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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血衣香毒 望君珍重

    夜。

    灯火昏黄。

    郁欢站在寝楼外堂说完话,福一礼转身而去。

    陈闲看着对面妻子寝楼,笑着自语道:“这妻子真是好得没话说,性格外貌完美无缺。”

    “好啦驸马爷,沐浴的水好啦……”

    “来了……”

    陈闲关上寝楼大门,走回自己内室脱衣沐浴。

    京兆府捕快为何在府宅杀人,究竟是他人买凶杀人出于仇杀,抑或是出于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并没多少人真正关心捕快杀人背后的动机。此一案在旁人眼中,工部营缮司的十名杂役死于京兆府捕快之手已然确凿无误,行凶的捕快今日也已付出生命的代价,已等同于杀人偿命了。命案出现后的重点在于寻找杀人凶手,旁人的关注点也多在于凶手,捕快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无论京兆府还是飞龙门,调查的也似乎只是捕快有没行凶杀人,却好似并未调查究竟是何人收买捕快行凶杀人。

    正如飞龙门日落时分来陈家府宅后,传达的也只是他们调查出来的捕快行凶杀人的证据。

    即便京兆府或飞龙门会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也即便真调查出了背后指使者,且不说会不会为其隐瞒买凶杀人,却未必会告诉陈闲。因为陈家府宅只是案发地点,死者是工部营缮司杂役,陈闲在表面上只是受累者并非受害者,衙门的查案结果可以不用告诉他。若想查清楚背后之人是谁,只能靠自己。天阳让郁欢过来正是转告陈闲,她会查出背后之人,让陈闲无需为此一事操心,并且为防止府宅内再有杀人案件发生,明日起会安排些公主府侍卫在陈府内巡视,直到修缮结束为止。

    第二天腊月十三。

    清晨。

    内院两栋寝楼都还关着门,婢女已起床忙碌。

    暖儿每天都是驸马寝楼最先起床的人,梳妆洗漱好了才到内室叫陈闲起床,然后同桌吃早膳,她并非普通婢女,在陈闲面前不需要遵守婢女规矩,吃完早膳如常跟着出门。郁欢则是公主寝楼最先起床的人,其他近婢也不比她晚多少,她起床后第一件事是先去天阳的寝地,也只有她能够自由进出这珠帘后面最私密的小天地。她每天准时准点叫醒天阳,然后才走出来打开寝楼的门,再然后等待其余近婢过来,她这十日每天开门时,陈闲早已经出门。

    郁欢昨晚已经把侍卫的事交代给蔡力劲,蔡力劲这时候已挑选出五十名侍卫,这些侍卫今日还需陈闲带着去陈家府宅。

    “驸马爷,五十人,一个不少……”

    “有劳蔡统领了……”

    “小事……”

    “行,那我先去了,回头喝酒……”

    “好说……”

    这些事昨晚上都已经说好,陈闲路过外院直接带着这些侍卫走出公主府,浩浩荡荡向着内城而行。

    ……

    ……

    府宅的继续修缮依旧是在陈闲没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今日没捕快过来查案,案发地点也已用不着保护。三百多匠人杂役们经过这三日之事,其实都变得非常警惕,时不时也能听见有人议论这三日之事,尤其是议论昨日之事的人最多。都大抵也没想过行凶者还真是京兆府的捕快,这些人说起这些时,言语恼怒之余,还颇为后悔昨日冲突下手有点轻,也有人讨论昨日是谁趁乱打了京兆府少尹,这若主动承认岂不是皮痒找打,自不会有人逞英雄。

    陈闲带过来的五十名侍卫已在府内各处展开巡视,也相当于是保护这些匠人杂役们,陈家府宅的安全性陡然增加不少。

    今后有这么多人守着府宅,陈闲心理上也放松许多,也没再时刻进去巡视,偶尔想到进去看一看。

    对街小茶摊已然成为陈闲固定的监工地点,茶桌位置最佳也最洁净,他和暖儿面对面坐着,暖儿趴桌子上发着呆,他沉默地回想着自家府宅这三日死人的事。杂役和捕快之死及背后主使者这些事他倒没怎么想,主要思考的是三名匠人之死,他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哪怕这三名匠人真是咎由自取,因为惹怒了对方才被杀的,可这三名匠人当时是在府宅角亭。若是在其它地方惹怒的这个名叫郁久闾楼兰的人,凭此人神鬼莫测的用毒手法,杀三名匠人易如反掌,何必等到来自家府宅后才动手。

    “郁久闾楼兰……”

    陈闲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指头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三名匠人是死在修缮角亭的过程中,应该接触不到这个人才对,难道此人当日……也在我府上?”

    “怎么啦驸马爷……”

    “没什么……”

    “哦哦……”

    暖儿缩着脖子继续趴桌子上发呆。

    陈闲皱眉想象着当日三名匠人之死的情形,他觉得这郁久闾楼兰当日应该是在自家府宅,却不明白此人来自家做什么。

    “哈哈……陈闲表姐夫……”

    陈闲听见声音转过头去看,李北野在街中下车后笑容满面地大步走过来。

    “哈……我有几个笑话,表姐夫你要不要听?”

    “闲着也闲着,听听看……”

    “今日早朝,工部尚书和京兆府尹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差点为着昨日之事打起来,你猜最后怎么样?”

    “哈哈……你们肯定猜不到,最后是监察御史和大理寺卿打起来了……”

    “哈……笑死我了,这两人真是狗拿耗子……”

    今日早朝确有人拿捕快杀人一案说事,简单来说有人认为主要是京兆府和京兆府尹的问题,该当即日严厉整顿,这种说法自然无可非议。可有人站出来说也因为御史台监管不力,御史台虽主掌纠察,有监察权有弹劾权,可小小的捕快杀人这种事御史台纯属背锅。总结来说就这一桩捕快杀人案,其实哪怕已经调查清楚,但在朝堂上却能形成巨大的旋涡,事件会被放大无数倍,自也会把很多人卷进这个旋涡。朝堂争斗向来拿事说事说人,官位再高也避免不了朝堂明争暗斗。

    李北野捧腹大笑说着早朝之事,陈闲微笑听着只当是笑话而已。

    ……

    ……

    陈闲觉得朝堂中事与自己没多少关系,他即便关注朝堂中事也只是以旁观者立场,天阳在这方面与他有些相同,却也不尽相同。天阳会时时刻刻关注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但多数时候也同样只是旁观者立场,她的身份参与不了朝堂中事,更不可能去仁和殿议事,她的生活在人看来该是养尊处优,安安静静享受一世荣华富贵。她这些年也确是如此安静,很少理会其它事,只做着她自己想做的与该做的一些事,而这些事也足够充实她的生活,甚至偶尔会令她忙起来,如近日又多了几桩事。

    妙音阁是她今日出门以后来的第三个地方,来之前已经听说早朝上发生的事,她如陈闲一样一笑置之。

    范西湖陪在身旁,在院落藏书楼走着说着些正事。

    昨日已经传书给西境自己人,让人查一查西境特有的奇毒,也在调查郁久闾楼兰这个人。同时也传书给了本朝境内的自己人,如天下风雨楼等,可以说目前是在全天下打听郁久闾楼兰这个人及其所用之毒,自也早在京都城内调查这两桩事,接下来就等任何一方人先出结果。这栋藏书楼收藏着天下最少见的奇书,其中也有着奇花妙草之类的书籍,天阳听着范西湖说着正事,随意地走着随手翻阅藏书,看看能否找出匠人和捕快所中之毒,其实对藏书并不抱多少希望。

    “五名捕快的一箱银票是谁给的,当日见过些什么人,我们还在查……”

    “嗯……这才是关键……”

    藏书楼的木质地板泛着洁亮的光泽,天阳寸步而行绣靴落地无声,她心中现在调查行凶捕快的背后之人才是当务之急,血衣教动向和郁久闾楼兰这些事反倒是其次。她感觉驸马府宅的事是因自己而起,她把驸马的事当成是自己的事,此一事可谓刻不容缓。而调查背后之人的关键在于五名捕快的银子来自于何人,范西湖早已把这些事交代下去,目前也只能等结果。

    范西湖说完正事,然后笑着说起妙音阁的生意事。

    “近日好些客人问我们妙音阁会不会凤求凰这首曲子,听说此曲出自于大乐司琴师温贤淑之手……”

    “凤求凰……其实是驸马的曲作……”

    “公主的驸马……陈闲?”

    “嗯……”

    “这倒有些出人意料,我还以为公主驸马……”

    “没……驸马其实……他其实不像大家说的那样,他……他能诗会词,书法奇高,琴艺超然,驸马……才情出众……”

    “我烟儿表妹她们还在我府上学凤求凰,西湖,你让素衣她们来我府上学凤求凰吧……”

    “好的……”

    午膳前乘坐车驾回府,道路两旁传来小贩的阵阵吆喝声,郁欢和近婢及侍卫们贴着车驾走着,华丽车架内裙香醉人,天阳安安静静地端庄坐着,不自觉回想起在藏书楼的对话。她心中自还记着凤求凰这首曲子,却还是以旁观角度看待这首曲子,也更不会抱有任何的遐想。她几乎不与人谈论自己驸马陈闲这个人,今日可能是她第一次与人说驸马这些事,当时说起来感觉挺好,也为着驸马有此才情而深感为荣,但却绝没骄傲等心理,单纯地有种舒心之感。

    陈闲这个时间仍在内城监工,前一刻去酒楼吃过午饭才回小茶摊,天阳回府吃午膳下午倒并未出门。

    ……

    ……

    日落时天气突变下起小雨,天黑后降温又下雪。

    府宅今日一整天终于没再出什么事,陈闲回来前还特意去府宅内各个角落转了转,看过后才放下心来,然后乘着马车回公主府。他今日带过去的五十名侍卫并未回来,这些人将在陈家府宅住下来,日夜看守府宅内一切,这也是陈闲放心的部分原因。陈闲回来后吃过晚饭,楼外雪花越下越大,天气太冷便没出门散步,在书房坐了坐,洗完澡一如往常坐床上习练内功。

    “驸马爷,又降温啦,要不要多加一床棉被?”

    “不用……”

    “真的不用吗?但比昨天冷好多,快过年了,看来还会越来越冷,驸马爷真的不冷吗?”

    “不冷……”

    “但暖儿怎么感觉今晚好冷……”

    “你冷的话,来我床上睡吧……”

    寝楼内室黑漆漆,寝楼外室也黑漆漆,陈闲说出最后这一句后,寝楼外室忽然没了声音,他终于能静下心来习练内功。

    第二天打开寝楼门,公主府内院又是白雪皑皑的雪景世界,好在天亮后雪也停了,积雪对陈家府宅的修缮工程虽会造成些困扰,想来问题不是很大,顶多加重了些工作量,拖延了完工日期。陈闲如常早起出门,出门时看见了几个新的女子面孔,从交谈声中听出,也好像是过来学习凤求凰的,他笑了笑乘车去内城。来公主府的正是妙音阁的几个乐女,霍艳侯偶尔会去妙音阁,她与这些乐女都很熟,用不着天阳出面,妙音阁的乐女找霍艳侯就能学到凤求凰。

    天亮天黑。

    天黑天亮。

    转眼今日已是腊月十七,陈闲这五日早出晚归坐小茶摊监工,或偶尔到府宅内走一圈,府宅这五日风平浪静,没再发生任何事,这自然是陈闲和三百多名匠人杂役们乐意看见的。同样也自是天阳乐意看见的,她这五日虽未问陈闲府宅一切可好,却每天都能看见陈闲无事回来,或回寝楼时看见,或走在游廊时看见,或走出寝楼看雪景时看见,她从陈闲表情和举止上能看出来,自己驸马府宅没再出事,这便极好。

    自腊月十三开始,这五日时断时续大雪天,陈闲因为监工每日出门,天阳倒没怎么出门,多数时候待在寝地地下宫殿。

    她虽然没怎么出门,各种消息自有郁欢转告她,指使捕快杀人的背后指使者还没什么线索,西境自己人也没这么快传来消息。她这些日也时常思考这些事,却只是一些猜测而已,并无确凿的依据。今日是看传书的日子,郁欢前一时独自出门已经带回传书,天阳这个时候正在地下宫殿阅览或动笔摘抄传书,郁欢时不时走出地下宫殿,看有没紧急要事或最新消息。

    近晚膳时候。

    郁欢这一次回地下宫殿时却是兴高采烈。

    “公主,匠人身中之毒有消息了,西南风雨楼送过来的消息,说西境有一种奇花,此花名为血衣花,凡是中毒者……”

    “嗯……如此说来,果真非常接近……”

    “不仅是接近,还有更好的消息,这血衣花其实本身无毒,却能炼出奇毒血衣香毒,但炼毒之法乃血衣教的秘传……”

    “血衣教?”

    “对的……”

    “原来如此,杀此五人者郁久闾楼兰,此人原来是西境血衣教人……”

    血衣花生长于西境,郁久闾这个姓氏已能肯定是西境人的姓氏,血衣香毒乃是血衣教的秘传,那这西境人郁久闾楼兰则毫无疑问是西境血衣教的人,能学习血衣教秘传,也想来不是普通的血衣教人。西南风雨楼送过来的这些消息,虽非多么重要的消息,对于天阳来说解开了她心中的疑团,也增长了些见识。她感觉自己驸马应该也挺好奇三名匠人所中之毒,但并未想过让郁欢转告驸马,她忽然想起明日好像又是公主府的特殊日子,那待明日当成一个话题说出来也不迟。

    近天黑时分。

    陈闲自内城回来,马车刚刚抵达公主府门前,他才从车上下来,忽然有个小女孩跑来面前,两手递过来一具木制琴匣。

    “驸马爷哥哥,有一位姐姐叫我把这张琴和这封书信一并交给你……”

    “给我?”

    陈闲有些纳闷,伸手接住琴匣和书信,小女孩东西已经送到,并未多说半句话,冰天雪地上转身跑远。

    “琴?信?”

    陈闲看着手上琴匣和书信,稍稍犹豫把琴匣递给暖儿拿着,他三两下拆开书信一看:“此生不再抚琴,望君珍重……”

    “什么意思?”

    他看着纸上这行字,疑惑地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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