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好说。”梁萧欣然应允,又问道,“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谢公子可是来本地做生意的?”
梁清霜点头,“沛郡的匪患既然已经解除,如今倒也可以放心往来,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各地商人过来做生意。”
梁萧称赞道:“你能这么早进驻沛郡,的确是眼光独到。”
陈荻注视着梁萧,一言不发,心中却有些疑惑。
他难道还不知道,赶走乌家之事传开以后,免不了会让全国各地的大商家对沛郡望而却步?
他们的公主殿下,正是打算考察一番,再以谢家名义,来沛郡置办产业,给其他商家做做样子,从而让各地商人放心入驻沛郡。
可以说,她对梁萧的事非常上心。
“怎么说?”梁清霜看着他。
“因为,沛郡其实是商机无限,谢公子应该能在这里赚到第一桶金。”梁萧自信一笑。
“哦?”梁清霜来了兴趣,问道,“这位梁将军作为沛郡太守,似乎很受百姓爱戴?”
“诶,马马虎虎啦。”梁萧摆了摆手。
“是嘛?”梁清霜似笑非笑看他,兴趣更浓,“能如此为民谋福、不惜得罪世家大族的地方官,凤毛麟角。难道在你看来,他的这些政绩都不值得称颂么?”
梁萧不假思索回应,“那只是因为其他人不肯适度地让利于民,互利互惠,而这恰恰才是长远之计,他们低估了百姓的潜力。”
梁清霜微微点头,看着他,心生敬意。
如今的武朝,许多地方官都是向朝廷买来的官职,为的只是在任上捞钱。
即使是朝廷正经任命的官员,往往也不会如他这般体恤百姓。
在他们看来,百姓们但凡有一口吃的,便不会反了,只要维持这个底线,甚至可以尽力盘剥压榨,给足上头油水,早晚可以升为京官,这些地方百姓以后如何生活,留给下一任地方官操心便是。
他也是买下了沛县县令一职,却能在短期内将沛县发展成沛郡,而没有洋洋自得,难能可贵。
要知道,在他之前,沛县已经死了八任县令!
梁清霜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当即起身,忍住笑意,“明白了,希望你能替我转告那位梁将军,待我了解沛郡情况之后,便去太守府拜访,商讨合作。告辞。”
梁萧一口应承,目送二人离去,也打道回府。
陈荻跟着梁清霜回到院子里,才忍不住问。
“公子,为何不揭穿他的身份,直接与他谈谈?”
梁清霜俏脸一红:“我若是当场戳穿,只怕他也要怀疑我的身份了。毕竟我见过他,他却不曾见过我。也许在他看来,我是初来乍到,动向不明,等完全了解沛郡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陈荻恍然,立即安排下属去了解沛郡近况。
梁清霜的心中已有定见。
自己一个外地人,带了这么多随从和车辆,非富即贵。
他能这么快关注到自己,不也正说明了,他不放过任何有利于沛郡发展的机会?
她唯一遗憾的是,现在不好去探望钟离晚雪,毕竟钟离家和他走得太近。
凝烟跟着梁萧回到家中,才弱弱道:“公子,那位谢公子……”
梁萧回头看她,“她是女扮男装,可能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凝烟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我、我还以为……”
“以为人家是娘炮,以为你家公子和她真是龙阳癖?”梁萧打量着她,哭笑不得。
“没、没……”
凝烟正要狡辩,已被梁萧捏住了一双纤手。
“你这点心思我哪能猜不到,是不是等我把你祸害了,你才能相信,我是个正常男人?”梁萧终于“恼羞成怒”。
凝烟闻言,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落荒而逃。
“公子要祸害,也是祸害晚雪姐姐去……”
梁萧失笑,看她逃去厨房,心中思索谢玉之事。
这一番相见,有些唐突了,他也想不到,那位谢公子会主动跑上来相见,一番闲聊,却不过问自己名讳。
其实他更希望对方能多了解沛郡面貌,再下定决心合作。
如今的沛郡最需要的,是可靠的合作伙伴。
至于招商,就算面临最坏的情况,大不了自己组建商业帝国。
而他之所以不急于代表沛郡与对方讨论合作,乃是在等待释流云的结果。
山阳郡,太守府。
拓跋澄正在和宾客欣赏歌舞,突然亲卫来报。
“主人,有贵客来访!”
拓跋澄接过亲卫递来的一枚玉人,神色一变,当即留下宾客与歌姬,独自离开。
释流云一身白衣,与梁萧的亲兵们守着行李,正在太守府门口等候。
片刻之后,拓跋澄从里面大步走出,情绪激动。
“先生果然如约而来!!”
释流云警惕地环顾四周,“拓跋大人……”
拓跋澄会意,立即将他们迎进府上。
梁萧的亲兵们把行李放在深院,便识趣地去外面等候。
“先生此来,蓬荜生辉!”
拓跋澄连忙为释流云煮酒,脸上的横肉因为激动而一抖一抖。
西川白衣释流云,与江左鬼才齐名,世之奇士!
西秦皇帝求贤若渴,可是屡次派遣包括他在内的西秦官员,纡尊降贵,多次走访。
若自己能招揽此人,便是大功一件,拓跋穹必定龙颜大悦!
释流云只是微笑,与他对饮。
拓跋澄耐不住了,率先询问:“先生如今是否想通了,愿意加入我国?”
释流云道:“目前,我在沛郡太守梁萧手下,担任门下掾。”
“什么??”拓跋澄当即拉下脸来,“先生此来,莫非是梁萧的意思?”
拓跋澄身后的四名亲卫微眯着眼,盯着释流云。
据说此人文武双全,剑术高超,即使他已经将兵器留在门口,他们也不敢大意!
“是,也不是。”释流云一脸从容。
拓跋澄一脸狐疑:“先生不妨把话说明白,若是充当梁萧的说客,咱们公事公办便是,我也不会为难你!”
“拓跋大人,你莫非忘了当初你我道别时所言?”释流云皱眉。
拓跋澄一怔,道:“我临行前和先生说过,‘将来若是投奔,定不辜负’。只是,先生,如今我确实是礼贤下士了,你呢?”
“我?自然是为拓跋大人的功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