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的身躯也僵硬住了，比宋若璃更早。
早在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想把脚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然后……
他没抽出来。
哈哈。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而且关键在于，一定是宋若璃通知的林雨薇。
不然林雨薇不可能早不进晚不进，偏偏在心理治疗结束的时候推门而入。
总不能她也是time侠吧？
艹！
顾清最讨厌的就是time侠了，每一次想在老板面前装逼的时候，小刀一切，就会被time侠抓住机会，一枪爆头。
可问题来了。
就算林雨薇真是time侠，宋若璃抓着他的脚不放是什么意思？
刘禅都是乐不思蜀呢，宋若璃呢？
乐不思足！
顾清在短暂的慌乱后，顿时冷静了下来。
别慌。
事情不小，慌也没用。
前世，顾清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因为他技术好，练出来的伪音也甜美，再加上情绪价值提供的相当到位，成了陪玩店里的香饽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少老板都把他“包月”了。
最需要钱的一段时期，顾清甚至被两位老板同时包月。
时间自然是错开的。
一位是夜猫子，找他的时间通常是晚上九点到凌晨六、七点，另一位是正常作息，找他的时间则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最多休息一小时，吃一个午饭，然后再一路玩到下午六点。
那一段时间，顾清直接拜师罗志祥，化身时间管理大师，恨不得连排队的几十秒都拿来休息。
可这是不可能的，他还要时时刻刻陪老板聊天呢。
一整天下来，真正可以休息的时间，不到四小时。
不过，靠着毅力和决心，顾清还是硬生生顶了下来，再加上老板心疼他，不少给他转账，他赚了六位数。
这直接引来了同行的嫉妒，想方设法加上了顾清的两位老板，告诉他被他们包月的同时，还被另一个人包月了。
原则上，这似乎算不得什么。
因为没有哪个条款里，写了只允许被一位老板包月。
可很多时候，原则就在老板手里。
而且包月的本质，就是老板对陪玩生出了占有欲，某种程度上也是“损失厌恶”。
就像很多东西都能试用一样，试用就意味着这个东西短暂属于了你，而人一旦拥有过，就会讨厌失去。
当然，人不是物品，陪玩也不可能被老板永久拥有，可在冲动的时候，是会想着短暂占有的。
可顾清“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无疑破坏了这种占有感，也让老板感到了欺骗与失去。
好在，这件事被顾清圆满解决了，并不困难……
顾清沉默片刻，小脚在宋若璃的掌心轻蹭了一下，让她猛地回神过来，抬眼看向他，发现顾清一脸平静，让得她也被感染了，神色平静了下来。
陪玩守则·问题篇，核心要点之一！
两位都是他的客户，那么就要同时考虑、顾忌到两人的感受，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甩锅给其中的某一位客户，哪怕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毕竟，宋若璃可是榜一啊，五百万呢。
她能有错吗？
这个世界错了，都不可能是他的客户错了！
而后，顾清微微仰头，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好似随时都会栽倒过去，吓得宋若璃赶忙抓住顾清的脚，又似是担心用力过猛，把他的小脚抓坏，便改为了抓住他的脚踝。
感受到脚踝上传来的温度，顾清在内心暗笑。
nice！
胜利的法则已经决定了！
顾清看着在自己眼里颠倒过来的世界，林雨薇好似站在天空里，他是地上卑微的尘。
顾清笑了：“姐姐，结束了。”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危险，让得林雨薇的凤眸里的冰山都在顷刻消融，小跑几步，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对世界的鞭挞，她双手扶住了顾清的脑袋，黛眉微蹙：“坐端正！”
顾清依言坐了回去，小声道：“你这句话好像是爸爸教训小孩的经典语录。”
顾清仍然仰着头，只是没有方才那么危险了，林雨薇站在他背后，近乎本能地伸出了手，轻轻点着他光滑的额头，笑道：“怎么，我不能教训你吗？”
“当然能教训了。”
顾清伸手把林雨薇的那根纤指缓缓握了起来，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会本能用小手地抓住一切东西，语气带着一丝好奇：“我从生下来就没有母父，所以我还挺想知道被人教训是什么滋味的。”
此话一出，林雨薇和宋若璃都愣住了。
“你是……孤儿？”林雨薇愕然道，她从来没有了解过顾清的家庭情况。
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聊以慰藉的替身，只需要这张脸就够了。
到了后来，她从顾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要拯救过去的自己，跟他的关系好上了不少，可这也不过几天的事情，还远远不到了解顾清人生的地步。
“嗯。”
顾清微微颔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语气正常到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林雨薇和宋若璃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她们好像找到了顾清干这一行的原因。
顾清的颜值她们有目共睹，不化妆、不滤镜，线下纯素颜也跟不少明星不相上下。
这样长相的孩子，哪怕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都容易被人觊觎，从而灌输一些“金钱至上”的价值观，更别提没有母父的顾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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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璃怔怔出神。
她已经觉得李诗颖对顾清很重要了，不然不会让他生出死志，可在知道顾清是孤儿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李诗颖跟他的这段感情意味着什么。
这不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吗？
哪怕他拜金，都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他还为了李诗颖……
宋若璃不敢再想，被林雨薇“抓奸”的刹那，俏脸都没有此刻这么难看。
林雨薇却是想着，在此之前，顾清似乎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有着李诗颖这种女朋友，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诱惑至堕落，但她把顾清找为替身的时候，彷佛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
但林总不愧是林总，只是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真正让顾清走上这条“卖身”之路的，是李诗颖自己，就算没有她，顾清也会为了五十万，找上别人。
倒不如说，正因为顾清找上了她，她有着自己的底线，才不会让顾清受到什么伤害。
这一刻，两女心思各异，但都因为听闻了顾清的身世，一时沉默无言。
顾清则已经在心里欢呼了。
核心要点之二，卖惨！
但这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转移林雨薇的注意力，减少她的愤怒，不让她的情绪维持在巅峰。
当时，他就是通过卖惨，减少了两位老板的怒火。
最后……
顾清又猛地抽了一下脚，把林雨薇和宋若璃的视线又吸引了过来。
在林雨薇开口询问之前，顾清先道：“好了，宋医生，可以松手了。”
宋若璃赶忙松开了手，离得远了，才愈发能看出来顾清的小脚被她玩成了什么样……
这就不涉及到陪玩守则了，而是最基本的。
很多事，不要急于解释，否则就成了掩饰。
顾清就等着林雨薇再问。
片刻，林雨薇红唇轻启：“你这脚……”
没说完，顾清就立刻把脚翘了起来，小嘴一撅，有些委屈：“我脚踝有些疼，想着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就让她帮我看一下，结果……”
点到为止，剩下的就可以去让林雨薇脑补了，“结果宋若璃根本不靠谱”等等之类的，既能起到相应的效果，也不会冒犯到宋若璃！
林雨薇低头一看，发现顾清的脚踝果然一片通红，在泛红的脚背的衬托下，依然显得殷红如血。
“什么时候崴到的？”
林雨薇一边问着，一边上手去摸，然后就感受到顾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让她不禁收回了手。
这么严重？
顾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明明之前还不疼的，坐下来一会儿就开始了。”
核心要点之三，定性！
一定要先于客户，将这件事定性，不然别人就会在脑袋里形成一套自洽的逻辑，到时候再说这件事如何如何，不仅没用，还会起到反效果。
当时，他也是一句话就将同行的话定了性，说她那是嫉妒他，所谓的睡眠不足，是因为老板给了他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关爱，他离了他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问题直接迎刃而解，事后还收到了两位老板的道歉大红包。
不过，顾清没有收这两个红包，而是很感动地说：“不用道歉，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平时多陪陪我就好了。”
那两位老板工作很重要，根本脱不开身，怎么多陪顾清？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就把游戏时间减少了好几个小时，留给顾清休息。
这就相当于，拿两个一万块的大红包，换来了每天的八小时睡眠时间！
赢！
林雨薇突然朝着门外喊道：“张医生，进来一下！”
顾清当场就不乐了。
他脚崴了是假的，只是肌肤敏感，通过外力将其变红，显得受伤严重罢了，要是给真医生看了，不得瞬间露馅儿？
张医生，你一定要跟宋若璃一样是庸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