”
“老太太欣慰地连连点头:”好好好~祖母就说你是大器晚成,这下可算是应验了。你现下虽是七品编修,可翰林们的升迁最优,有着一般进士所无法比拟的仕途前景。”
元善欣喜,又看向妹妹:“你高兴傻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周云若若有所思,闻言,起身向元善福了福身子:“恭喜哥哥!”
心中却生疑虑,按照旧例,二甲进士进不了翰林院,只有状元,榜眼,探花,才有资格直接入翰林院。
父亲当年凭借二甲第一的成绩,也不过是勉强做了翰林院的庶吉士,经三年考核才正式成为编修。
可哥哥这二甲最后一名,如何能有资格与一甲前三名,一同入翰林院做编修。
脑海里不由得闪过昨夜那张脸——苏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个道理她自是明白!想到此,周云若就高兴不起来了。
——
转眼进了五月,离瑾萱的婚期还有十余日。苏御果真如他所说一般,再没来过。
周云若这颗不上不下的心,渐渐平稳了些。今日,一大早,陈氏便来了紫云院,身后还跟着好些日子没见的闫昭。
丫鬟端来一碗长寿面,小心翼翼放于桌上,陈氏拉着周云若坐在桌前,又扭头望向一旁低头不语的闫昭,温声道:“昭儿,今日是你母亲生辰,快把你给母亲准备的生辰礼物送上。”
话毕,闫昭缓缓上前,从身后拿出一幅书轴,打开,是一幅百孝图。稚嫩的字迹一看就是闫昭亲手所书。
陈氏看向女儿,柔声道:“昭儿,这些日子在我那里,每日刻苦练习,你瞧瞧,他写得多规整,可见是用心了。”
周云若坐着未动,示意石霞接过去。
陈氏见状,眉头轻蹙,将昭儿揽在身前,轻声道:“自己生的,总比别人生得亲,你认那捡来的孩子为养子,我不说什么,毕竟周家也不差这一张嘴吃饭。可要是为了他,让昭儿受委屈,那我是不答应的。”
周云若执筷的手一顿,就要入口的面,又轻轻放回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