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快吃啊,一会儿就化了!”梅长恭在一旁催促着她。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看了过来,面上带笑,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
山楂被糖衣裹着,晶莹剔透,虽然冒着丝丝凉气,但看着的确诱人。
梅宫雪迟疑片刻,还是在大家的期待的目光中提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凉气顺着食道进入胃中,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坐在了冰窖中。
可能是一下子吃得太多了,激得她生理性流泪。
“看给你妹妹感动的!”
梅鹤鸣满脸欣慰地笑道,刚刚心里的那一点不悦也消失了。
他很高兴,觉得梅宫雪的态度已经松动,觉得是个好迹象!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嘛,能有什么隔夜仇?
小插曲过去后,众人继续围在桌前聊着最近的趣事,热腾腾的饺子也端上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梅宫雪看着这欢乐的氛围,勉强挤出一个笑,极力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
她叹息一声,将刚才没喝完的酒倒在了地上。
希望爹爹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也能安心地过个好年!
梅宫雪刚想伸筷子夹个饺子,可在看到旁边色泽红润的红烧肉后,突然一阵恶心,放下筷子便匆匆跑了出去。
梅长恭本就离她近,诧异之下便跟了出来。
结果就瞧见梅宫雪找了个角落,正吐得昏天黑地,整个人都要有些站不住了。
片刻后,梅宫雪才直起腰来,结果一抬头就撞见了梅长恭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记得梅宫雪刚回来那天,也是这样,吃着吃着饭就突然跑到门口吐了。
梅宫雪犹豫了一下,也没瞒着,道:“我之前在大牢里时吃坏了胃,有时碰到凉的或者油腻的就会这样。”
梅长恭怔住,原来梅宫雪身上还留下了这样的隐疾?
他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
本来是希望梅宫雪能高兴些,这才特意准备了新鲜的冰糖葫芦,那么事情反而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好心!
梅长恭很是暴躁,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如果她早说,自己也不会买什么冰糖葫芦了,结果现在弄得好像是自己逼着她吃一样。
梅宫雪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梅长恭诧异,她说过吗?
努力回想上次,自己拿回那包冰糖葫芦给梅宫雪时,她好像的确说了她不喜欢吃这个。
梅长恭气得抓耳挠腮,“我当时以为你是赌气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这好像也不能怪梅宫雪。
梅长恭纠结半天,还是一跺脚,“不管怎么样,身体出了毛病就得治,我等下就让大夫过来给你诊脉!”
说完,他扫了眼梅宫雪那单薄的小身板儿,随手就将身上的厚外套脱下,递了过来。
要找大夫吗?
梅宫雪揉揉自己的胃,若大夫来诊脉,那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就瞒不住了。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瞒的。
这样想着,她抬手要去接……
这时身后用餐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二小姐你怎么了?这是烈酒啊,您可不能这么喝!”
梅长恭神色一变,在听到是梅香寒出事后立刻转身往里走,“阿香她怎么了?”
梅宫雪只能悻悻地缩回手,远远看向大厅里的场景。
哥哥们围着梅香寒团团转,一个给她拍打后背,一个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另一个则是拉着她的手,询问她是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否则何苦用酒灌自己?
反正乱糟糟的一团,一桌子饭菜也没人去在意了。
就连匆匆赶来的大夫都径直掠过梅宫雪,朝着梅香寒走去。
梅宫雪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很多余。
她默默转身,独自往回走。
刚才那份冰糖葫芦就像一场梦,圆了自己多年的心愿,她知足了。
但既然是梦,就总有醒来的一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香寒那边终于安静下来睡着了。
梅长恭这时才想起来,把梅宫雪一个人落在了外面,又赶紧跑出来。
可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偶尔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雪。
梅长恭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段记忆,当时好像也是过年前后。
梅香寒还比较小,嫂子教她管家算账,结果她算错了很多,心情变得很糟糕。
自己为了哄她开心,便特意带她出门逛街,
“三哥,我也想去嘛!”
那时的梅宫雪还像个跟小屁虫一样,追在他身后。
他觉得她有点烦,“你账不是算得挺好?嫂子还夸了你!”
“那我也想去!”
抵不过梅宫雪软磨硬泡,便也顺便带上了她。
他知道梅香寒喜吃甜食,于是特意从城东跑到城西,去买那家出了名软糯香甜的烤红薯。
一路上,不管梅香寒看见了什么,他都大手一挥买下来,反正也是为了哄妹妹开心。
他们三个在外面玩儿了一整天,直到天色黑了,才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马车。
装东西时,他发现车夫一直偷看被落在最后面、两手空空的梅宫雪。
梅长恭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也拉着梅宫雪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梅宫雪脸上瞬间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但当时他们已经出了小吃街,路边只剩下卖冰糖葫芦的了。
“三哥,就给我买这个吧!”梅宫雪很懂事道。
他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折返回去还挺麻烦的。
可回到家后,父亲将他痛骂了一顿。
“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给阿香买了一车的玩具,却只给小雪买了根破冰糖葫芦?”
他当时差点挨打,还是梅宫雪过来拦着。
“爹,三哥最疼我了!这个可是他特意跑去城西买的,毕竟我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
然后便当着他们的面,开开心心地将那串糖葫芦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