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繁原道成功的完成了潜伏,他成为了日本海军的一员!
他以近乎于苦行僧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日本海军兵学校的训练本来就非常的艰苦,甚至是残忍。
可谷繁原道,却用近乎于突破人类生理极限的方式,用类似于折磨自己的手段,在那疯狂的给自己加练。
连一贯严厉的不讲人情的教官,也都多次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体。
凭借着优异的表现,在第一年,他就被授予海军兵曹长的军衔。
日军海军本来就待遇优厚,海军学院最低军衔是一等兵曹,而陆军士官学校则是二等兵以下。
谷繁原道的兵曹长身份,让他成为了海军学校里的佼佼者。
顺利毕业之后,谷繁原道被授予中尉军衔,据说原本他是要被授予大尉的,只是因为他超龄生的限制才导致的。
而谷繁原道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娶了相貌丑陋的阿井厚子为妻。
其实以他的相貌和目前的身份,即便撕毁承诺,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毕竟之前阿井寿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谷繁原道却并没有这么做,这也为他赢得了“一诺千金的原道”称呼。
在日本海军服役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被日本海军情报部门看中,将他吸纳进了海军情报组织。
“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啼笑皆非。”谷繁原道自嘲地说道:“我本身就是一个潜伏间谍,可居然被帝国的情报部门吸纳,算不算是个笑话?不过,这也是我想要的。在海军,我早晚会升任舰长,可是在情报部门,我却能够为我的国家得到更多的情报。
我做的非常出色,深得上级信任,步步高升。用我的上司的话来说,我简直就是为了情报工作而生的,你们能够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很想告诉他们,我早就系统的接受过你们日本特务机关的培训,而且,我还是其中的优秀学员。”
孟绍原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大总统和日本人合作开办特务培训班,那些日本教官,这么多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但肯定还有活在世上的。
一旦他们见到了谷繁原道这几个人,难道不会认出来吗?
这个疑问只是存在了他的心里,并没有问出来。
“同盟会的‘民报’在日本因为宣传暗杀而被封杀,当时报社的一个编辑,因为抗议,而遭到了日本人的暗杀。他留下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谷繁原道缓缓说道:“这个孩子被负责去善后的我发现了,那一年,厚子帮我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在还没满月的时候,就得了恶疾去世了,我看到这个孩子就想到了我可怜的儿子。所以我冒险保护了他。”
廖宇亭!
孟绍原的心里冒出了这个名字。
果然,谷繁原道缓缓说道:“我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廖宇亭。廖,是我母亲的姓。宇亭二字,取自于‘密室密行,不出宇庭’的意思。廖宇亭的父亲被日本人杀害,用句俗点的话来说,他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也成了我的第一个学生。
他很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我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他,当然,大总统这些特别机密的我谁也没有透露过。我告诉他,我们不归任何组织领导,我们只对自己,对这个国家负责,他回答我,只要能够报仇他愿意做任何事。
二十岁的时候,我让他秘密回国,那时候,国内一片混乱,日本人兴风作浪,有的是大把的机会。廖宇亭很能办事,很快引起了一些方面的注意。他有自己的想法,一会帮国民政府做事,一会帮日本人做事,八面玲珑。
他在国内待了十多年啊,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而在这一期间,他也向国民政府秘密提供了大量的情报。九·一八之后,日本亡我中国之心昭然若揭,我身为海军高级情报人员,在阔别了祖国很多年后,受到上级委派,终于光明正大的回到了我的国家。
我和廖宇亭秘密见了面,在商量了国内的局势后,准备转换思路。当时力行社成了,招募人员的时候,找到了他,他立刻加入到了力行社成为了其中的干将。并且,于次年,在日本人的重金诱惑下,公开叛变,成了一个叛徒!”
孟绍原轻轻叹息一声:“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直认为他就是个铁杆汉奸,所以我们一直都处在敌对状态。”
“宇亭从小父亲被害,性格偏激,这个世上大约也只听我的话了。”谷繁原道有些无奈:“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没谁是他不能杀的。日本人,军统的,谁阻碍了他,他就杀谁。1936年,我被短暂奉调回国,后来你到了上海,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和松本仁继这所谓的帝国三虎,才被再次调入国内,用来对付你和军统在上海的势力。
我和宇亭也说起过你,他对你不屑一顾。后来日本人对你下了悬赏令,我们又正好急需资金,廖宇亭就动上了这笔悬赏令的脑筋,所以他是真的想要杀你。”
“我在军统和日本人的眼里,是个人物。”孟绍原苦笑道:“可是在廖宇亭的眼里,一钱不值。杀了我,除了可以拿到五百万的巨额赏金,而且还可以真正的证明,谁才是特工之王。”
“特工之王?这个名字倒有一些意思。”谷繁原道在那琢磨了一下:“宇亭心里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孟绍原,宇亭这个人虽然性格傲慢自负,但他很为国家做了不少事情,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这个当老师的,向你道歉了。”
“我和廖宇亭,虽然效命的组织不一样,但立场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办事。他杀我,是私事,私事和国事比起来一无是从。”孟绍原坦然说道。
“哎,如果宇亭也能这么想就好了。”谷繁原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苍凉:“他顺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见不得有人比他强,心胸不算开阔,可是在刺杀海北和夫的事情上,他是实实在在出了力,帮了忙的,要是你们能够联手,那总能再做出几件大事来的。”
是啊,如果自己能够和廖宇亭联手?
不行,孟绍原随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廖宇亭心胸不够开阔,自己又何尝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两个有本事的小心眼待在一起?
早晚会出事的。
谷繁原道却并不知道孟绍原心里的想法:“后来,随着新亚饭店刺杀案的发生,日本人开始高度重视,连我都有暴露的可能性,廖宇亭为了报恩,慨然挺身而出,决定承担下所有的这些罪名,甚至我命令他,不许自杀!”
“谷繁先生。”孟绍原总觉得这么称呼有些别扭:“侦破廖宇亭案的,是羽原光一,这人不能轻视,他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是的,这点我也考虑过了。”谷繁原道神色肃穆:“但目前羽原光一非但不敢查我,也没有办法查到海军情报部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的顶头上司金田芝中将即将到达上海,到了那个时候,我将有了一座大靠山,羽原光一我设法除掉他的。”
哥,大哥。
孟绍原很想提醒他,不光是海军的金田芝来了,外务省的坂西利八郎会来,还有代表陆军的土肥原贤二也会来!
上海的日本情报部门,很快会发生一起雷霆整顿,发生根本变革的。
那时候,才是你真正最危险的时刻!
问题是,孟绍原没有办法现在说出这些,否则太惊世骇俗了。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决不能让谷繁原道这样的人,出任何的问题。
他为这个国家默默无闻的服务了这么多年啊。
“谷繁先生。”孟绍原定了一下神:“那天负责刺杀吉川五门的那两个日本人,为什么会甘心自杀保守秘密?”
“你说的是大方信文他们吧?”谷繁原道带着几分骄傲:“我是从廖宇亭身上得到的灵感,我刻意收养了几个孤儿,从小带在我的身边,按照我的意愿告诉他们的人生道路,应该怎么走,告诉他们,这一辈子只能效忠于我。”
嗯,人如果从小就生活在特定的环境里,思想完全会被改造的。
杀人恶魔不会一生下来就是杀人狂,肯定某种特定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或者某些特殊原因成为了诱因。
“我用我的方法训练他们,让他们随时随地都愿意为我效死。我给这个组织取了一个名字,叫‘死亡组’。”谷繁原道淡淡说道:“人数很少,一共只有六个人,现在廖宇亭被捕,大方信文和江口太郎死了,死亡组,还剩下三个人。”
他看了一眼孟绍原:“既然我的身份已经告诉了你,这三个人的名字我也可以提供给你,也许,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起到作用的。”
“谢谢你,谷繁先生。”孟绍原沉吟着说道:“你暂时不要告诉我,他们是你的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谷繁原道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许。
孟绍原忽然问了一声:“谷繁先生,听说你的儿子在日本军队里效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