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饿狼小说 > 大国婿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说幕后指使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说幕后指使者

    德寿苑。

    深宫十座花苑之一,规格等次处于第三等。

    领路太监率先穿过德寿苑石拱门,陈闲紧随其后大步而入。

    公主回宫宴按礼是由其母妃主持与操办,由于天阳母后已然薨逝多年,她的回宫宴是由韩皇后主持,操办人却是王贵妃,不难看出兴帝在这件事上的平衡与用心。天阳是嫡公主母后是嫡皇后,韩皇后是庶妻只是继皇后,纵然韩皇后主持回宫宴,她终究无法代替文景皇后,许多流程于理不合,便只能跳过这些越礼的礼俗流程。

    陈闲向谁行礼或该行什么礼,完全依照身旁妻子的身份地位而定,流程从简他也跟着轻松很多。

    可即便如此,礼俗流程走下来也已折腾大半日,空着肚子饿到午后才入席传膳。回宫宴是后宫妃子和公主姐妹们的盛宴,圣上兴帝参加这种宴有失天子身份,德寿苑除去太监身影,也就陈闲这一个正常男人,嫔妃和公主及宫女们一群一群的。陈闲可能也就今日才有机会来到深宫内院,才有机会一次看见这么多位后宫妃子和公主们。他在这儿能认出的就三个人,云妃娘娘和楚梦莲及楚月娇,其他的包括韩皇后和王贵妃等妃子和公主,他都第一次见,他的言行举止也如前一时在兴帝面前,刻意小心与收敛,多数时候微笑沉默不语。

    能来德寿苑的后宫妃子消息都很灵通,昨日都听说过刑部大牢泄露出来的招供内容,但绝没人提及这回事。

    回宫宴按品级和地位入席,韩皇后独一人坐在正中一张桌案前,王贵妃也单独坐在右侧,陈闲和天阳同坐左侧一张桌案,这三张桌案最为尊贵。其余桌案则是面对面对齐排开,没女儿的嫔妃单独坐一桌,有女儿的嫔妃和女儿一起坐。席间并不枯燥,有赏花看景也有日常闲谈,也不缺宫中大乐司的歌舞曲乐等,当然也有琴曲,这时候正有一个女子弹奏着一首好曲子。

    这女子是大乐司的乐师,还是陈闲的老熟人,正是温七弦的义女温贤淑,弹奏的曲子是凤求凰。

    温贤淑知道今日是天阳大公主的回宫宴,刚过来时已经看见陈闲,自也已经看见陈闲身旁坐着的天阳。她并非第一次看见天阳,每次总忍不住多看几眼,每次看见后也总不免觉得这位公主好美,女子皆爱美也多少有些羡慕天阳的美。其实席间在座的羡慕天阳之美的何止她一人,后宫妃子谁不希望自己有着如天阳这般完美的脸蛋和身段等。公主中最羡慕天阳的绝对是二公主楚月娇,她自小就爱和天阳比较,可惜出生就输一截,美貌又输一截,她看着自己姐姐天阳,也偶尔望一眼陈闲。

    今日的楚月娇话很少,今日的楚梦莲也出奇的安静。

    这小姑娘模样乖巧地坐在云妃娘娘的身旁,至此时半句话也没讲过,她倒很想很想说话,更想和大姐夫说会儿话,可一看见天阳姐姐,小姑娘委实没勇气过去。她自小最害怕天阳,她的害怕其一出于敬畏,其二因为天阳当年管教妹妹们时,曾用尺子打过她的手,小姑娘至今记得天阳姐姐当年生气时的眼神,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因为天阳的出生和外貌。一位是嫡出公主,一位是庶出公主,一位生母是嫡皇后,一位生母是普通妃子,在皇宫这种从太监宫女到皇后这个位置做任何事都讲究品级与地位的地方,位高一级能压得位低一级的喘不过气来,甚至能让位低一级的做牛做马。

    到底来说天阳的出生地位和容颜给妹妹们带来的压迫感挺大,也到底令得后宫妃子们无不艳羡。

    ……

    ……

    其实今日能来德寿苑的人每一个都国色天香,天阳能在花丛中一枝独秀,说起来还是她的美过于完美而永恒,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当年的第一美人文景皇后更美,坐这儿光彩最盛。她坐姿也比在座人更显端庄更具美感,挺着纤腰跪坐于桌案前,耳畔听着曲子,眼眸也望着温贤淑,其实没人能看出来,她心中在思考五个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的。虽说这件事已经这么过去,她并未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脑海已经有些人选。

    她听着曲子思考问题,神态专注而着迷,吃和喝都显得有点无意识,思绪百忙之中偶尔闪过这曲子好奇妙之类的称赞。

    陈闲能感觉出身旁妻子并非全神贯注的在听曲,其实他前一刻也仍在思考刺客构陷一事,毕竟这件事才最值得上心,他完全能体会到这妻子此时的思维状态。而陈闲这一刻倒是已经暂时放下刺客一事,他面带微笑听着温贤淑弹奏的这首凤求凰,他能听出比在杭州时弹得好很多,温贤淑对这首曲子从叙段到结尾已然是炉火纯青,那这些日子毫无疑问肯定经常练习。

    待这首曲子结束,韩皇后笑问道:“温琴师,这首曲子又叫什么名字?”

    温贤淑起身福一礼:“回皇后娘娘话,此曲名为凤求凰。”

    “凤求凰?”

    韩皇后略微思索,表情惊讶而至喜上眉梢:“好曲子,当真好曲子,凤求凰凤求凰,好……赏……”

    “谢皇后娘娘……”

    温贤淑福一礼谢恩,临走时看了眼陈闲,她这首曲子是陈闲教的,今日大抵是代替陈闲弹奏的。

    “凤求凰……曲名真与众不同……”

    “曲子也更妙……”

    “母妃,莲儿悄悄告诉你,这首凤求凰曲子,其实是大姐夫写的……”

    “哦?当真?”

    “嗯嗯……”

    凤求凰曲名用词高雅而又直抒心意,谁都能听出写出这首曲子的人用情之深至深,在座的包括韩皇后和王贵妃在内妃子等人,无不是觉得这曲名真讨人欢心。在座的众位公主则想法更多,少女心也不免浮想联翩,或许还想找温贤淑学这首曲子。后宫妃子们笑脸称赞与讨论,楚梦莲悄悄告诉云妃娘娘这首曲子出自何人之手,云妃娘娘听说后无比惊诧,目光不由望向陈闲。在座人现在也就三个人知道凤求凰这首曲子是陈闲写的,除楚梦莲母女,再者是楚月娇,她此时笑盈盈地看着陈闲。

    “凤求凰?”

    天阳听见这个曲名忽然从思考中醒过神,她也是女子,如水一样的女子,她心性的温柔与体贴入微,自小到大令得她对情之一字更为敏感与憧憬,纵然很淡很淡的情,她能品出很深很深的意,凤求凰曲名对她最柔软的心灵深处形成的冲击有些强烈也有些震撼,她听着这个曲名也觉分外温暖与美好。她回过神眼眸不自觉瞥一眼身旁自己驸马,她听过驸马的离骚,很有曲境也非常动听,或与凤求凰不相上下,仅两首曲子的曲情不同而已。

    她并未多想凤求凰这首曲子,其实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其他人写出来向人示爱的曲子,她觉得再好也与自己没关系。

    她更不会像妹妹们陷入曲子的世界去遐想其中情景,她稍稍地分神,而后又思考起刺客指使者。

    ……

    ……

    对于陈闲和天阳来说,今日入宫回宫宴反倒是桩小事,最关键是已经知道圣上或父皇并未相信刺客的招供,如此说这件事已然不再是事,真正需要思考的是谁在背后指使。陈闲对朝堂争斗不甚熟悉,也不清楚朝堂上有多少人针对自己妻子,他思考的范围相对比较狭窄。天阳的思考范围则相对更广,每一个有嫌疑的人她都在脑海过一遍,思来想去发现二哥嫌疑最大。

    回宫宴结束时已近日落时分。

    自德寿苑走出来,二人来到天和殿谢恩,回宫宴这才真正结束,自该出宫回府。

    “走吧驸马……”

    天阳此时正如她当时所想,若只是挽手不该犹豫,她这次挽住自己驸马的手臂时并未犹豫,动作还显得有点自然。但依然女子心思隔着些距离,她怕自己无意间触碰到驸马臂膀,也怕驸马无意间触碰到自己胸侧。这次挽手虽未犹豫,难免有一瞬的古怪心理,终究是这动作有些亲密,她一时间有些沉默,本也由于不太熟悉,说的话还太少,没太多话题。

    前往正合门出宫的这条路有些长,对于没交流的两人来说,甚至会显得很漫长。

    陈闲和天阳各自想着心中事沉默地走过一段路,已经能看见正合门的时候都才放下心中思考的事,此时才说起一些话。

    “对了驸马,父皇今日与你说过些什么?”

    “圣上说公主你有点好强,叫我无事劝劝公主你,做个相夫教子的好贤妻……”

    “嗯……”

    二人说完这些话又都同时陷入长时间的思考,陈闲这两日已经清清楚楚看见这妻子有多温柔,有多注重女子端庄仪态等,这样一个吃饭时抿唇咀嚼不发出半点声音的妻子,做个贤妻绝对毫无问题,圣上也不可能不清楚自己女儿什么性子。陈闲当时就已听出话中有话,天阳自己自也心中有数,这大抵是一种警告。天阳稍稍想想,便没再想这些事,反而又思考起刺客构陷一事,她想到二哥楚乾律,也忽然回想起一个想问自己驸马的问题。

    “驸马……和二哥的关系很好吗?”

    天阳目视前路挽着陈闲走着,她问出这个问题时神情没任何变化,语气依旧平缓嗓音也依旧甜软。

    “二皇子献王是吧?”

    陈闲笑笑说道:“关系并不好,也或者说……根本没关系,他是他我是我……”

    “是吗……”

    天阳放慢步子稍作思考,想着想着渐趋停下脚。

    “驸马此话……好似有深意?”

    她平静看着陈闲,陈闲与她对视,看着她幽亮似水的眼眸,微笑说道:“四个侍卫……青雀剑……天青山庄……”

    “嗯?”

    将至正合门前皇宫大道,二人站在冰天雪地上对视,眼神没有含情脉脉,神色淡漠但却意味深长。

    “嗯……原来如此。”

    天阳忽地笑起来,没有笑出牙齿,也没笑弯眼眸,更没笑出酒窝,笑不露齿开心而柔美的笑。陈闲这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妻子笑,他原以为这妻子笑起来有些不同,原来这么端庄这么安静的笑,没有笑出声,也没有笑出牙齿,但确实是在笑,也能看出来挺开心,他也笑了笑,二人继续前行。

    天阳当时就不怪自己驸马和二哥走得近,毕竟驸马不清楚一些事,既然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她也已经看懂自己驸马不愿和二哥走太近,她多少因此而开心。其实当时护送青雀剑的四个假冒侍卫还没到江南时,天阳当时已从紧急传书上知道这四个人沿路造谣的事,她之所以没动手阻止,其一因为谣言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谣言多与少已然无需在意,相反因为谣言泛滥,其实能起到保护作用,所以她才只下令阮红瘦和司徒飘雪过后拦杀这四个假冒侍卫。

    命令正是阮红瘦当晚烧掉的剑到人死这四字传书。

    其二最关键,天阳很清楚二哥楚乾律这三四年一直在逼自己出手,她绝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会暴露自己的人和暗中的势力,那么二哥定会顺藤摸瓜,寻找到自己势力的大本营。她还知道二哥这个人很不简单,非常懂得隐藏,并且身边高手如云,仅余徒这个人,她去年派人试过,此人是个数一数二的左手剑高手,剑未到之前二哥定有埋伏,当时自不能动手。

    二人沉默地自正合门走出皇宫,天阳抽出手臂走向车驾,陈闲回望一眼皇宫,笑着骑上自己白马。

    郁欢看见天阳平安无事地走出来,她一颗心也才终于放下来,车驾木轮滚动起来时,她做出了一个很有些古怪的手势。

    天阳今日入宫,岂会丝毫没有准备,但岂有万全的准备,她有信心保护好自己。

    只是。

    她没多少信心保护自己驸马。

    因此她当时才会想,驸马会因自己而死,而非是一起死。

    ……

    ……

    此事能这么过去终究是件值得开心的好事,天阳坐在车驾内回想这一日,唇边不自觉露出淡淡笑意,也偶尔不自觉稍微想起车驾旁骑白马的驸马。陈闲此时心情也挺好,他现在才真正放松警惕,回府与入宫时的心情完全不同。公主府没几人知道刺客构陷一事,暖儿和花颜花貌就不清楚这回事,只当今日是公主和驸马的回宫宴,三个丫头上午出门天黑时才回来。

    两栋寝楼如往日亮起灯火,门前灯光与夜空月光相映,照着小桥池塘皑皑积雪。

    夜深人静。

    陈闲洗过澡坐床上练功,对面寝楼灯火通明,近婢身影进进出出,此时已是天阳沐浴时间,也是近婢今天最后的忙碌。

    天阳坐在梳妆台前,花颜花貌站身旁摘掉她髻上的凤钗头饰等,其他近婢安安静静地站在身后等待。天阳回来后心情很不错,近婢大都能感受出来,但仍然守规矩绝不乱讲话。天阳无论心情多好,很少主动与近婢们闲聊,一是因为她习惯性想些其它事,二是因为不知道聊些什么,女子之事她也只会问一问何乳娘。其实这说到底是身份上的悬殊,也是思维上的差距,她虽不主动与近婢们闲聊,却偶尔会接一些话,近婢都已经习惯,也都知道公主并非轻视下人,相反这是最温柔的主子。

    “郁欢……”

    天阳把手中的小玉杯递给郁欢,眼神和淡淡笑意很明显。

    “公主……”

    “乳娘,我心情好,便多喝一杯……”

    “心情好也喝,心情不好也喝,喝喝喝……唉,乳娘我是心疼公主身子……”

    “嗯嗯嗯……谢谢乳娘。”

    这一幕大抵是这栋寝楼最常见的对话,近婢们都早已习以为常,也就何乳娘不依不饶,可到最后仍旧心软也无可奈何。天阳每晚两杯酒,多一杯也才三杯而已,冬季这么冷的天气,她喝酒是爱好也暖身子,沐浴前喝温酒,再泡一会儿温池,这是放松也是小小的享受最私密的温暖时光。纵然这几日没下过雪,寝楼外也仍天寒地冻,她美美的躺在寝地温池,完美的身子被四面屏风挡着。三个近婢担心公主脸红,站在屏风后面不敢看。

    第二天。

    陈闲起床还没出门,他还不知道凤求凰这首曲子已经从皇宫内传出来,更不知道刑部大牢关押着的五个刺客已经改口。

    刺客招供内容也是从刑部大牢泄露出来的。

    说幕后指使者,乃太子楚乾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