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言把电话挂断了。
我想,他要么是气急了,不想再听我多说。
要么——
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
就在我刚刚萌生出这个猜想,并松了口气时,手机突然弹出两条短信。
“烟烟姐,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过来找你。”
“无论你想让我给你跪下道歉,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
我没回复,删掉信息,又把她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周栀子不会一个人过来找我,她演的每出戏,都少不了周琛言当观众。
我直接去了村长家里,请他帮忙介绍了一位县城里专门做防护网安装的师傅。
“安装在我家院子四周,最好是能通电的那种,防贼用。”
师傅来的很快,见我一个小姑娘,还特意帮我把防护网做了加固。
等忙活完天都黑了。
送走师傅,我躺在床上随手点开微信,碰巧又看见周栀子刚发的朋友圈——
【阿言永远都是那么贴心,记得比我都清楚。】
配图是两盒专门治痛经的药和满满一袋子的卫生巾。
日用夜用,各种品牌,简直比超市货品展示架上的都要齐全。
周栀子是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生理期是今天?
我心里一阵无语,干脆把她的微信也送进了黑名单。
清净多了。
……
周琛言驱车六七个小时赶到我住的村子时,已经是凌晨了。
我迷迷糊糊间听见院外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紧接着,就是电网报警器刺耳的鸣叫。
“阿言,你没事吧?疼不疼?”
我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周琛言凝着若隐若现的铁网,眸底闪着莫测的光。
周栀子则是焦急的牵起他宽厚的大掌,眼含关切的热泪,当真我见犹怜。
走到院门口,我冷冷的看向两人:“早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又何必赶这么远的路来展示给我看?”
“烟烟姐,你误会了。”
周栀子回到车里拿出一捧花。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别生气啦,跟我们回去吧?”
她像是对待珍宝般小心的怀抱着满满一大捧栀子花束。
朵朵花苞在月光的映射下宛如颗颗璀璨的珍珠,衬出她嘴角幸福甜蜜的弧度。
“烟烟姐,阿言以后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替他向你保证!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要是他再犯…”
周栀子看向身后的周琛言,气鼓鼓的。
“你要是再欺负烟烟姐,下次生理期我就算疼死,也不吃药了!”
我莫名有点反胃。
周栀子就是周栀子。
同样的招数这么多年还是玩不腻。
我没理她,眼神淡淡扫向周琛言:“你带她过来,是答应我的条件了?那就让她开始吧。”
“阿言,没关系的,不就是下跪道歉嘛!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周栀子一向懂得怎么激发周琛言心底浓浓的保护欲。
那就是让他心疼,让他愧疚。
说着她就要跪下。
却被周琛言一把拉住。
他把周栀子护在怀中,看向我的目光凌厉得像是一把裹挟着冰霜的刀剑。
“别欺人太甚了!栀子没对不起你过,这三年我也不曾亏待过你半分!”
听着周琛言震怒的话音,周栀子咬着唇。
紧紧以为在男人怀中,她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娑娑落下。
“阿言,你别再跟烟烟姐吵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三言两语,几滴眼泪就能让周琛言疼惜不已。
抹去周栀子眼角的泪珠,他宠溺的轻哄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别哭了,听话。”
哄好周栀子,周琛言冷眼看我。
“顺走我三百七十万,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慕烟,你真当我没脾气?”
周琛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三百七十万。
像是我偷了他的一样!
既然没法好聚好散,不如一次把话说个明白。
我折回屋里拿来日记本,把最后一页撕下来,顺着铁网间的缝隙递给周琛言。
“你自己好好看看。”
周琛言接过一看。
上面清清楚楚记着这一年来我所有的花销。
哪天花的,时间地点,花在了什么地方,甚至精确到每一角钱。
“我堂堂总裁夫人,连去超市买菜都需要找你的秘书,也就是你的好妹妹报账才能拿到钱!这就是你说的不曾亏待过我?”
长时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一经得以宣泄,就难再控制。
我又继续说:“你再看看背面。”
周琛言沉默着照做。
——20万(周琛言在我生日时,陪周栀子一起带流浪狗去医院看病的补偿。)
——30万(周琛言把我求的护身符给了周栀子宠物狗的补偿)
——20万(我被困深山时,周琛言在陪周栀子看烟花的补偿。)
这些钱是我用三年的自尊和脸面换来的!我拿的理所应当!
可笑的是周琛言的脑回路清奇。
他先是把纸团成团,随手丢远,然后深深的凝向我。
“按照以往的标准,这次的事怎么才能过去?你开个价吧。”
在周琛言眼里,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标上加码。
我笑了。
“我只要周栀子向我下跪道歉,你也开个价吧?”
对待他这种人,就该用与他相同的方式。
周琛言沉默着。
我与他冷眼相对,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最后还是周栀子哭哭唧唧的开口,打破了这针锋相对的局面。
“是我不对!烟烟姐,阿言,是我的存在影响到你们的感情了!我这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当中了…”
眼看周栀子哭着跑远,周琛言脸色阴郁得不像话。
“你最好适可而止!”
“我…”
我刚要开口,又猛地想起,周栀子的毕业典礼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她在毕业典礼当晚的庆祝宴上喝醉了,被周琛言扶到角落沙发上休息。
宴会上灯光昏暗,四周也无人注意。
周栀子借着醉意扬起头,一点点凑上周琛言菲薄的唇。
周琛言死死扼制多年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的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忘情的想要回应。
气氛正浓时,我慌慌张张的冲过来。
“周琛言!你…”
我唤他的声音很大,全场师生和学生家长们都听见了。
所有人齐刷刷注视过来,也因此揭开他们这段禁忌之恋。
周父周母脸面尽失,当场甩给周栀子一个耳光。
后来,她被赶出周家,被流氓调戏险些丢了清白……
周琛言把全部的恨都记到了我的头上,可是——
“我听说阿言受了伤往那边去了,你赶快过去瞧瞧。”
要不是周母,我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重活一世的我终于后知后觉,周母对我好不单纯只是长辈对儿媳的喜欢。
也许她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对我好,替我撑腰,只是想要压制住周琛言和周栀子之间的感情。
眼看事态不再受她的控制,她便想利用我,揭开这段丑闻。
也好名正言顺的把周栀子赶出家门!
冷静下来,我选择退一步,平心静气的对周琛言说:“或者,我们可以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