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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他不是一个人

    朱棣握着金簪子左走两步右走两步,抬头看看曹阔之后再走两步,也不知他是觉得眼前的贼子胆大包天还是愚不可及。

    踱了几个来回之后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突然从桌案上抄起奏章向曹阔砸去,只不过暴怒过后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举目望天只手扶髯,喃喃的道:“绑票绑到朕的头上来了,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这山大王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登峰造极了,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朕会投鼠忌器呢?”

    “事关西南边陲,您总得掂量掂量吧?”曹阔边说边观察朱棣的反应,他本来是没想到这一点的,在他的计划里常宁公主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筹码,对于朱棣这种人来说用她作要挟聊胜于无。但是落在茶盘里的那道奏章里刚好有“可派驸马都尉沐昕营建武当山宫观”字样,这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常宁公主的驸马是平西侯沐英的第五子,黔国公府和皇室是政治联姻,如果把这对儿鸳鸯给打了,想必无论他们哪一方都是不愿意见到的。

    “呵呵,一个小小的贼头儿也敢妄议家国天下,可笑可笑,宣:常宁公主重疾薨逝,辍朝一日,赐祭。”朱棣嘴里说着可笑,但眼睛里全是阴森的寒意。

    “万岁爷,别急啊,人活蹦乱跳的好着呢,咱说好了啊,想见闺女就用剑换,地点就选在城外浦子口,您看可好?”曹阔不知道自己说的事情正是一个帝王的无奈和痛处,但他从朱棣的表现看出这事肯定谈不拢了,装作没看见龙颜盛怒的神情,将茶盘往地上一扔,佯装拍打身上的灰尘,心里想着现在必须得逃了。

    在他的计划和认知里,天子剑不可能挂在后宫,前两次来寻剑搜了那么大面积都没有,这东西就将只能在御书房这样的地方了,所以进宫后只要冲到御书房他就赢了一半。

    有程徽音从常宁公主那里获取的进宫路线,在加上他对皇宫大部分区域已经算比较熟了,因此比较轻松的就躲过外围的层层戒备,至于防范森严没有死角的御书房,他就只能凭借一身能力将各种遭遇到的守卫快速清除了,想着到时候即便惊动了宫中守卫,以他的速度和身手完全可以靠天子剑和苍穹剑法从没有高手的宫城里逃出来,是单纯的闪击战术。

    可现在剑没找到还说了一堆废话,眼看着四象空回那些人就要回来了,再不走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于是他在身上拍打了两下,突然扯掉外面的衣物向卫玄罩去,露出了里面捆了一身的火药管子,然后一晃火折子就把引信点着了,随即一个转身来了个天女散花,火药管子被他扬的书房内外到处都是。

    李道宗看着满屋子乱窜的火星子,顿时脸色发白欲哭无泪,暗道:贫道休矣,这会儿就是武功再高也不能跑,眼前可是站着皇上呢,自己若是现在跑了,那武当山也不用修了,否则朱家的子孙能把武当山连根儿撅了。这六合楼主也是,劫狱和皇宫盗宝哪有大白天来的,不都说夜入皇宫的吗,害的贫道白日飞升。

    “护驾!”卫玄一声吆喝,拉过朱棣就将他挡在书房一角,这种时候他纵使一身本领也不敢贸然拉着皇上冲出去,谁能说得准这些火药管子哪个先炸,出点纰漏明宗可就完了。

    除了卫玄,李道宗和朱棣身边的四个剑侍也冲到墙角,他们挡在了朱棣和卫玄的外面,而后书房桌案下面不断有人爬上来,全都和四个剑侍一样打扮,却是这书房里另有用来防卫的密道。

    这些人一个个悍不畏死,和冲进来的禁卫军纷纷扑在了火药管子上,想要用身体挡住爆炸的冲击,但令所有人错愕的是,这些火药管子并没有爆炸,而是从里面不断冒出大量的淡红色烟雾,这些烟雾辛辣无比,把屋子内外的人呛得涕泪横流,干咳不断,就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等众人好不容易驱散了烟雾,却哪里还寻得到六合楼主的影子,一个个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花红柳绿,就像刚从花轿里下来的新娘子一般,在满院子的“新妇”当中,要数御书房一角的那几个“妆”化的最浓,表情也最为精彩。

    “闭宫门,搜!”纪纲大叫。

    “快去水道闸口!”卫玄也喊,老头儿还记得曹阔用一根擀面杖和一件大衣掰弯了铁栅栏的情景。

    “儿臣去!”汉王朱高煦对着朱棣躬身一礼,随后带上亲随转身就冲了出去,纪纲和赵王也紧随其后,唯有太子朱高炽体态丰腴跑不起来,只能留下来“护驾”了。

    六合楼主前两次进宫的事迹他们都听说过,两次逃走的手段也令知晓这些事的人感到惊奇,那水道朱高煦也曾去看过,自认凭一己之力无法掰开,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他还特意对铁栅栏进行了加固,可等他跑到地方一看,栅栏居然少了一根,不用说了,一定是那贼子干的,气的他把脚掌跺的生疼,大喊着出宫去追。

    纪纲没有让两位王爷出宫,这事关系到皇家的颜面,让两位王爷大张旗鼓的在自己家里搜一个山贼草寇实在不太好看,因此他带着锦衣卫在城里不疾不徐的四处搜索。

    纪纲没有让锦衣卫兴师动众的查,走的是外松内紧的路子,因为最近各地有不少武林中人不约而同的向京城聚集,查了几回也没查出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现在看十有八九是和六合楼主商量好了的:那太行大玉来打前站,其余人等则策应北镇抚司大牢中的暴徒逃走,否则一个一个哪那么容易就跑了?一出狱就没影了,不是被他们接走了还能飞了不成。所以这个时候若是紧闭城门全城大锁根本没用,只会让老百姓莫名紧张,更不便于锦衣卫明察暗访,那些跑江湖的若是真心猫起来,再想寻个蛛丝马迹就难了。

    找人这种事还得是顺藤摸瓜,囚犯大多有伤在身,这些人出了监牢得先治伤,否则跑不远。锦衣卫只要控制住医馆郎中和药材的流向,那很大程度上就能一抓一窝儿。

    至于六合楼主本人,最好别让自己碰上,否则就是把整个锦衣卫都赔进去也要剁碎这混蛋,这人当着皇上的面儿只要天子剑不要阴阳鱼,是怕皇上不知道那盾是假的吗?这是要害死本指挥使!

    纪纲一边暗骂一边自言自语:“难怪最近有风声传出六合楼主从善如流,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真英雄,原来他真的和那些表面臣服,背地里则随时都能揭竿而起的武林中人搅合到一起了,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能耐。这人就真特喵邪性了,城墙上这么多人还能让他跑了……不对!”

    他正嘀咕着突然回过神来,惊得亲随立刻将他拱卫在中央。

    “大人何事?”

    “筒子河内外都有值守的将士,内五班外五班,一班十人,近百名将士来回巡逻,那太行大玉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河道栅栏锯断,怎么会没人发现,除非锯断栅栏的另有其人,他们一个进宫胡作非为,另一个在外面偷偷打开缺口,而这个缺口也并非为了他们逃走所用……他不是一个人!”

    纪纲越说头上越是冷汗森森,他猛然回头去看自己身边的队伍,他明白六合楼主一开始根本没有逃走,而是就躲在宫城的守卫之中。当时的情况相当混乱:皇上的旗卫,太子的人,汉王的人,赵王的人,宫廷二十二卫几乎都派人来了,他随意混在其中就难辨真假,别忘了他曾经可是牧马千户,对朝廷的规矩熟悉着呢,说不定这会儿就在自己的队伍里。

    想到这里他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嘴巴,他竟是这么轻易的错过了一个灭口的绝佳机会,厉声道:“别的都先放一放,集中人手去查六合楼主的动向,都跟我来。”

    纪纲吩咐之后带着人第一站先扑常宁公主吃点心的地方,这家店面早被封禁了,里面全是公主身边侍卫的尸体,他挨个翻了一遍突然问:“公主不是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吗?另一个呢?”

    “据说公主来的时候撞断了簪子,公主的贴身丫鬟画蝶拿着簪子到对面的锦瑟商行修补去了,但是属下过去的时候,锦瑟商行已经被洗劫一空,据掌柜的说,是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姑娘抢了他们,而且走的时候带走了丫鬟画蝶。属下猜测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就是公主不久前收留的女子,因为那女子今日本该在宫中受罚,可是做训诫的宫正全都被重手点倒了。”一锦衣卫回报。

    “难道这女子就是另一个人?也不对,时间对不上,在水中锯断铁栅栏不仅要水性好,还要有强大的臂力和足够的时间,女子不通水性,从哪一点上看这女子都不是潜入筒子河的那个人,一定还有第三个人。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却毫无防备!”纪纲终于在自己的耳根上狠狠的扇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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