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他不是前山村的人吗?”
“是前山村人,但听村里人说,季老六发了一笔财,在县里置了宅子,全家都搬到县里去了。”
发财?
这么巧?
江白眉眼微暗。
“那可有人知道他们搬到了县里何处?”
“不知。”季延文摇头,唇微抿了一下,又道:“江姑娘若有需要,小生可帮你打探一番。”
江白讶异的挑眉:“那就多谢季秀才了。”
他是前山村的人,他愿意帮忙的话,比她自己打听要好得多,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忙?
走出老远,江白转头看向季秀才家,他已经进了屋子,房门紧闭。
“阿姐,你在看什么?”
“二丫,你说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啊?”
“算了,你还小。”
站在窗口的季延文将江白转头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待姐妹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身来到桌前。
摸出火折子点亮油灯,将草叶掀开,露出里面烤得黄澄澄的鸡肉。
肚子再一次响了起来,他来到床边,拆开枕头外面的布,在枕心中间摸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小排银针。
拿着银针扎进鸡肉里,拔出来,等了一会儿,又换了个位置,再扎进去。
银针都没有变色,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烤鸡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抱着烤鸡来到灶房,起锅烧水,拿刀将烤鸡一分为四,三份拿碗装好放在水里冰着,一份切块放进锅里熬成鸡汤。
热忽忽的鸡汤灌进腹中,身体传来久违的满足感,若再有一碗白米饭就好了。
他遗憾的想着。
又有些奇怪,江白为什么要打听季老六一家呢?
天,渐渐亮了。
在坟头躺了一夜的王氏慢慢的醒了过来,头皮一阵一阵的发痛,脸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粘粘呼呼的。
她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脸,满手的红让她愣了一下。
“啊……”
随即就是一声震天的尖叫,将躺在她身旁的江安林也惊醒了起来。
“老大,我们怎么……怎么会在这里?”王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打量着周围,早晨的冷风一吹,心中升起一丝寒意。
“江白,是江白干的。”
天色已经亮了,昨夜的记忆回笼,看了一眼他们几人身上的痕迹,还有江安粮坟前烧完的纸钱灰,江安林立马想到这一切是江白干的。
“对,是那个死丫头,我昨夜见到她了。”
两人视线对上,转头去看江民常,却见他还躺在地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老头子,老头子。”
“爹,你醒醒。”
两人手忙脚乱的抬着江民常下山,好不容易到家,正遇到六神无主的几个媳妇。
“当家的,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灶房……”
林氏听到动静迎出门,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王氏和江安林抬着江民常进来,三人身上都沾着血迹,她口中的话一下就堵在了嗓子眼。
后头的刘氏和张氏更是吓得想要尖叫,好悬把拳头塞进嘴里,这才没叫出声来。
“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
几人把江民常抬进屋里,指使江松虎去请大夫,又端了水来,给江民常他们几人擦脸。
擦了脸,江安林这才缓了一口气,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先前你想说什么?”
“宗哥儿媳妇大早起来,就发现灶房里满地的鸡毛,还有那些鸡杂碎扔得到处都是,点了家里的鸡,发现家里的老母鸡少了一只,咱们家昨夜怕是遭了贼。”
江安林换衣服的手一顿,想到昨夜的经历,不由咬牙切齿:“可不是遭了贼咋的?还是个大胆的贼。”
说完,把衣服一穿,大跨步来到正房,敲响了正房的门。
不一会儿,就见王氏带着满脸的血,朝着江白家冲去。
“江白你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遭了瘟的赔钱货,我三儿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贼娃子来”
“快把我家的鸡还来”
“你不孝啊,你爹走了还不到一个月,你就偷鸡吃呀”
“我的三儿呀,你快看看你养的好闺女哦”
“小的打你老娘,大的就偷你老娘养的鸡呀”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女还这么对我,呜呜……”
江白姐妹俩刚回家不久,江白拿了桶去井里打水,家里只有江绿和江松文两个在。
听到王氏的声音,江绿心里一抖,往灶里又添了柴,打定主意不开门。
任凭王氏把门拍得啪啪地响,里头也没有一点动静。
见她们不来开门,王氏心头暗恨,这死丫头定是心虚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江白她们家门前哭嚎起来,她脸上全是鸡血,一只手上还缠着纱布,眼泪把脸上的血冲开了一些,可怜的同时,又有点可笑。
她是一路喊着贼娃子过来的,把一个个早起做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引了过来。
此刻,她们围在江白家外头低声议论。
“江大丫真偷了她阿奶家的鸡?”
“不能吧,那丫头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嘿,这哪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瞧王氏那手,说是二丫头打的呢,听说骨头都断了,她脸上还血呼啦的,别又是被打了吧?”
“不能吧?”
村里人议论纷纷,又见江白家大门紧闭,王氏哭闹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开门,不由得嘀咕起来。
莫不是江白真偷了她阿奶家的鸡?
“阿奶,您不想还我家的东西就直说,怎么能冤枉我偷鸡呢?”
江白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身前放着一桶水,看着就是拎水回来。
不给王氏说话的机会,她接着开口:“二丫让您打毁了容,阿文也叫您打坏了脑袋,难道您现在还要逼死我吗?”
“现在您还要把贼娃子的名声安在我身上。”
“我们都是您的亲孙子孙女呀,难道您就这般见不得我们活着吗?呜呜呜……”
江白的眼泪说来就来,脖子上的伤痕还在,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正好里面的江绿打开房门,映入众人眼帘的,她半边脸颊又青又紫,肿得高高的。
傻呆呆的江松文站在她身旁,双眼茫然的盯着前方。
“阿奶,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她也是个人精,拉着江松文直接在门口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