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璃仰着头，洁白的脖颈甚至有些酸涩。
但她却一动不动，呼吸都在此刻停滞了。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漫画”，名叫《变身》。
那本漫画讲述，就是美少年一路堕落，直到死亡的故事。
整个过程极度虐心，明明是涩情的，却让人丝毫生不出欲望，反而只有致郁。
而此时此刻，宋若璃彷佛从顾清身上，看见了漫画男主角的影子。
一想到顾清最后的结局可能是死在阴暗的小巷里，宋若璃就心头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一样。
“我不需要你的身体！”
宋若璃果断拒绝。
这本就是她的底线。
哪怕是情绪价值，宋若璃也不会让顾清提供，她只需要他不断掉跟李诗颖的最后一丝联系就好。
那两百万，纯粹是她给顾清的补偿。
至于顾清的身体，宋若璃就更不需要了。
而从顾清此刻的模样，好似看见了他悲惨的未来后，她连这个协议都不想让其存在。
见此，顾清笑容缓缓收敛了下来。
他看出了宋若璃的想法。
顾清试问，如果是自己面对一位漂亮的美少女说出这种话，他的反应大概率也会像宋若璃一样。
顾清不相信“性本善”，但他相信人是能被教化出善的。
在此基础之上，一个需要救赎的漂亮异性，无疑能极大程度的激发这份善意。
恰恰，宋若璃还有钱。
钱不能救赎所有人。
可要是没有钱，连自身都难保，又何谈救赎别人呢？
但顾清不是救赎者，他也不觉得自己是“被救赎者”。
他不需要救赎。
他只要钱。
顾清更不觉得自己是在自甘堕落。
他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赚钱不是吗？
虽然从道德层面上会被强烈谴责就是了。
但身为前世的男人，他真的不在乎。
可宋若璃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跟顾清的这些想法背道而驰。
顾清平静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加钱？”
宋若璃微微一怔，轻咬下唇，眼神复杂，最终轻声道：“顾清，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可以不要这样的……”
在她看来，顾清的这句话多多少少带着对她的愤怒。
她没有觉得顾清愤怒的不对，也不是不愿意多给他钱。
她只是不想看见顾清通过践踏自己的方式，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闻言，顾清轻笑了一下。
从最开始，一直觉得他拜金的人是宋若璃。
到了现在，不觉得他拜金的……
也是宋若璃。
从始至终，宋若璃都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但他真的只是想要更多的钱而已。
草，别再脑补了，快给他爆金币啊混蛋！
“既然如此，那这协议也没必要签了。”顾清坐了回去，姿态随意，“反正你不买我，有的是人买我。”
华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钱人！
此话一出，宋若璃瞳孔一缩。
她似乎好心办了坏事，把顾清往深渊又推了一步！
她尚且能保证顾清的安危，但要是被其他人买下了他，谁知道会对顾清做些什么？
宋若璃赶忙道：“加，我加钱！”
至少先把顾清牢牢绑在她身边再说。
顾清这才抬眼重新望来，只是翘着腿，一只手撑在大腿上，托着自己的下颌，漫不经心道：“多少？”
宋若璃被顾清这懒散的小模样晃了一下神，然后才道：“五百万。”
顾清摇了摇头。
宋若璃面不改色，并不觉得顾清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对顾清的底线比想象之中还要更高。
正当宋若璃打算加价的时候，顾清的话语响起。
“太多了。”
“啊？”
宋若璃呆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会有人嫌钱多的。
顾清微微一笑：“我的身体不值这个价。”
要知道最后林雨薇把他“买断”的最终价格，也就是一百万，宋若璃的价格已然翻了五倍。
固然顾清很在乎钱，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价”。
除此之外的钱，他不会赚的。
因为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免费的东西。
就连宋若璃买下他情绪价值的两百万，大部分都是因为她对他的愧疚。
她现在确实对他怀着愧疚，但以后呢？
连爱都不长久，像是男女之间的爱，甚至是激素带来的母亲，都不堪一击。
等到宋若璃愧疚消散之后，天知道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那时候，宋若璃大概率还是他的客户呢，她真要对他上一些强度，进行报复，他也只能受着。
顾清纯粹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做考虑！
宋若璃则沉默无言。
她把顾清逼到了，连自己的身体也标上了价格，开始衡量，甚至是砍价的地步了吗？
这种自我物化的行为，在宋若璃看来愈发像是自暴自弃。
李诗颖看见了，会心疼死，然后恨不得杀了她吧？
宋若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低声道：“不，连你的情绪价值都价值两百万，你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不如情绪价值呢？五百万很值。”
诶？
顾清眨了眨眼睛，他都被宋若璃有些说服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卧槽，那他这一斤肉都值多少钱啊？
比黄金都要贵了吧？
这一瞬间，顾清甚至生出了去称一下自己的体重，算一算自己每克多少钱的念头！
物化？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多来点儿！
“可是……”顾清微微皱眉，露出有些苦恼的样子，“两百万的情绪价值，我得想着法子让你开心，三百万的身体享用权，我得被调成什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啊？”
“把震动小玩具绑在小顾清上，让你手里拿着遥控器？”
顾清小脸忽然一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会、会坏掉的吧？”
宋若璃一愣，顾清描述的太详细，也太旖旎，让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个画面，俏脸又是一红，红到发烫：“我不会……”
顾清害怕的模样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打断了她的话语：“‘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对不对？”
顾清忽然脱掉了鞋子，露出了一只穿着袜子的脚，似是太热了。
宋若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但只是一眼，就赶忙缩了回来，好似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顾清依然翘着腿，那只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继续道：“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协议就没有必要签了。”
“虽然客户就是上帝，说什么我就应该做什么，但如果客户情绪价值、生理需求都不让我提供或者满足，那么我不会觉得这很正常，我只会觉得……”
顾清凝视着宋若璃的眼睛：“她是在施舍和怜悯我。”
“但我不需要怜悯和施舍，这样会让我觉得离了谁，就活不了了一样，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客户不满意我，我就找下一位客户，一位客户的钱不够，我就多找几位。”顾清语气淡然，眼眸不带什么情绪，“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况且只有这样，才能给我一种我是在靠着努力和汗水工作，赚取酬劳的感觉。哪怕这是自欺欺人，至少也能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
“卖。”
最后一字吐出，宋若璃心头微微抽痛。
她好像看见了顾清对他剖开了一角心扉。
在此之前，或许面对着李诗颖，他都没有这样做过。
是了，他怎么可能对李诗颖袒露这种心声呢？
那时候顾清压根没有做这种事，是她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此刻，摆在宋若璃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跟顾清签署协议，享受他的情绪价值和……身体。
二、眼睁睁看着顾清去跟别人签署协议，被别人享受这些东西。
一毫无疑问是对李诗颖的背叛，再加上宋若璃对顾清的愧疚。
这是道德与感情上的双重审判。
二则是大概率向着《变身》的结局无限靠近。
宋若璃深知有钱人私底下玩得多么花和夸张，真要让顾清落入哪位变态富婆的手里……
宋若璃不愿意对顾清使用“侧写”这种能力，去揣摩他的内心想法。
因为愧疚。
可是此刻，她不得不动用，终于多出了一丝恍然。
顾清会给她这种两难抉择，不仅他自己说的那些理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内心深处，对她抱着一丝恨意的。
恨她打破了他的美好生活。
因此，顾清才会想看见她也痛苦，陷入到背叛好姐妹的懊悔与折磨之中。
甚至还有另一种更深层的想法，那就是报复李诗颖……
就像很多孩子会通过自杀的方式，试图惩罚母父一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用在亲人和爱人身上，尤为显著。
许久，宋若璃张开了唇瓣，嘶哑道：“好，我会……”
“使用你身体的享用权的。”
宁愿把顾清送入虎口，不如她承担起这份罪孽。
然而这一刻，宋若璃却不敢剖析自己的内心。
她怕自己除了所谓的责任之外，真的对顾清这么漂亮的少年，带着一丝女性最本能，也最原始的欲望……
偏偏在说出这句话时，尾音最后的一丝颤抖，怎么都掩饰不住。
像极了紧张，又像极了……
激动。
闻言，顾清终于笑了，他像是等候了已久一样，那只脚自然地踩在了宋若璃的大腿上，笑得像一个恶魔：“姐姐，你刚才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的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