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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花姐(求追读)

    春日阳光正好。

    虽说被无良老道士坑去一罐茶叶,却也算听了句吉祥话,心情倒是还不错。

    孟渊安步当车,一路出了北城大门。

    松河府的格局是南富北穷。这边距离城东的码头不算远,是故许多力工、杂工在这一带住,可谓混杂。

    而且松河府北边有大片田地,是以城外便有了菜蔬市集,算是内外交通之地。

    随着春日到来,万物复苏,城外已没了流民,不知被散到了何处,反而有生机盎然之态。

    将近正午时分,还有不少人挑担往来,有卖草鞋的,有卖绿豆的,还有卖猪肉的。

    孟渊没直接去吉祥巷,而是先在四处转了一圈,稍稍熟悉地形,这才往吉祥巷而去。

    吉祥巷稍显偏僻,却也有不少人进出。

    孟渊还没迈步进巷子,就见巷子口有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倚着墙,正朝自己笑。

    那妇人面上白粉也遮不住坑洼,穿的也松松垮垮,耳边还插了朵花。

    “小伙子,来,姨跟你说个话。”那妇人很是熟络,面上带笑,一副热情模样。

    “我?”孟渊没弄明白,只能点了点自己。

    “那还能是谁?”妇人连连招手。

    孟渊按着刀,走上前。

    那妇人也不怕孟渊的刀,一边上手来抓孟渊胳膊,一边道:“睡觉不?”

    春风荡来一股子难闻的香气,孟渊吓得连退两步才避开。

    眼见对方还要纠缠,孟渊提刀在胸前,也不出鞘。

    孟渊已知这妇人身份,无意跟对方多搅和,问道:“花姐是巷子里第几间?”

    “她哪有老娘会的多?我出道那会儿,她还玩尿泥呢!”那妇人见来者有了主儿,她也不怕刀子,嘟囔囊埋怨几句后才道:“左边第七间就是那婊子的窝!”

    “多谢。”孟渊收了刀,迈步进吉祥巷。

    午间阳光盛大,可窄巷歪斜,依旧昏暗,路上还有脏水积污,不时有喝骂之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往前扫了一眼,便见吉祥巷左边第七间门口站着一个少年。

    孟渊已入八品,眼神明亮能及远,即便巷子里昏暗,可也看到那少年怀里抱着扑刀,脖颈上有刺青,眼神也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藏污纳垢之地,官府懒得打理,那必然有小帮小派来管。乃至于,这些小帮小派后面就有官府的人。

    这人应是混小帮派的,吃的大概就是吉祥巷的饭。

    这种混小帮派的恶少年其实没啥能耐,至多会个一招两式,更多的还是靠着胆气和狠劲儿。

    要知道,武人入品需得日夜苦练勤练,要打熬许久身子,是故能入品的,大都有恒心毅力。

    而有恒心、有毅力的人入了品,大概是不会来混这口饭吃。

    当然,这些小帮派的高层里可能会有入品的人,但不会多。

    正如先前聂延年曾提过的阶层之论,九品的人可能会在这泥潭里混个吃喝,但一旦九品圆满,乃至八品,这泥鳅池子就显得小了。

    而且这种小帮派的底层人,一般没什么眼界,容易好逸恶劳。勤谨做工是不会的,欺负弱小是擅长的。

    此刻那恶少年也注意到了孟渊腰间的刀,他当即做出防备姿势。

    “干啥的?”恶少年见孟渊来到跟前,便皱眉来问。

    “我找花姐。”孟渊无意与人纠缠。

    那少年打量孟渊一眼,推开小门,往里探头,“头儿,有富哥儿来嫖了!”

    很快,房里出来个中年人,穿的倒是文气,不像是刚嫖过的样子,且出门就呵呵的笑,瞧了眼孟渊,道:“请吧。”

    说完话,这中年人带着恶少年离开。

    孟渊推门进去,只见房间小小,颇为昏暗,墙角有一张床榻,一张破桌子。

    还未到三月,可此间竟有闷热之感,有一股子腐朽之气。

    那床榻上盖着被子,有个女人上半身倚着墙,头发蓬乱,面上苍白,应是病了许久。

    奇的是,旁边还有个少年。

    那少年见孟渊挎刀,衣服也整洁体面,就赶紧俯身拱手,求告道:“大爷,我姐姐病了,真没法伺候人,要不您换一家?这巷子里都是一样的。”

    孟渊看了眼花姐,见花姐嘴唇干裂,双目无神,便问道:“花姐是你亲姐?”

    “是。”少年回。

    “你姐得了什么病?”孟渊问。

    “干这行的,还能是什么病?脏病啊,大爷真没法伺候你。”少年回答。

    “你瞎扯什么?”本了无生气的花姐一下子来了气,抓起床头的枕巾丢向那少年,骂道:“老娘可不是脏病!你别坏我名声!”

    那少年连连躲闪,不敢吭声。

    “我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孟渊赶紧提醒,看向花姐,问道:“花姐,你还记得我吗?”

    花姐闻言,往前探头,待孟渊走前两步,这才恍然道:“记得记得,我一直记得你呢,忘不了!我接了那么多客,就数你俊,活儿还最好!说实话,我打入行以来,就数跟你最快活!”

    她苍白脸上露出笑,当真有几分欢欣。

    孟渊只觉得众生皆苦。

    这花姐分明没认出自己,只不过是顺着话头,说些模棱两可的恭维套话,看似滴水不漏,其实漏洞百出。

    这没什么好指责的,孟渊在王府也整天说些忠啊义的套话,但不影响自己真的很忠诚。

    她说些逢场作戏的客套话,无非是为银钱几两,也不影响人家一席一饼的情义。

    “你记错了。”孟渊也不戳穿对方的套话,“年前大雪,有个跟你弟弟差不多大的逃荒少年,你给了他一面破席,一张饼子。”

    花姐闻言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大双眼,“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有个傻子给人收尸!我送个凉席!”

    她在床上往前爬了两步,盯着孟渊瞧,苍白脸上有了血色,笑道:“你这种人竟然能活下来?”

    “勉强活着罢了。”孟渊笑。

    “好啊好!我记得当时说,你要是安稳了,月月来嫖我的!”花姐掀开被子,“来吧!就凭你还记得我给你送东西,我花姐今天就不要你的钱!”

    “姐!”那少年赶紧拦阻,“你都病成这样了,就歇歇吧!”

    “没事,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雏哥,三下两下就成了,不耽误事。”花姐显然识人无数,对自家能耐和眼光自信非常。

    孟渊按住额头,只觉得多此一举,就不该多说话,而是直接给了钱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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