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两眼疑惑地看着后排最角落的座位，那是宋琴雅的专座，此刻却空无一人。
不是。
以往他只要踏进教室，就必定会看见的正在埋头睡觉的宋琴雅呢？
谁给他“小金毛”刷怪笼挖了？
服主呢？
赶紧把到别人家搞破坏的人踢出去！
顾清卡的时间都很准，永远是在早自习结束以后赶到教室，正是早餐时间。
他没有胡思乱想，而是径直朝着周云走了过去。
“宋琴雅呢？”
“她昨晚就回家去了。”
“知道她回家干什么了吗？”
周云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顾清抱过来的大箱子上，眼前一亮：“这是什么，你给全班都带饭了？”
说着，他就伸手替顾清接了过来，双手不禁一沉，份量很重，也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顾清笑着看了他一眼：“这是宋琴雅托我买的。”
“还给你！”
周云好似被烫到了一样，赶忙把箱子放回了顾清怀里，让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因为重量确实不小。
周云反应了过来，赶忙拖了一手，才让这个箱子没有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周云吞了口唾沫，“你早说这是宋琴雅的东西，我连一根手指都不会碰。”
“她有这么恐怖吗？”
顾清眉头一挑。
宋琴雅是傲娇，不是病娇吧？
怎么感觉成了不可名状的克苏鲁一样，碰了她的东西就得被当场格杀？
周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宋琴雅的男朋友啊？别说同学了，除了老谭，其他老师都不敢随随便便碰她的东西，不然……”
顾清沉吟片刻，以前他对宋琴雅的印象好像真是这样。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在他掌握了时间管理大法后，他跟宋琴雅相处的格外不错，虽然她的傲没有减弱太多，但是娇却是在稳步上升，他才会这样觉得吧？
顾清瞬间开始反省。
每日三省吾身！
对待宋琴雅，还是要更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至于周云嘴里的男朋友，顾清没有反驳。
虽然他和宋琴雅都没有承认这一点，但是学校哪管你这些？
这可是最无聊的苹果拿过来，都会变得美味无比的地方！
平常芝麻大点儿的小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的，更何况确实是一件大绯闻呢？
对此，曾经“我的男朋友每天刷新”的宋琴雅，压根不会在乎。
她都不在乎，顾清更不可能在乎了。
因为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就是看似这些毕业以后，会觉得无比幼稚的事情，却是高三重压之下，他们为数不多的缓解方式，能让他们从名为“高考”的浩瀚深海里浮出海面，得到片刻的喘息。
但真的就幼稚吗？
就像小学语文里的课文，只有在高中以后才会懂。
高中的课文，却连上了大学，甚至是工作以后，也不一定能领会。
只有等到愈发成熟之后，记忆里的这些幼稚与糗事，才会变得有趣起来。
不仅是记忆模糊了，美化了岁月，也是他们长大了，喜欢在名为岁月的河里刻舟求剑，以求故地重游。
顾清笑着把饭盒拿了出来：“连宋琴雅的信息都打听不出来，要你何用！”
周云惊喜地接过饭盒，高兴地回道：“臣甘愿受罚，只求陛下能让我吃完这一碗断头饭。”
“真是饿死鬼投胎，吃去吧。”
顾清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想到什么，把盒饭递给了周云：“交给萧老祖。”
“为什么？”
周云一脸懵逼，之前要他转交给萧雨竹，不都是因为有宋琴雅在吗？
现在宋琴雅不在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等等，宋琴雅不是顾清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顾清还要给萧雨竹送饭？
周云看着顾清的眼神变了，这是硬要脚踏两条船啊！
顾清瞥了他一眼：“小嘴巴。”
“不说话！”
而后，周云在自己嘴上猛地拉了一下拉链，示意闭嘴了。
顾清最近是真的有些怕了萧雨竹了。
他发现这人压根不呆。
想来也是。
能回回考年级第一的人，能是什么只会学习的蠢货吗？
虽然萧雨竹的情商确实有些低，但不影响她有自己的原则啊。
萧雨竹的原则就是，只要要求她干了什么事，那么她就会拿出十二分的认真，来认真的对待。
多么美好的品质啊，是不是？
确实。
但架不住萧雨竹压力怪啊！
似乎每一个人，在辅导别人时，脾气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差。
当然，萧雨竹没有骂，没有吼他。
她只是面带清冷地看着他错完一道题之后，淡定又自然地再给他出了一道类似的题型。
是的，当场现出！
而且跟上一道题，看似差不了太多，实则又会多出几处不同的陷阱。
稍微不注意，就会“啪叽”一声，错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一题错了，再来一题，萧雨竹好似永远不知疲倦一样，不断出题，直到顾清连续做对五道为止，才能结束。
谁能不汗流浃背？
说实话，他现在宁愿去打cs的魔王局，LOL、王者的王者局，然后把把战绩第一，被队友猛猛问候父母，也不想让萧雨竹辅导他了！
这也是第一次，让顾清的职业素养都出现了动摇。
这也是他为什么称呼萧雨竹老祖。
纯纯一宗之主，压迫感太强了。
好在，最后顾清稳住了。
毕竟像萧雨竹这种老师，多少钱都请不过来，他要为此鬼哭狼嚎的，那也太矫情了一些。
而且在辅导他的过程中，顾清能明显感受到，萧雨竹的大门在逐渐对着他敞开。
为了剩下的一百万，不行也要行！
“大姐夫。”
这时，一道呼唤从门口传来，顾清闻声看去，发现是宋琴雅的小妹江琳。
他瞬间了然，朝着那里走了过去，目光直视前方，连一个余光都不敢瞥向萧雨竹。
以她的自闭程度，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离她这么远的他……
“顾同学。”
顾清动作一顿，继续迈开脚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清。”
什么玩意儿？声音这么小，没吃饭吗？
听不见！
“648。”
萧雨竹的声音清冽又干脆，像是夏日里大汗淋漓后，从天边落来的第一缕风。
顾清终于转过了头去。
是的，这是萧雨竹预测的他下次考试的分数，跟上一次相比，可谓是落后了十几分。
因此，顾清瞬间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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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是以貌取人，就萧雨竹！
以分数取人！
萧雨竹却彷佛前面两声呼唤，是顾清真的没有听见一样，轻轻眨了眨那双干净的眼睛，声音很轻：“做题。”
顾清低着头，走过去坐在了萧雨竹旁边，然后自然又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拽住了她的衣袖一角：“萧老师，今天我有些忙，暂时不能做题了，明天可以吗？”
萧雨竹那张白皙的耳垂一点点爬上了些许薄红。
顾清靠的太近了。
明明这些天一直教他做题，她已经习惯了来着。
但此刻，顾清又摆出了这种模样……
可萧雨竹没有因此后退，只是在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好。”
“谢谢萧老师！”
顾清笑了，他就知道萧雨竹不会追问他是什么事，只会同意。
他走出了教室。
萧雨竹看着顾清的背影，内心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串数字。
今天……
是宋琴雅的生日。
所以顾清是要去给她过生日吗？
耽误了这一天，他的分数应该又会降低一、两分吧？
萧雨竹轻轻摇了摇头，马尾随之飘摇。
不重要，这一、两分她能给顾清补回来。
她低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卷子上，面对以往只需要心算几秒的选择题，却愣神了足足一分钟。
“萧同学，我有一个问题。”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萧雨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是一名女生，就要再次低头，却响起了顾清的话语。
要么最开始就不搭理别人，装作没听见，看向别人之后再不搭理，会很没有礼貌。
于是，萧雨竹生生克制了自己的动作。
浑然不知，这是顾清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想尽办法让萧雨竹时不时去给别人辅导一、两个题目。
见此，那女生也是惊喜不已。
顾清说得没错，只要问题，萧雨竹果然会搭理她！
“哪一题？”
“这一题……”
一番讲解之后，女生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
她惊喜不已，老师都没有讲明白的题，结果萧雨竹三言两语，就给她点通了。
不愧是学神啊！
“谢谢！”
女生就要离开，但终究没有忍住：“萧同学，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雨竹微微颔首。
女生愈发惊喜，就看见萧雨竹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平静道：“你是637同学。”
637：？
……
教室外，顾清知道宋琴雅为什么会消失了。
江琳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跟他讲述的：“大姐被她家人叫回去了，说这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算是成人了，无论如何都要跟家人一起过的。为此专门把姐姐、外公之类的都叫回来了，大姐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才回去的。”
顾清道：“我明白了，也就是她今天不会回学校了是吧？”
江琳摇头又点头：“她说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的，但是不能保证。”
因为顾清。
宋琴雅说，如果她的生日，顾清不能亲自给她过的话，他一定会伤心的。
江琳清楚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二次元傲娇败犬金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犟嘴经典语录。
你就犟吧，谁能犟过你啊？
“嗯。”
江琳看着顾清一脸淡然的样子，莫名想到了什么，问道：“姐夫，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顾清愣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大姐提前给你说了她的生日，你应该会准备礼物的不是吗？要是送不出去……”
江琳深吸了口气，她清楚这其中的滋味。
她有一任男朋友，就是这么分手的。
“怎么会。”顾清不由得笑了，“我确实准备了礼物，但保质期又不是一天，今天不能送，明天送不就好了？”
“是吗？”
“不是吗？”
这下轮到江琳怀疑自己了，难道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顾清笑着摆了摆手：“回自己班上去吧。如果下午她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自己发一条微信问问。”
“好。”
顾清转身走进教室，第一眼就是自己座位上无比醒目的箱子，他一脸平静的看着。
送不出去吗？
没关系。
反正上一份生日礼物，他也没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