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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

    陈昭又来到田丰府邸之前,依然带着厚礼。

    田丰的门仆面带为难拦在门前:“我家郎君身体不适……”

    “还是起不来床?”陈昭甚至有心情打趣门仆一句。

    她轻笑道:“无缘我也不能强求,劳烦你告诉田公一声,就说陈昭今日便要离开巨鹿,田公之疾可速去矣。”

    这下就连门仆的脸都涨的通红了。

    “只是这匹宝马和这些孤本典籍,是我辛苦搜寻而来,不远百里从下曲阳带来,就不再带回了。”

    陈昭示意赵溪把手中捧着的包袱交给门仆,又递过缰绳,一匹白色大马站在她身侧,任由门仆牵着。

    “此马性情温和,浑身雪白没有杂毛,配田公这样的贤德之人再合适不过。”

    陈昭又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门仆,感慨:“久闻田公不畏强权的风骨,却不得相见……见字如面,还请把此信交给田公,也算我与田公相见了。”

    言毕,她不再多作停留,长腿一跨,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缰绳一勒,那匹马便扬蹄飞奔而去。待驰出城门,早已在城外恭候多时的一众士卒,即刻拔腿狂奔,紧紧追随其后,扬起滚滚烟尘。

    罗市眼不见心不烦,今日就干脆没跟着陈昭再去田府,生怕自己气不过会直接杀入田府之中误陈昭事。

    可见到陈昭果然空手而回,身后只跟着赵溪一人,罗市还是忍不住生气。

    “阿昭要是实在喜欢他,咱们救派人趁夜把他劫出来得了。别管他乐不乐意,咱们有总比没有强。”

    赵溪先开口制止:“罗渠帅不可。”

    “为何不可?”罗市看向一直跟在陈昭身后的这个小女郎,虎目圆睁。

    “若是荒郊野外,独田丰一人,那咱们劫也就劫了。”赵溪先赞成了此言,罗市面色稍缓,示意赵溪接着往下说。

    “从我们踏入巨鹿的那日起,巨鹿士族就都在暗中注意我等,今日田丰失踪,明日整个巨鹿就能传遍咱们的恶名,后日天下士人就会对咱们避之不及。”

    罗市看看陈昭,接受了这个理由,嘟囔一声:“好吧。”

    没过多久,他便坐不住了,双腿一夹马腹,驱马朝后排奔去后排去催促步卒去了。

    赵溪一拉马缰和陈昭并马前行,她也有疑惑想不明白。

    “主公第一日前往拜会田丰,彼时他明明就在家中却托病闭门,不肯相见。我觉得那日便已能瞧出他似乎并无与咱们相见的意愿。”

    陈昭挑眉侧头:“你想问我为什么第二日第三日还要上门自取其辱?甚至还损失了一匹好马和好些珍贵孤本?”

    赵溪点头又摇头:“我略能猜到几分。这般行事对外可为主公博一个礼贤下士、敬重贤才的美名。”

    但是这肯定不是自家挚友兼主公的全部考量。

    “作秀给旁人看,博好名声是其一。”

    要顾及身后步卒,军队前行的速度并不快,陈昭双手拉着缰绳搁在马背上,面上并没有多少可惜,甚至还有些戏谑。

    “我三顾田府,又以千金相赠,还特意打听出他的喜好送上珍贵典籍,你觉得太过郑重?”

    赵溪面露愠色:“太郑重了,田丰是早年有些薄名,可如今已经辞官在野,这冀州里上上下下多少官员,哪个愿与他多有往来?他现在不过是无人问津之身,居然还敢在你面前摆起架子,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

    虽说平日里在旁人跟前,赵溪装出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可此刻唯有她与陈昭二马在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便再也藏不住,她牙齿紧咬下唇,脸颊也因愤怒泛起了红晕,显然也生气了。

    毕竟这是真·十五岁的女郎。

    陈昭盯着赵溪脸颊上气鼓鼓突出来的一小块软肉,了然打趣:“吾友之美我者,私我也,阿溪生气了。”

    赵溪过了一会说:“我不想旁人轻视你。现在田丰对你避之不及,可以后他肯定会投入旁人麾下,那个人就会觉得他比你强。”

    “这就是其二了。你都觉得我对田丰太过重视,那田丰自己也必定清楚。”

    陈昭不紧不慢道:“还有谁能比我更渴求田丰之才?他若不在我麾下,日后必投敌营。彼时,天下皆知我曾以厚礼相邀,他新主可有这等魄力,不计前嫌重用他?”

    反正袁绍肯定会计较,袁绍是出了名的多疑少信。

    再者,田丰和许攸后期都对袁绍不满,许攸因与曹操有旧交,还能一气之下投奔曹操,田丰却孤立无援只能待在袁绍身边留下一句“今战败而羞,吾不望生矣”的悲叹,落得个凄惨被杀的下场。

    若是田丰也有另一个主公人选,他会心灰意冷老实等死还是毅然决然投奔新主呢。陈昭很感兴趣。

    陈昭挑挑拣拣把能说的部分尽量通俗易懂简化解释给赵溪听,最后总结:“要做大事就需目光长远,丢些脸面、损失些钱财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赵溪似懂非懂点点头。

    陈昭说:“你已经学得很快了。瞧瞧,你比什么都不愿意学的某人强多了。”

    陈昭扬起下巴侧头点了点,赵溪顺着陈昭指示的方向看去。

    罗市怒气冲冲驱使马匹绕着这千余人的队伍绕圈。

    唾沫星子横飞。

    赵溪深以为然点头,评价:“罗渠帅同我叔父一模一样。”

    让人很不放心。

    已经是五月初了,立在道路两侧的光秃秃土坡如今已经长满了野草,广宗城亦是今非昔比,城墙上旗帜猎猎,士卒往来巡逻,守卫较之前森严了数倍。

    不停有成建制的黄巾军列队穿梭于其间,进进出出的脚步匆匆忙忙,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广宗城内。

    只过去了不到两个月,张角就仿佛苍老了五岁,几根白发从葛巾边缘冒出,他的脸上也带着一股疲惫。

    他见到陈昭的一句话就是:“颍川军报,波才兵败。”

    “皇甫嵩趁波才不备,火烧连营,大败我军。”

    这是张角对陈昭说的第二句话。

    陈昭站在书房中间,沉默不语。她能感受到张角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离开广宗之前陈昭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张角表情复杂,他重复了一遍陈昭离开之前告诉他的那句话。

    “天干物燥,波渠帅应当小心火烛。”

    【……皇甫嵩兵分两路,火烧连营,兵大败,走阳翟】

    这是波才送来的战报,波才营帐扎在草地附近,又遇上大风天,被皇甫嵩两面夹击,以火攻偷袭,兵大败。

    皇甫嵩已经收复了颍川,派兵去进攻南阳了。

    张角展开军报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惊讶于波才溃败的迅猛之势,而是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蓦地想起陈昭临别之际留下的那句话。

    “这是地公将军命我带给您的信。”

    陈昭在张角的注视下镇定自若的从袖中掏出一片单薄的帛书,递给张角。

    那封帛书被张角随意塞入袖中,他轻飘飘道:“已经不必看了。”

    天生神将或者能通鬼神,无论哪个,都足以让他下定决心了。

    “卢植大军已经进入冀州,不日就将抵达广宗。我欲亲自挂帅迎击卢植。”

    张角望着陈昭,询问她的意见:“你认为如何?”

    陈昭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张角苦涩闭了闭眼,有时候他真不喜欢他洞察人心的本事。

    比如现在,陈昭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是张角却已经知道了陈昭的回答。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张角询问:“若是你带兵迎战……”

    “我?”陈昭睁大眼睛指着自己。

    她打卢植?就是公孙瓒和刘备的老师那个卢植?

    要是被逼到生死存亡的份上背水一战也就罢了,可现在张角还活着,她站出来干什么。

    她连黄巾军兵败之后自己往哪跑路都想好了。

    “我如今作战的本事胜过卢植的弟子,我之老师的本事必定也不在卢植之下。”

    陈昭想到如今还在幽州卖草鞋的刘备,胸有成竹。

    她欺负卖草鞋时期刘皇叔的本事还是有的。

    张角无奈摇了摇头:“罢了,我也未必会输。”

    陈昭心中长舒一口气,请缨:“弟子愿意带一队人马接应老师。”

    边说边走到挂在墙上的舆图之前,熟练在舆图上圈出一地。

    “此处有一山谷,名曰困虎谷,狭长而窄,适合伏击。”

    张角仔细端倪片刻,皱眉:“此处并非必经之地,卢植远道而来,必定会防备我军伏击,选择绕开此道。”

    陈昭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道:“……很适合逃生,敌军不敢追击,若是敌军穷追不舍,我军可在此处事先埋伏拦截敌军。”

    她小心翼翼瞥着张角。

    张角沉默许久方才问:“你为何对逃跑这么积极?”

    这像话吗?仗还没打就先规划好逃跑的路线。

    “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陈昭冠冕堂皇道:“这般难道老师心中不觉得安稳吗?”

    张角没法反驳。

    陈昭回到久别的府邸,得到消息的沮授早已在此等候。

    沮授满面焦急迎上来,不等陈昭坐下就匆忙开口:“主公,咱们先前商量过局势……”

    “我知道。”

    陈昭冷静道:“你安排好人,先把将士家眷分批送往青州平原郡,那里有人安顿他们。”

    “不着急。”陈昭低声喃喃,“朝廷可并非铁板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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