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方多病在沙滩驻足片刻后正要走。一个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狐狸精!”
他的嗓音有点沧桑,是个男声。
方多病顿时一颤,猛地回头。却见那是一个面带伤疤、一袭青衣的年轻人,瘦瘦的,好似海风吹过就能将他掀倒,看起来像个病秧子。而他口中的狐狸精也不是李莲花的那一只,是条年岁已大,走路缓慢如蜗牛的老黄狗,除了颜色和狐狸精一样,再无相似之处。
只见那青衣男子手拿着一只刚抓住的螃蟹,笑眯眯的冲那笨狗招手。那狗走的慢,他也不急,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它慢吞吞的赶来,那五米的路愣是让它走了半天。
…终于黄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到他身旁,摇摇尾巴,慢悠悠的小心叼过。他则一脸满意,激动的咳嗽了几声。
方多病走了过去,看清他的脸,微微一怔,却轻笑道:“兄台的狗好生温顺啊,狐狸精?好巧,我家的狗也叫狐狸精,敢问兄台是?”
见有人跟他说话,青衣男子的目光才从黄狗身上移开,刮了刮鼻子,眉眼弯弯冲他笑了笑,“在下,李…”
方多病听到“李”时,耳朵竖起!突然心头一颤、紧张的看着他。
“在下李莲蓬。”
那人说完,俯身又要去收拾他的网,方多病一时愣住。突又好笑道 :“还李莲蓬!我看你分明是…”
方多病愤然,一把将他拉住将遮住他耳侧的头发一把撩起!然而…没有,没有碧茶毒。
“不可能,难道碧茶已解!?”方多病一脸诧异。
后再又看去他的脸:明明面色惨淡一副病态,分明碧茶之毒的中毒之兆!何况…世上无第二朵忘川花?怎么解?根本解不了。
但事实确是…站在他面前、有着那张似曾的脸的人,耳朵上什么都没有,无中毒之症。
“难道是我想错了。。”
方多病愣了,用一种失望的神色直直的看他。
而李莲蓬因受到惊吓,早都退的几米开外,用一双奇怪的眼神瞧着他。
“公子?”
方多病这时回过神来,便问:“你病了。”
李莲蓬噢了一声,冲他微笑:“伤寒而已。”
方多病一时失落,久久才回话,冷声道:“惊扰了,莲蓬兄好生养病”,又顿了顿“…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保重。”
于是,李莲蓬便不再搭理他,继续去摆他的渔网。
方多病已经走的很远却突然回头,看到他的背影…竟越来越像…李莲花。。
……方多病深知李莲花酷爱偷奸耍滑,而他自己又生性多疑。思前想后,不到半个月他又去了云厝村。笛飞声听闻李莲蓬的背影很像李莲花,也跟了过去。
正巧李莲蓬又在滩边收拾着网,而且腿边的木盆里已有三四只肥鱼。
方多病一改往常,拉着笛飞声两步上前,“莲蓬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莲蓬一回头。
笛飞声匪夷所思的,盯着这眼前一袭青衣的人,眉头一皱:“你面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李莲蓬没搭理他,只是冲方多病笑了笑,“好久不见。”
说完,这才去看这个“陌生”男子笛飞声,“噢,除了难看一点,不妨事的,吓到你了?”
笛飞声倒不是被吓到,只是他实在看不出他和李莲花有哪点像。
方多病又问:“上次见莲蓬兄脸上就有伤疤,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噢,刺破点皮没及时搽药,留疤了。”
笛飞声肯定不信,冷冷道:“擦破点皮?那你的脸皮可是真薄啊。”
方多病立即点头:“对啊,你这……”
李莲蓬却站起身来,举起刚捕的鱼,“二位?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方多病和笛飞声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说话,跟着他走。
“呦,莲蓬兄,今日的鱼好大啊。”云伯冲他乐呵呵的笑。
“嗯,有客人来。”李莲蓬点头回应。
云厝村是沿着海滩建立的,这个地方避开尘世,离京城远,也没有江湖恩怨,处处民风朴朴,每个人都很和气。
“云厝村里,大大小小都姓云,为何李兄…”笛飞声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李莲蓬边走边道:“噢,我爹是入赘的。我娘叫云小莲,我爹叫李大蓬,我当然肯定姓李了。”
方多病来了兴致,故意试探道:“哦?李…莲蓬?莫不是你有个哥哥叫李莲花。”
李莲蓬一顿,放慢脚步,“错啦,不曾,但是有个弟弟叫李莲藕。”
方多病噗的一声差点笑死。
以前李莲花随口捏了个弟弟叫李莲蓬,他便笑的喘不过气,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叫。现在又有个叫李莲藕的,也是名有其人。
李莲蓬当他犯了什么笑喘,突然止步,恭敬道:“我家便是这了。”
方多病立即憋住笑,和笛飞声走了进去。这是木头做的门,屋内很空,只有一张桌子,两条长凳,一条土狗。
“这屋子看来有些年头了,莫非他从小便在这长大?不是李莲花。”方多病小声的问笛飞声。
笛飞声点头。
李莲蓬倒了两杯清水,“坐吧。”
方多病吹掉凳子上的灰,这才落坐。忽而又问:“怎么没见你的弟弟?”
李莲蓬忙着系绳子,“啊”了一声,“什么?噢,在我还五岁的时候便去世了,染的肺咳,跟我娘一样。”
方多病以为戳人伤痛,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李莲蓬已经系好围裙,拿出一条活鱼,正要出门去剁,方多病一把拦住,尴尬的笑了笑:“我们有事,便不打扰了。”
二人离去。
至此方多病终于相信,李莲蓬就是李莲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