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利顺大酒店,豪华包间内。
“爸爸,生日快乐。
“这是我送你的瑞士手表,价值一万美金。”
吴蕊蕊抱着吴敬中,亲了老头好几口。
吴敬中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
他很反感老外这一套。
动不动就抱一块亲一口。
要不然让洪智有这兔崽子,这么快得手了呢。
“站长。
“我在皇室拍卖行给您淘了个玉枕头。
“据说是武则天睡觉用的玉枕。
“温润清凉,安神养身。
“不是吹啊,绝不比余主任的西太后夜明珠差了。”
洪智有献上贺礼,还不忘冲老余眨眨眼。
“你都是港澳通了,我哪能跟你比。
“伱的玉枕赢了。”
余则成很大方的笑道。
“西太后也好,武则天也罢,我都喜欢。”吴敬中朗声大笑。
众人欢声笑语,亲如一家。
饭吃的差不多了,吴敬中给梅秋菊使了个眼神。
“翠平。
“蕊蕊,咱们去打会网球。”
梅秋菊连忙喊着两个女人离席。
“下午四点,马汉三到。
“洪秘书,跟人打交道这块,你比则成更会来事,你安排他。”
吴敬中吩咐道。
“好的,老师。”洪智有道。
“则成,你得看着点翠平。
“眼下津海城,四处是中统和总部的眼线,不守规矩是要出事的。”
转头,吴敬中凝重叮嘱余则成。
他也是被余则成搞怕了。
老这么被查。
不是鬼,也成鬼了。
“明白,我在教。
“她在农村野惯了,脾气又暴躁,一时间管不过来。”余则成歉然赔笑。
“没事。
“你不是回来了吗?
“叫上陆太太、马太太,凑一桌打麻将。
“女人只要有事干,就闹腾不起来。”
吴敬中指点他。
“行,待会我买副麻将回去,教她熟悉下。”余则成恭敬点头。
“还有,马奎早回来了。
“一直藏在宪兵司令部,跟那个唐武搞些下三滥的破事。”
顿了顿,吴敬中又道。
“要不就让他永远留在宪兵司令部得了?”余则成苦大仇深道。
“眼下不行啊。
“戴老板对我起了疑心。
“刘雄刚被劫匪干掉,再死一个中校,兜不住啊。”
吴敬中杀机一敛,摇了摇头。
“刘雄这一死,估摸着马奎明天就得回来了。
“先看看他出什么招吧。”
洪智有晃了晃高脚杯,惬意的饮了口红酒。
反正有大嘴和左蓝,马奎活不长了。
“嗯,不说他了。
“说说马汉三吧。
“这个人手段很高明,专程来津海,有点吃不透啊。
“眼下美佬、苏联特使都在山城。
“他要搞出个动静,不知道多少人得跟着掉脑袋。”
吴敬中头微微颤着,满脸担忧的叹道。
“站长,戴老板是什么意思?”洪智有问。
“他?
“还在做他的海军总司令美梦。
“人不可一心二用。
“要了又要,什么都想要,那是会出问题的。
“依我看戴老板再搞他的海军,离黄摊不远了。
“马汉三指不定就是来给他挖坟的。
“到时候连着老子一并埋坑里了。”
吴敬中凭借着多年的政治嗅觉,敲打着桌子道。
老吴,永远的神!
马汉三的确是挖坑高手。
唯一看走眼的就是王蒲臣了。
不过,头一回过招,王蒲臣也被吴敬中给整麻了。
“站长,他们真敢对毛……”余则成心慌的很。
“不要小看马汉三。
“这人就是个亡命之徒。
“他眼里只有自己那本账,惹急了,信不信他连委员长的飞机都敢炸!”
吴敬中自诩眼光不比苍鹰差。
马汉三那早已看透透的了。
“成,我去安排。
“商券会馆那边,之前是我埋的线,陆处长还等着我过去。”
聊的差不多了,余则成起身离开。
“香岛的事你办的漂亮。
“苏建华处理干净了吗?”吴敬中沉声问道。
“是一伙菲国偷渡佬干的。
“这帮人语言不通,给钱啥都干,警察局抓不着啥把柄。”
洪智有道。
“但你干嘛带个麻烦回来,你嫂子刚还问我梅绍呢。”
吴敬中眼神一冷,满脸不快。
他本意是让洪智有杀了的。
哪晓得这家伙耍了个鬼聪明,居然漏水了。
“老师。
“蕊蕊不让,她说小时候,嫂子在北平和乔夫人被鬼子抓了。
“全靠梅绍带她流亡活命。
“我也没辙啊。”
洪智有直接把锅甩给吴蕊蕊,反正早调教利索了。
“行吧。
“梅子义就说出国了,你嫂子还是很在乎这点关系的。”吴敬中道。
“明白。”洪智有点头。
“对了,你爸妈已经搬到余主任的宅子了。
“智有。
“余主任我是信任的。
“她那个媳妇,或许有点问题,你们现在是邻居,多盯着点她。”
吴敬中四下看了一眼,叮嘱道。
“好的。”洪智有点头。
然后,他把椅子拉近,小声汇报:
“老师,我和蕊蕊好了。”
“混账东西!
“苏建华吃我的大户,你也想打鬼主意?”
吴敬中眯眼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老师,我又不赌,不败家。
“蕊蕊聪明、漂亮,智有我能干,搭伙过日子肯定差不了。”
洪智有谄媚笑道。
“滚吧。
“去把你那个什么狗屁南风公司的屁股擦干净点!”
吴敬中也懒得盘问他了,直接点上一句起身离开了。
哎。
成了老丈人就是不一样啊。
换了过去,还不得暗地把他查个底朝天啊。
吴蕊蕊真是睡值了。
……
下午四点。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大院里。
吴敬中率着洪智有亲自下楼相迎。
马汉三有着北方人的高大、魁梧。
一双单眼皮象眼,透着上位者的凌厉与威严。
他身材微胖,嘴唇略薄。
给人一种刻薄、锋利之感。
跟在他身边的是王蒲臣,依旧是抽烟,咳嗽、吐痰三件套。
“老吴,又见面了。
“上次你和沈处长在我的主场要人。
“这回也该轮到我到你的地盘打个转了。”
马汉三一手背着,伸出一只手打了个哈哈。
吴敬中与他握手,眯眼笑道:
“马主任,打啥转啊。
“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什么我的,你的,整个华北都是老哥哥您的。
“你可是华北王。
“老弟我就是给你守这津门一亩三分地的罢了。”
“哈哈,这话我爱听!”马汉三也不谦虚,全部接了。
然后,很大爷的背着手自行往里走去。
“王督查。”
吴敬中又简单跟王蒲臣握了握手。
“吴站长。”王蒲臣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
说完,他张嘴往地上吐了口烟痰。
“该戒了,天天这么抽对身体不好。”
吴敬中撇嘴瞪了他一眼,引着往里走去。
到了会议室。
马汉三在上首端坐,二郎腿一翘,华北王气势还真不是盖的,稳稳压了吴敬中一头。
“都坐吧。”
马汉三目光掠过众人,抬手道。
吴敬中与王蒲臣坐下。
洪智有在一旁记录。陆桥山、余则成陪同。
“先问老弟件事啊。
“曹清明咋回事?
“老吴,你放人收钱,都登报了。
“老弟跟沈处长为了他专程跑北平来,这事做的不地道吧。”
出于实力的地位,马汉三上来就打明牌。
“马主任。
“报纸是疑似。”吴敬中淡淡解释。
“不是你的秘书吗?
“你,是不是?”马汉三指着洪智有。
“回马主任,不是我。
“鄙人从未见过什么曹先生,分明是有人恶意栽赃我和津海站。”
洪智有立在一旁面不改色,恭敬回答。
“那家报纸是中统的,他们不就爱搞这些挑拨离间的屁事吗?
“马主任千万当不得真啊。”
吴敬中笑盈盈的补了一句。
“问题是,这个曹清明是红票重要分子,你们不瞎搞,我就捞着大鱼了。”
马汉三面颊一紧,手指连敲了几下桌子。
“马主任肯定弄错了。
“曹清明绝不可能是红票,他是……戴老板朋友的亲戚。
“沈处长可以作证。”
吴敬中坐的笔直,合着手云淡风轻的怼了回去。
“王督查,你耳目灵通,应该也知道吧。”
说着,他把球踢给了王蒲臣。
王蒲臣装死,烟不离手,一直咳、一直吐痰。
“你给我掐了!
“抽抽抽!”
马汉三不爽指着他。
“是!”
王蒲臣掐灭烟头,又咳了一阵才道:
“好像是戴老板朋友的亲戚。
“好像又不是。
“我最近去鲁东何先生那出差了,不太了解内情。”
“说了跟没说一样。”马汉三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戴老板的亲戚吧。
“说下一件事。
“上峰有令,老吴,这批人你给提了。
“我今天就得带走。”
马汉三拿出一张纸,上边列了些名单。
“这些都是……”吴敬中看了一眼。
“说了也无妨,反正瞒不过你。
“这些是川岛芳子招供的日伪特工。
“有一批关在水屯监狱。
“尽快挑出来,我要用。”
马汉三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提人没问题。
“老哥你得给我手续啊。
“好歹你得告诉我上峰是谁吧。”吴敬中笑着把名单推了回去。
“老吴,故意绊我是吧?
“我不是你们这些什么班、什么大学出身的,没那么多规矩。
“我只知道,津海站认不认我这个军统平津办事处主任。”
马汉三嘴往上一撅,匪气侧漏道。
他在北平就是这么办事的。
谁不服,就来练练。
练完,谁也不好使,都得给他趴了。
“老哥,你是戴老板的红人。
“我不是,我就是个听差的。”
“就说我上次去北平,戴老板的令,沈处长作的保,老哥你不也盘问了一溜十三遭吗?”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道。
“没有上峰。
“也不能有上峰。
“默许,懂吗?”
马汉三眼神一凛,指了指悬挂的委座头像道。
“我要请示戴老板。”吴敬中道。
“请示去吧。”马汉三笑道。
吴敬中去了里边,一会儿走了出来宣布:
“戴老板有令。
“此次计划由马主任全权负责,他一概不知,一概不参与。
“马主任,我这就给你提人。”
“洪秘书,叫上余主任,去水屯监狱照名单提人。”吴敬中又吩咐。
“提吧。
“壬初,我听说这边有个狗不理包子不错。
“我就爱这口带馅的。
“走,尝尝去。”
马汉三起身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吴敬中回到了办公室。
洪智有和余则成早等着了。
“二位,让我猜准了,过来给我挖坟了。
“戴老板埋不埋我不知道。
“我,他马汉三是埋定了。
“毒啊。”
吴敬中气的直拍手。
“老师,这到底咋回事啊?”洪智有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还不明白吗?
“川岛芳子让马汉三抓了。
“她吐了一堆日伪特务出来。
“北平日伪特务还少吗?
“他马汉三非得跑津海来调,不就是想把我兜进去吗?
“一旦山城有变。
“他、委座、戴老板可以甩给日伪间谍。
“美佬、斯大林再生气又能怎滴,无非再往鬼子头上扔两颗原子弹。
“但人是津海走的。
“水屯监狱提的,我签的字。
“到时候马汉三一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追查下来,我就是此次策划的主谋,还不得被委座他们卖给美佬、苏联人当替死鬼?
“退一步讲,红票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
“我就是孙猴子,也怕难逃一死了。”
吴敬中脸色惶然,背着手踱步愤然道。
“老师,那,那咋办?”余则成慌了。
他是真慌。
老蒋太不要脸了,居然能栽到鬼子头上去。
如此一来,毛先生就真危险了。
“戴老板是什么态度?”洪智有问。
“他撇了。
“现在这事,真正签字、有准的就我这冤大头。
“委座是默认。
“戴老板是想抗拒又不敢。
“所有事都压我头上了。”
吴敬中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
“老师,你有啥对策?”洪智有问。
这口锅确实太大。
已经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随便出谋划策的了。
好惨。
刚傍稳了老吴的大腿。
又要跟着一起当替死鬼了。
果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
“先拖。
“能拖多久是多久。
“我继续给戴老板打电话。
“他想卖我,杀猪还得灌点水呢。
“总得喂点东西,让我多值三瓜两枣吧。”
吴敬中恼火道。
说着,他拿起座机,拨打戴笠的专线。
一遍。
两遍。
压根没人接。
……
“玛德,这帮混蛋。”
吴敬中恨恨挂断了电话。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无奈。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吴敬中接了:
“我正忙着呢,谁有空陪你去打牌。
“去吴泰勋家?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笑了起来:
“戴老板,果真是高人啊。
“智有,你嫂子说麻将缺个脚,叫你去陪朱九一趟。”
“明白。”洪智有双眼骤亮。
麻将四个人玩。
梅姐、朱九。
还有一个人,不言而喻了。
“打透,打明白了。
“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输啊。
“从密道走,别让马汉三他们知道了。”
吴敬中擦了把冷汗,郑重强调。
“放心,站长,清一色我最拿手了。”
洪智有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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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错别字明天早上起来改,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