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解释道:“末将听说西瓯君的这对儿女只是谣传!”
“但整个西瓯王族部落都被我们屠尽了,哪怕有这对儿女,也是早就被杀了。”
任嚣一边走,一边摇头道:“不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佗抱拳点头道:“末将已经在严查了!”
任嚣眼内闪烁着思索之意,尽可能的查漏补缺的道:“李斯来信了。”
“说扶苏殿下,最近买了一批百越奴隶。”
“哼!”
“这个老东西打着什么主意,老夫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这是想让我们去和扶苏殿下交恶!”
“这批百越人恐怕也是这老东西秘密派人,故意卖给扶苏殿下的吧!”
“他们丞相府不就是奴隶贩子的顶头上司吗?”
任嚣说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年,他为了讨好李斯等人,付出了将近一半的积蓄家产,甚至连这些人克扣的军饷,也是只字不提。
如今。
岭南马上就要到手了,这些年做的准备也都起到了作用。
任嚣不允许失败!
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失败,因为所有的漏洞都已经被他给补上了。
赵佗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这批奴隶,还查吗?”
“查!”任嚣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查一定是要查的,但不可鲁莽,一定不要让扶苏殿下知道了。”
“适当时候,也可以跟扶苏殿下示好。”
“若是那一天,他真的继承了大统,我们再去示好,就来不及了。”
赵佗点点头,内心已然对任嚣的安排心悦诚服。
这些年,任嚣做事,滴水不漏。
他赵佗学到了很多。
任嚣看着赵佗,他一直将此人当半个亲传弟子,半个亲信对待!
这些年从不藏私,也从未有过任何算计。
他的所有,都在赵佗的面前毫不伪装。
赵佗不仅武艺高强,还是难得一见的帅才,这些年又学了不少治世理论,可谓是一个全才!
事实证明。
在除掉西瓯君和屠睢这件事上,赵佗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实干派。
“赵佗!”
“嗯?”赵佗见任嚣喊他,看了过去。
任嚣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申请离开岭南了!”
“若是没有意外,岭南的政务就要交给你来做了。”
赵佗一怔,不解的道:“为什么?”
“岭南是大人您带着我们拿下的,如今您已经功成名就,难道陛下不知道,临阵换将,实乃大忌吗?”
“如果您一走,岭南再度陷入混乱……”
“这跟卸磨杀驴有何区别吗?”赵佗很是气愤,但又不知道如何改变这一切。
任嚣伸手拍了拍赵拓的肩膀道:“我若不主动申请调离岭南,那咱们就是在赌!”
“赌赢了,你我就是这岭南的天!”
“赌输了,你我这些年的努力将会付之东流,前功尽弃!”
“这样的风险太大了!”
“与其赌,不如退一步,你我二人保一个!”
任嚣说着话,伸手握住了赵佗腰间的剑柄,直接抽了出来。
剑光乍现。
赵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任嚣看着这把锋利无比的宝剑,脸上露出极致的冷静之意道:“如此我主动申请调离!”
“陛下念在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说不定为了堵住朝堂诸公的嘴,害怕别人骂他卸磨杀驴…..或许也不会让老夫调离。”
“这样,皆大欢喜。”
“可若是陛下猜疑我们功高震主,亦或者其他什么心思,把我调离后,你就是稳稳的岭南第一统帅!”
“此事便可万无一失,算无遗漏!”
“赵佗,你懂吗?”任嚣拿着剑,气势汹汹的看着赵佗。
赵佗的目光落在了任嚣的剑上,又看了看任嚣那冷静至极的眼神。
赵佗忽然笑了。
他脸上带着笑意,口中却是怒吼道:“任嚣,你要干什么???”
任嚣也是笑了。
他挥手朝着赵佗猛的劈出了一剑,也是怒吼着道:“老夫征战沙场无数年,如今更是战功赫赫,无人能及!”
“老夫不就是屠了他西瓯君的王族吗?”
“为什么不可以??”
“你赵佗黄口小儿,毛都没有长齐,也敢质疑老夫的决定!!”
“他们西瓯一族,在屠杀我大秦将士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
“赵佗,屠睢大将军战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这些西瓯人该杀,你可知他们杀了我大秦多少的儿郎??”
“至此!我大秦多少的儿郎埋骨他乡,却是再也无法回到故土!”
任嚣老泪纵流,厉声呵斥。
赵佗一拳轰出,想要夺剑!
任嚣猛的一躲,朝后跳了过去。
赵佗夺剑不成,也是怒吼道:“任嚣,这些西瓯族人已经投降了!”
“说好的,不杀战俘,你倒好!”
“上来全杀了!”
“这以后让我大秦还有何可信之言,百越众族,又怎会再相信我们!”
“你是杀了他们,替屠睢大将军报仇了,替死去的将士报仇了,可你知道,就是因为你这鲁莽的举动,很可能再次引起战乱!”
“导致我大秦更多的将士死亡!”
“任嚣,你糊涂啊!”
赵佗说完,直接转身离去道:“来人,咱们走!”
远处被这突然发生的冲突,给整的懵逼的众多亲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视,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直至赵佗带着自己的人离去,他们才反应过来,立马朝着任嚣跑了过去。
任嚣看着赵拓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他眼里带着笑意,内心想到:“岭南不能铁桶一片!”
“主将和副将不合,陛下才可高枕无忧!”
“陛下,老夫出招了!”
“你是调离我,提拔赵佗,还是让我们继续留守岭南呢?”
任嚣内心这样想着。
他的眼里带着极致的冷静,脸上露出不屑之意。
帝王之术,平衡之道,有时候是驭臣良策,但又有时候也是驭君之道!
到底是君驭臣,还是臣驭君,那就要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
咸阳宫。
胡姬的寝宫内,进进出出,操劳了一夜的秦始皇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次日。
太阳高悬后,秦始皇才在胡姬的侍奉下洗漱完毕。
秦始皇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眼里有了恍惚之色。
胡姬长得很美,可她的美不同于别人,只是和秦始皇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很相似……
“陛下,这几日亥儿茶不思,饭不想,整天惶惶不可终日,臣妾担心他……”
秦始皇从追忆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一个小孩子,心事那么重干嘛?”
“肯定有人跟他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这群狗奴才,真是罪该万死!”
胡姬有些心疼的道:“也不知是谁造的谣,说亥儿残暴不仁,以后还会更加暴虐无道。”
“亥儿这么乖巧,从小也是听话,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他才十几岁,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啊!”
秦始皇拍了拍胡姬的手,轻轻搂了她一下,安慰道:“爱妃莫要担心了。”
“是非曲折,朕心里都有判断!”
“你去跟亥儿说,专心学业,朕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会责罚他。”
“只要他克己守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能够贤明圣德,这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胡姬微微一怔。
秦始皇松开了她,语气也是冷了几分道:“可若是他真的喜怒无常,暴虐残忍,毫无上进之心,哪怕没有这些谣言!”
“朕也会重重的责罚他!”
“所以,你没事多多教导亥儿,他还小,也听你的话!”
胡姬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多多教导亥儿。”
秦始皇点了点头道:“朕还有事,晚上再过来。”
“臣妾恭送陛下!”胡姬俯身行礼。
等秦始皇走了。
胡姬脸上的笑容和温柔全部消失,而是带着深深的疲惫之色。
下一秒。
她就吩咐道:“将胡亥给我叫过来!”
“本宫要家法处置!”
宫女一听这话,浑身颤抖了一下,还是劝道:“娘娘,此时动用家法,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恐怕…...”
胡姬看了这宫女一眼,点了点头道:“那就警告他一下,若是再胡作非为,本宫亲自将他给刮了!”
“是!”宫女立马去传话了。
胡姬看着宫女离开的背影,眼内带着深深的忧虑之色。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
胡姬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说胡亥的出生是来讨债的,那这个讨债的人一定是跟她有着血海深仇!
不然。
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阴险狡诈,暴虐无常的畜生!
胡姬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