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风话音落下,全场无一人出声,似是还未从诗句中的肃杀中走出来。
这句诗,狂傲,霸道,甚至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
与之前那些吟风弄月的诗句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刘旭倒是脸色大变,他虽然不通文墨,但也听出了这句诗中蕴含的帝王之气。
这难不成他有谋反之意?
待诗会结束后必然要告知父王去参他一本。
李承风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他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刚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诗句,只是随口一说。
接下来的飞花令,众人似乎都受到了李承风的影响,作诗也变得谨慎起来。再也没有人敢像之前那样,掉书袋似的堆砌辞藻。
司马景文的目光穿过诸多才子,落在李承风身上。
“好一句‘我花开后百花杀’!李公子,这诗中蕴含的……可是对这世道的几分不满?”
李承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世道如何,百姓心中自有公论。不过信口吟来,大人不必过度解读。”
司马景文却没打算就此放过。
“公子这诗,意境深远,非泛泛之辈所能及。这‘百花’指的是什么?这‘杀’又指的是什么?恐怕不仅仅是秋菊傲霜那么简单吧?”
话中之意大有诱他道出大逆不道之言的意思。
李承风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司马景文在试探他,但他偏偏不接招。
司马景文见李承风不答,暗自气恼也不好过多为难。
“好!好一个不肯明言!”
短暂的休息过后,司马忻宣布了最后一轮比试的规则。
“诸位,这最后一轮,考的是各位的真才实学!题目为自由创作,必须现场创作,限时一炷香!”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飞花令虽然也是自行创作,但胜在题目常见,还可随口造出几句。
可这即兴创作,却是实打实的考验真功夫。
一时间,台下众人皆是面色凝重。唯有李承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这规则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心中早已有了腹稿。
但完全没有要动笔写在纸上的意思。
“哼,装模作样!”
司马忻低声骂道,他对李承风之前的步步紧逼耿耿于怀,总觉得他是在故意卖弄。
很快,前几个才子便完成了他们的作品,虽然比之前两轮略逊一筹,但也算看得过去。
“可以开始了吗?”
李承风突然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司马忻终于忍无可忍,脸色难看道:
“李风,我不是早就宣布开始了吗!”
“我是说可以念了吗?”
后者一愣,李承风既没有下笔书写,也没有半分思考的模样,他只是开口念出:
“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文章冠世珍。出身寒门求进路,朱门紧闭不开恩。”
短短四句诗,却如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诗中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精妙的比喻,却将寒门学子求仕无门的辛酸,描写的淋漓尽致。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李承风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诗会上公然讽刺科举制度的不公。
“这李承风,真是个疯子!”刘旭咬牙切齿的说道。
司马景文更是无法容忍他这样大出风头,但果然被他捉住了把柄。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李公子,这诗……”
“大人不必多言,在下只是即兴创作罢了。”
李承风淡淡一笑,一句即兴创作断了司马景文接下来的问话。
即将脱口的质问就这么被堵在喉咙里,让司马景文脸色极其难看。
李承风的诗,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尤其是那些出身寒门的学子。
他们寒窗苦读十余载,却往往因为出身卑微,而被拒之门外。
李承风的诗,道出了他们心中的苦闷和无奈。
宋雨薇不禁暗暗感叹,这李承风,也许真能改变现状,令乾朝繁荣昌盛?
李承风的诗,让她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打破阶级壁垒的可能。
在这首诗中她仿佛看到了无数寒门学子,冲破牢笼,改变命运。
接下来的比试,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众才子似乎都被李承风的诗所震撼,再也提不起创作的兴致。
最终,不出所料,李承风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了诗魁。
司马景文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将象征魁首的墨玉笔递给他。
李承风的诗作还在他脑中回荡,字字令人心惊。
此人诗才固然惊世,但这诗中暗藏的锋芒,以及那目空一切的姿态,都让他感到不安。
“李公子大才,本官佩服。”
司马景文眯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这诗……未免有些过于……尖锐了。”
李承风对那墨玉笔提不起几分兴趣,不过是搜刮民脂民膏,为了讨好平西王和司马家特意献上的彩头罢了。
他接过笔,说道:“大人过誉了,在下只是有感而发。”
“若是这‘感’都不能发,那这诗会,岂不成了歌功颂德的戏台?”
司马景文脸色一僵,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干笑两声,敷衍过去。
送走一众宾客后,他立刻唤来心腹,吩咐道:“去查!这李风,给我查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他是真有才华,还是别有用心!”
与此同时,平西王府内,气氛凝重。
刘旭正向平西王刘震山汇报诗会上的情况,尤其是李承风的表现,更是被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父王,那李风简直是个狂徒!他那首诗,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暗讽平西王府!”
刘旭并没有读懂李承风的所有诗词,但通过当时众人的反应也能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