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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今宵最风光(上)

    欢喜送残年,新岁在今宵。

    次日。

    腊月三十,除夕。

    旭日还尚未露出地平线,天色还尚未破晓,窗户外传来阵阵鸡鸣,关着窗子屋内仅有隐隐的微光。早起的人们点燃灯烛下床穿衣穿鞋,家境富裕的人们不至于摸黑,会提着油灯或提着灯笼走出房,怀揣着喜悦的心情为着这一日的终于到来而忙活起来。京都城千家万户今日都起得很早,三更时候才熄灭的灯火,此时又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天未破晓已是满城灯火。

    公主府亦是昨日三更时候才熄灯,烟花的气味还仿佛弥漫在空气中还来不及消散,内院婢女们的情绪也仍眷恋着昨夜,或者说比昨夜更加兴奋更加欣喜。内院婢女大多才睡两个多时辰就已经点灯起床,在各自的住处穿衣穿鞋烧水洗漱,三五人提着灯盏拉开门走出房间,天微亮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没人觉得冷也没人觉得困,一间一间楼屋的婢女碰面后说说笑笑,说着昨夜别岁烟花,说着今日过年今夜守岁,婢女欢声笑语的同时也已忙碌起来。

    隔着小桥池塘的两栋寝楼关着门关着窗,婢女们经过寝楼时会收敛自己的心情和说话声,待路过寝楼笑声又远远传来。

    驸马寝楼内鸦雀无声,此时外室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暖儿几乎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醒来后非常清醒,脑中第一个念头今天过年。她情绪近乎是亢奋状态,平时哪这么新鲜这么早起床,此时急忙穿衣下床,匆匆忙忙开门跑出寝楼,天色也仍尚未全亮。她在内院转了圈又跑回来关住寝楼门,开心得不得了,洗漱好了跑来内室,陈闲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驸马爷,笑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很小很小像是自言自语:“驸……马……爷……过年啦……”

    “起……床……啦……”

    她自不会这么早就叫醒陈闲,纯粹是开心过头而已。

    ……

    ……

    待得日出东方天色大亮,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人们大多已忙过一阵这时候才做早饭。城内大街小巷倒依旧行人车马密集如织,各大集市人满为患,尤其外城的集市更是拥堵而又杂乱,赶猪的赶牛的赶羊的赶车的,或提着鸡笼子的或挽着菜篮子的或挑着担子的,小家小户全汇聚在外城集市。城内河流上大小商船货船来来往往,湖泊上小舟画舫来来去去,吆喝声欢笑声喧哗声等遍布城池各处角落,时不时还能听见爆竹声响,酒楼茶肆倒是已关门歇业,青楼勾栏等地也多数会歇一晚守岁。

    公主府亦是炊烟袅袅,外院厨房内院膳房已忙得不可开交,早饭早膳要做出来,日落时数百人的全府年宴也得加紧做。

    暖儿终于等到天亮急忙跑回寝楼,跑来内室嬉笑喊道:“驸马爷,过年啦,起床啦……”

    “知道了……”

    陈闲醒过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掀开棉被坐起身,闭着眼晃晃脑袋回回神,睁开眼露出一笑:“好吧,过年了……”

    “第一个年……”

    他下床穿衣穿靴,自言自语补充这么一句,对他来说相当于第一次过年,起床后心情不错,已是过年的好心情。今日将陪着妻子天阳进宫参加除夕年宴,进宫时间是在太阳下山之前,尚有大半日时间自由活动。他洗漱好了决定出门去一趟内城,过年了得先陪自己照生盟副盟主吃一顿饭,他来自家府宅的时候,晏子武正在庭院内练着剑,便站在一旁看了看,顺带光明正大地偷师学艺。等到晏子武练完剑停下来,陈闲才走上前说找个地方好好吃顿年饭。

    今日想找家开门的酒楼很难,后来多花些银子还是找到了一家,陈闲和晏子武的这顿中饭相当于照生盟的年饭。

    其实昨日有人过来邀请晏子武赴年宴,不过他并未答应,邀请他赴宴的是南境武国使臣。

    ……

    ……

    公主府的全府年宴依旧是内外院各自忙活分开吃,外院由刘府令和蔡力劲主持,内院由何乳娘和郁欢主持。年宴吃什么喝什么早在前日已经决定好,年节各项事宜也都已经安排好,接下来只需安安心心地等着过完年。天阳也已是过年的心情与心态,她自己的事都暂且搁着,传书没急着看,也没去妙音阁,府内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她起床后两杯酒喝下去心情很不错,上午在内院走了走,看着过年的欢乐气氛,她小时候也爱过年盼过年,如今这种心理虽淡了些,其实平平静静也开心。

    她上午出来过一会儿,用过午膳下午就没再走出寝楼,已开始为着进宫赴宴而做着准备。

    府门外也正做着进宫准备,马厩的马被喂得很饱,鬃毛被刷洗得幽黑发亮,车驾也被擦洗得纤尘不染。陈闲下午回来站在府门前看了看,还拍了拍自己前两次入宫骑着的这匹白马,这匹马也被喂得很饱,马鞍等也干干净净。他回内院时时间也还早,只等着陪妻子进宫吃年夜饭,等待过程中,他多次进出自己驸马寝楼,发现对面妻子寝楼门窗紧闭,已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门前和四周还站着近婢。他问过暖儿才知道原来妻子在寝楼沐浴,年节入宫沐浴换装出于礼,陈闲倒无需注重这些。

    近日落时分。

    陈闲又等了将近半个多时辰,这才看见妻子寝楼打开门,他先一步走出内院去了府门外。

    府门外车驾等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天阳在寝楼两个时辰此时才走出来,她进宫不同于陈闲驸马身份,何况还是过年进宫。她有她自己嫡公主身份应当遵守的礼,沐浴一个时辰,梳妆一个时辰,今日的穿装打扮等非常庄重,衣裙是平时不常穿的百花凤裙,她凤裙等级只比韩皇后略低一级,发钗头饰也比平时看着稍沉些,这些她自小已经习惯。她迈着小步走出公主府,此时看来更美或者说更加完美,却也并非刺眼的美,温润而永恒的美。

    府门前带刀侍卫肃然起敬,他们每日看着天阳进出公主府,从没人流露出非分眼神,他们心中皆唯有由内而外的敬重。

    “恭送公主……”

    何乳娘和少数近婢陪着走出府,站在门槛外福一礼,天阳回过头轻轻应声:“嗯……乳娘你们回府。”

    陈闲站在白马旁看着妻子走下门阶,待两人距离差不多,他微笑着拱拱手。

    “公主……”

    “驸马……”

    天阳走过来福一礼随后乘上车驾。

    ……

    ……

    今日是二人第三次一起进宫,比之上两次熟悉得多,至少陈闲已经很了解这妻子的性情,他骑着马贴着车驾而行,会想想妻子天阳坐在车驾内。随后不由想着宫里的除夕年宴会吃些什么,他并非多么在乎吃喝,纯粹是生平第一次参加宫廷年宴多少有些好奇与期待。天阳也已差不多了解自己驸马的为人品行,她并腿叠手端庄坐着,也会稍稍想想自己驸马骑着马走在车窗外,随后又不知不觉回想起宫里往年年宴的一些人一些事,她安静想着这些事,车驾已驶入宫城,离皇宫已不过百丈远。

    夕阳下,巍峨而宏伟的皇宫敲响着日落时的钟声,钟声荡荡悠悠响遍宫城。

    宫城范围内被布置得分外喜庆,身穿甲胄的禁卫军手持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皇宫外墙来回地巡视,众都神态坚毅不苟言笑,一队人走过去一队人走过来,刀甲寒芒亦充满肃杀与冷冽气息,这与皇宫正合门前的喜庆景象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宫门外也如往日般守卫森严,深沉而厚实的宫门甬道,内中透出的日光在告诉人此内天地无人可以侵犯,有着决断天下之事的权力与力量,也自是天下每个人的梦想之地,家天下皇权至上皇宫即天下,今日也有了家与年节的氛围。

    宫门外除禁卫军沉默无声,其余来此的每一个人皆有说有笑,能参加宫里除夕年宴的人大多是皇室中人,或者说只有极个别皇室以外的人。异姓王今天都没机会过来赴宴,其余国公或朝臣等则更加没机会,宫廷年宴在外是宫廷年宴,在内则相当于是家宴,只因为这个家等同于天下。各座王府等公主的马车远远地停在宫门前,婢女下人们扶着下车,躬身或福礼相送。

    天阳车驾停在宫门外,近婢托着她白玉手掌扶下车,她踩着车凳下车后站在原地看了眼皇宫,而后柔步轻移走向驸马。

    陈闲撩腿下马看着宫门前下车下轿的人结伴而入,天阳走过来伸出左臂挽住他右臂:“走吧驸马……”

    “好,走……”

    “嗯……”

    天阳这次挽住自己驸马手臂也没犹豫,说起来两次入宫进出共四次挽手,此时这已是第五次。她过来挽手动作自然流畅,轻而柔地挽着驸马右臂,迈着步子走向宫门,她身姿完美而端庄凤裙轻轻曳地,稍有些沉的发钗头饰轻微晃动,也其实更显高贵无暇。她抿着唇神色平静,眼眸不时看一眼身周相隔较远的其他人,同时也可能因为上次挽手相隔时间有点长,她心理上自是已经忘却上次挽手时的熟悉感觉,此时此刻心间或觉温暖,也有一瞬的由于这举动太亲密而略有些害羞倒不至于,却很接近这种情绪反应,也依旧出于女子心思隔着些小距离,以免胸侧无意间触碰到驸马手臂。

    “恭迎天阳大公主殿下……”

    宫门甬道内侍卫们整齐行礼,还有一名皇宫内侍小快步走过来,笑容可掬躬身相迎,随后跟在身旁引路。

    ……

    ……

    此时京都城内的大多数家院已经吃起年饭,公主府的全府年宴也吃得正香正热闹,甚至场面比昨日别岁家宴还要火热。到底由于陈闲和天阳都不在场,内外院数百人再无半点拘束,皆尽情的吃喝尽情的嬉闹,还有人没吃几口燃放起了爆竹,公主府砰砰砰的热闹又开心。内院婢女们也比昨日放得开,各种各样的话题不断,近乎想起什么说什么。何乳娘和郁欢也不会对此阻止半句,过年开开心心的岂不正好,她二人也有说有笑,还主动说着今夜会赏赐全府这类话,婢女们脸上都乐开了花。

    更有人问起压岁钱,如暖儿正这样问,郁欢开玩笑说她没有,让她找驸马爷要去,众婢女笑得前仰后合。

    公主府的全府年宴热热闹闹的,而皇宫内的除夕年宴却还尚未开始,时间没到人也还没有到齐,但大多数人来的比较早,更大多数人本也住在皇宫内。陈闲和天阳算是来的比较早的,宫里除夕年宴的举办地点是在天和殿不远处的年岁宫,这座宫殿位于前宫和后宫的中间,平时只用于举办年宴和其它节日或祭祀宴席等,此时的年岁宫还只有宫女和太监在此行走忙碌,掌灯宫女早已点亮年岁宫内所有的灯盏,整座年岁宫富丽堂皇而又灯火旺盛。

    “驸马……”

    在去往年岁宫的路上,天阳轻轻拽了拽陈闲手臂示意驸马停下脚步,正有熟人面孔走过来。

    前宫某座小花园内,日落余晖染红着这片天地,花园内有不少宫女和太监来来往往,正走过来的人是楚月娇和韩惊涛。这二人虽也手挽着手,可韩惊涛根本不知道身旁人内心的想法,自以为已经和好如初。楚月娇看见陈闲和天阳后几乎想也没想直接走过来,当看见天阳挽着陈闲手臂,当看见中间那微妙的距离,她心中觉得好笑,好笑自己姐姐不知道姐夫有多超群。

    “小妹……见过天阳姐姐……”

    “嗯……二妹有礼了……”

    “韩兄好……”

    “陈兄也好……”

    终究来说气氛还是很好,天阳身为长姐身为嫡公主可以不用还礼,陈闲笑着向楚月娇拱了拱手,韩惊涛向天阳拱了拱手,然后两位驸马拱了拱手。天阳很了解楚月娇,很清楚二妹最爱和自己比较,她对此向来是漠不关心,也管不着二妹怎么想怎么做,除年幼时候有些来往,后来是越来越疏远,近三年在皇宫外几乎很少碰面,关系自很生疏,除闲谈外没其它话可说。竟然在小花园相遇,也便一起走向年岁宫,天阳和楚月娇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陈闲笑着随着妻子的步子而行沉默地听着。

    韩惊涛也沉默不语,在心中骂着陈闲。

    他对天阳的美一生难忘,也曾或者说至今仍魂牵梦萦,何况本就有怨,他没理由不骂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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