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优雅地举起房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真切,闫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颤抖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纸张,却又不敢真的伸出去。
周云若当初没有收回房子,只是因为闫昭姓闫。他虽不孝,可到底是自己生的,总要给他留一片栖身之所。
如今,闫衡诅咒自己也就罢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连闫昭一起诅咒。
他既然不留余地,那自己又何须给他的家人留余地。
微眯了眸子:“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拿上你们的东西,给我滚出这里。”
听到这话,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闫二郎,脸色煞白,双眼无助地在周云若与闫母之间徘徊,见母亲瘫软在地。
他慌忙跑出来,颤抖着手搀扶闫母。
周云若的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闫二郎,他仿佛被看得矮了半截,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
“嫂嫂,求你别赶我们走。”
闫母恨其不争,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她跪什么?”
闫二郎回头看向母亲,哭丧着脸道:“母亲,嫂嫂最是心软,您快给她说几句软话,她兴许就不会赶我们走了。”
闫母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手,指着他:“难怪你大哥总骂你窝囊废,你可真丢人现眼。她都和离了,哪里还配你喊她一声嫂嫂。”
周云若闻言,嗤笑一声:“是啊!我可不配。”
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崔盈盈,只见她挺着肚子,正怨毒的瞪着自己。见周云若望来,还特意挺了挺肚子,眼中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周云若微挑凤眸:“你也做不成他嫂嫂,你的闫郎在溯北已经美人在怀了,你呀!这一辈子也就只是个妾而已。”
话音刚落,崔盈盈身体剧烈一晃,大呼:“不可能,你骗我!”
周云若轻笑:“每一个和他有染的女子,都以为自己是他的真爱,可他的心里除了那人,谁都没有。”
说罢,也懒得去看他们,命石一燃香计时。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柱香燃完,若还不走,就打出去。”
闫家人怨毒的眼中虽满是不甘,可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命丫鬟婆子收拾起细软,闫府陷入一片混乱与喧嚣之中。
只余闫二郎无力地摊在地上,闫二娘子一把扯起他。
“怕什么,咱们回平洲祖宅就是。”
闫二郎听此,突然就伏地大哭。
“祖宅没了,卖了。”
“什么?”
闻言,闫母与闫二娘子,差点昏厥倒地。
闫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给说清楚,怎么就卖了啊·········“
闫二郎捂着脸,用力摇头,老毛病又犯了,缩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盈盈看着闫家人,踉跄地后退几步,恍若天都塌了。又看向腹中的孩子,那眼底划过一抹坚决和狠戾。
一炷香后,闫家人如丧家之犬般,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从屋子里走出来。
闫二娘子一手牵着一个女儿,路过周云若身边,脸上露出深深的恨意。
这会子也不装了,咬着后牙槽,额角青筋显露。
”毒妇,你害我们流落街头,大哥不会放过你,早晚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周云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滚~”
那“滚”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震得闫二娘子身形一晃,脸色更加惨白。
她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眼中怒火中烧,却仍强撑着不肯示弱。
一阵风吹过,扬起地上的尘土,也卷起了闫家人落魄的身影,他们踉跄着步伐,一步一顿。
周云若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码。
回到周府已过了午时,府门前,遇上刚下职的元善,他从陌生的马车上下来,解释说:“咱家的马车坏了,高兄顺路载我回来的。”
话音刚落,车帘被打开,里面露出一道男子的身影。逆着光,周云若没看清他的长相,只微微朝他施了一礼。
那人拱手朝她还了一礼,待哥哥与他告别,车帘放下,目送马车离去。
元善笑道:“妹妹可知那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周云若摇摇头:“不知。”
“他就是今次春闱的榜眼高天阳。”
“哦!”
说罢!周云若抬腿迈上步阶。元善追上来:“他今年二十有八,丧妻。”
周云若脚步一顿,眸色一沉:“哥哥这是嫌弃我,想把我往外推!”
“不是,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我就一辈子不嫁。”
说罢,就撇开脸。越过他一步,率先进了府门。
元善望着周云若决绝的背影,摇头一叹:”又使小性子,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随后去寻了陈氏,将这事告诉了她。
陈氏得知对方是今年的榜眼,父亲又是广陵太守,顿时也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忙问:“他家中有几个孩子?可有妾室?”
元善如实回道:“他与亡妻有一儿一女,家中还有一房妾室,只得一个庶女。”
闻言,陈氏蹙了眉:“有嫡子不说,还有一房妾室,这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元善摇摇头,沉声道:“母亲,官宦人家,除了咱们周家,哪家没几房妾室。高天阳只有一房妾室,比照一般人算是好的了。”
“他平日里,也从不踏足烟花之地!加之他文采出众,这可是榜眼啊!以后前途无量。妹妹的婚事,儿子不敢马虎大意,也是暗中观察,斟酌许久,才来跟您提的。”
“况且,妹妹和离带着儿子,人家高兄也没说什么,只说要见她一面,才能给答复。”
陈氏闻言,不由地叹气。
元善说得没错,像周家这样不纳妾的人家,满京都找不出第二家。
那高天阳是榜眼,才学能力定是没得说。
他若真心愿意接纳昭儿,也算是难得了!
于是陈氏又问:“那他今日见了你妹妹,可曾说什么?”
元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母亲且放宽心。他今日虽未多言,可儿子敢打包票,他明日定会主动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