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想不明白,为什么坎水剑宗的人会叫自己是杀人魔,难道千人峰的所作所为不该杀吗?
思索间,眼前湖面上的那座百丈高楼竟然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消失。
但湖水中的高楼倒影依然矗立着,灯火通明。
徐舟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边的燕禾、刘枫还有刘业都不见了。此刻湖面上独有徐舟一人而已。
山水颠倒,天旋地转。徐舟握着飞剑‘初升’朝着已经歪斜的天幕一剑斩去。
终是没有访仙境剑修的能力,可以一剑破开这歪斜的阴沉天幕。
天幕骤然下降,转眼间便下降到触手可及的高度,徐舟又递出一剑,仍是无用。
天幕压顶,徐舟被压得下半身已经全部没入湖面之下。不论徐舟如何挣扎,身影依旧缓缓下沉。
等到徐舟头顶没入湖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天地颠倒。
徐舟睁开眼睛,看到双脚依然踩在湖面上,只是湖面之下换成了一望无际的夜空。
徐舟抬头看去,那座高楼再次凭空出现,徐舟头顶竟是湖底的地面。
高楼之上那位头戴红绳的女子悠然开口道:“你姓徐,还是屠灭千人峰的剑修。能一剑斩断我以元婴境界递出的雷法。很了不起,但在这湖底,我说了算。你不要想着还能一剑破万法。”
徐舟有些不信,俯身调动气府杀气,却感到心中空空,那座破烂气府好似不存在。
就连高之书的鼾声都听不到了。
徐舟苦笑连连,说道:“若是坎水剑宗觉得覆灭千人峰是我徐舟做错了,我又何必解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天地颠倒,徐舟已经置身于高楼之上。
屋内灯火昏黄,偌大的墙壁上只挂了一幅画像,祭祀台上摆放着几盘瓜果,很是朴素。
红绳女子站起身,摸了把头顶红绳,一身蓝色官袍与他人不同,下身是点缀有几道红色丝线的裙摆。
女子算得上眉清目秀,只是看上去怨气极重,没有什么大家闺秀风范。
“杀人魔剑修,不过是世俗眼光。他们受朝廷蛊惑,不知千人峰上都是些什么杀千刀的东西。你杀尽千人峰杂碎,可谓替天行道。”
红绳女子说罢双手抱拳,“我是坎水剑宗代宗主米有,元婴修士。先前多有得罪,实属坎水剑宗内部的奉王司眼线众多,先前言语多有冒犯,实属不得已而为止,还请不要怪罪。”
江湖险恶,将自身的真实修为境界说出,已经是很大诚意。徐舟没有说什么,而是以拳击掌。
“见过米宗主。”
徐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从怀里一下拿出十枚刀玉钱,说道:“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徐舟不时看向那幅画像,画像中的男子眉目高挑,身穿一身陈旧的官袍,双手作揖在胸前,一脸虔诚。徐舟莫名对画中男子感到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此时燕禾守在门外,一脸担心,不停摸着自己脖颈上的红色五指印。
红绳女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徐兄弟是为宗门秘法而来。”
徐舟扯了下嘴角,问道:“用十钱买你们宗门秘法,若是姑娘觉得不公平,还可以商量。”
红绳女子摇摇头。
“我坎水剑宗是有一门秘法,可助寻常百姓短时间跻身一境二境。你身为埋云山弟子,又在千人峰名震天下的事情。我们坎水剑宗就算将秘法送你也并无不妥。”
米有说到一半,转身对着祖师画像。接着说道:“徐兄弟道法高深,想必不需要秘法才对。你可是为了韦谪那贼子?如果是,就算你出十钱百钱,也绝不会卖你。宗主知道了,要怪罪我的。”
徐舟脸上刚有些笑模样,但听到这话不禁扯了扯嘴角。
“但你若答应我做一件事,若是做成,到时候宗主怪罪,我米有一肩承担。”
“米宗主请讲。”
“伏虎城以南的一条无名小河边,拘押着一路红衫军。我要你去带回一个叫于高郎的人。此事你若是能办成。秘法自然给你,坎水剑宗分文不取。”
米有说话时,一改先前豪气干云的样子,反而像是个思念情郎的普通女子。
“米宗主道法通天,为何不自己去做?”
“身为胜兵王麾下,又是坎水剑宗代宗主,亲自下场救一个红衫军,恐怕会招来祸事。”
徐舟轻轻点头,这番话还算说得过去。
红绳女子接着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拘押红衫军的幕后人不简单,可能是奉王司的何大人。如果事情败露,你绝不可说出坎水剑宗。”
“徐舟走江湖向来生死自负。”
米有呢喃几句,“口说无凭,我没法信你。”随后朝着祖师画像说道:“还请徐兄弟在我们祖师徐先面前个誓。”
徐先?
儿时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徐舟自幼没有见过父亲,是被娘亲一人拉扯大,就连父亲的名字,娘亲也从未提起过。
徐舟清楚记得,娘亲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不停念叨的名字正是徐先!
“坎水剑宗的不是胜兵王荀柩创办的吗?”
“师父的一身修为,是徐先所传。”
徐舟多了句嘴,问道:“徐先,是什么人?还在不在世?”
米有眉头紧皱,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我从未见过祖师,只知道曾是大宁的将军,同如今的泉台泉大人,潇湘剑圣沈敬江,奉王司的何大人并称为大宁的中兴四将。”
“泉台?沈老前辈?等见面一定要问个清楚。”
米有捻起一炷香,对着徐先画像拜了又拜。“徐兄弟,我要你发誓,绝不说出今夜之事。若背反誓言,就千刀万剐,身死道消。魂魄千万年做孤魂野鬼,日日受剔骨之痛!”
徐舟对着徐先画像低头作揖,重复了一遍誓言。等再抬起头,头顶已是朗朗夜空。
湖底传来米有的声音。
“事成之后,徐兄弟回到这里,米有自将秘法奉上。”
此时韦谪从树林中窜出,满头是汗。
“不是让你在下面等?”
韦谪委屈道:“刚刚我在山下听到几声雷响,恐怕是米有那疯女人对你下杀手,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