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官职,宫人立刻抬来桌凳让姜媚落座。
神经紧绷着,肩膀还疼,姜媚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喝了点热汤。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姜媚才松了口气,正想退到角落让其他人先走,就见裴景川大步走了过来。
姜媚还没说话,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
众人的目光复又落在他们身上,刚刚持反对意见的老古板忍不住怒斥他们伤风败俗。
“三郎……”
姜媚也觉得这样不好,然而才刚开口,就被裴景川堵回去:“是我非要抱你的,骂不着你。”
今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姜媚确实很累了,而且裴景川的怀抱实在太有安全感了,她没有强撑,乖顺地靠在他的胸膛。
“裴大人,你看看你家三郎被那狐媚子迷成什么样了……”
有老古板想让裴父好好管教儿子,刚开了口,就被裴景行和裴景渊拦下来。
“章大人慎言,那位姑娘可是陛下亲封的司乐局掌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为自己积点儿口德吧。”
“姜掌乐不仅很有才华,心地还善良,捐善款的事就不说了,她还救过我家三郎的命,章大人难道还要拦着我家三郎不让他报救命之恩吗?”
二人同样饱读诗书,和这群老古板打起嘴仗来,半点儿不输。
没人阻拦,裴景川很快抱着姜媚出了宫。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清柔的月光将两人笼罩,影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姜媚眼眶发热,恍惚间觉得像是重活了一世。
上了马车,裴景川直接动手拨开姜媚一侧衣服,左肩的伤果然又崩裂溢出血来。
裴景川帮忙重新上了药,沉沉道:“任命书还要过几日才能送来,这几天好好休息,伤口莫要碰水,更不要干活。”
“好。”
姜媚应下,又恢复到平日的乖顺模样,和刚刚在御前不卑不亢、巧言善辩的样子相差甚远。
裴景川摩挲着手里的药瓶,胸腔仍有悸动。
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姜媚不止有身体的欲望,更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她虽然柔弱,但生命力极其顽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困境之中,都能向上生长。
就像一株长在悬崖峭壁之间的杂草,纵然身下土地贫瘠,能得到的阳光雨露也十分稀少,却还是拼了命的绽放。
这样的她,不会甘于被禁锢圈养,也不该被困住。
今晚城中有烟火表演,同时开放宵禁,虽然宴会结束已经很晚了,但外面还很热闹。
到家下马车时,正好有烟火绽放,姜媚唇角上扬,偏头对裴景川说:“三郎,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中秋节,能和你一起真好。”
绚烂的烟火下,姜媚眉眼弯弯,眼眸发亮,发自肺腑的高兴。
裴景川喉结滚动,忍了一路的念头在此刻爆发。
烟花熄灭那一刻,他倾身上前,吻住了姜媚。
姜媚先他一步站在台阶上,正好和裴景川一样高,裴景川没有站上台阶,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吻了她。
心脏悸动不已,在烟花再次绽开时,姜媚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裴景川并未阻拦,她很容易就退开了。
理智回笼,姜媚眼皮一跳。
她怎么又躲开了?
怕裴景川生气,姜媚想要解释,还没开口,便听到裴景川说:“不用解释,我不生气,方才是我孟浪,你有躲开的权利。”
头顶烟花明明灭灭,裴景川的面容若隐若现,唯有语气认真无比。
姜媚的心跳更快,脸也跟着发烫。
他说,刚刚是他孟浪,好像之前发生过无数次的事,如今她都有了拒绝的权利。
姜媚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清檀已上前用钥匙开了门。
姜媚放丫鬟和厨娘回家过节了,院子里却还点着灯,姜媚正觉得奇怪,就见堂屋门槛上坐了个小孩儿。
小孩儿瘦瘦弱弱,穿着姜媚前些日子亲手准备的衣服坐在那儿,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兔子花灯,并未发现有人进来。
姜媚浑身一震,整个人僵在那里。
日夜盼着想要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姜媚反而不敢轻易上前了。
既怕惊扰了这个孩子,又怕认错了人空欢喜一场。
“姑娘,那好像是询儿少爷。”
清檀小声提醒。
姜媚下意识地看了裴景川一眼,裴景川神情平静,正注视着她观察她的反应。
姜媚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下来。
裴景川做事向来严谨,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就算有,她也不能不面对。
姜媚深吸一口气,来到那孩子面前。
小孩儿还是看着手里的灯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姜媚蹲下来,没有急着说话,细细观察这孩子的眉眼,没一会儿,泪水从眼角滚落,而后姜媚的肩膀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孩子长得和阿姐真像啊。
不必再问什么,姜媚就能确定他就是询儿!
情绪决堤,姜媚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抱住询儿。
阿姐,一定是你怕我太孤单,所以让询儿来陪我了对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询儿,再也不让他被人欺负!
姜媚抱着询儿大哭了一场,等情绪平复下来才发现询儿始终呆呆的没有反应,像个木偶。
裴景川适时开口:“大夫已经看过了,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但脑袋很木讷,几乎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口说话。”
姜媚又落下泪来,揉着询儿的脑袋怜爱道:“没关系,不管询儿能不能说话,姨母都会好好疼爱询儿的。”
“我已派人去各地寻找名医,他年纪还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
说话间,裴景川的手落在姜媚肩上,无声地给她力量。
姜媚感动不已,她抬起询儿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裴景川,一字一句道:“询儿,是这位哥哥派人把你接到姨母身边来的,他是你和姨母的恩人,你这辈子都要记住他,知道吗?”
询儿眼神空洞,没给姜媚任何回应。
压在肩上的手重了两分,裴景川提出质疑:“你是他姨母,却让他叫我哥哥,那我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