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闪电般抽出了破军剑,与左手短剑配合,使出了螣蛇剑。
在营地中武装自己的时候,陆宇想到了子母剑,以前在电影中也见过,在某些情况下总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最适合配合使用的,便是阴符七剑之中的螣蛇剑了。
与那龙务之的剑招相比,陆宇的螣蛇剑更加霸道凶猛,更何况,他用了两把剑来使出这一剑招。但见他手中双剑白芒暴涨,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与龙务之手中之剑相接之时,叮叮声响不绝,竟令慕氏兄弟感到无从下手,一时间也难以插手相助。
二人看得心惊肉跳,暗忖当日御前比剑,陆宇真的是已经剑下留情,只看现在他对龙务之的攻势,即使是没有他二人缠着与龙务之打了几百剑,陆宇一人也足以杀掉他。
而这也是陆宇的仔细之处,毕竟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龙务之的身手,更未与他交过手,不知他实力,只好令慕氏二人前消耗他一波体力,自己再从旁伺机而入。
更何况,自己还要用此事来试探慕氏兄弟二人对自己是否真心。
龙务之心下大惊,使尽浑身解数挡下陆宇十数剑,却听得“嘶嘶”声不断,身上衣物已经被划破了几处,当中几处深浅不知,却让他控制不住流出来的血。
正暗忖此人剑术的可怕时,右手手腕顿觉一阵剧痛,原来正是陆宇左手短剑划过。龙务之手中长剑再也无力握紧,顿时脱手而出。大呼一声“吾命休矣”,胸口处再度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破军剑已刺入龙务之的心脏。
此时龙务之才看清了那把属于陆宇身份代表的剑,瞪大双眼向他望去时,慕川手中的绳索迅速将他双手缚往树干,慕河更是用力捂住龙务之的口鼻,直至二人也不停喘气时,才发现龙务之已经断气多时。
慕河又仔细确认了一番,才对陆宇说道:“将军,他已经断气。”又说,“将军刚才的剑招不知多恐怖,我兄弟二人数百剑都无法将他留下,将军二十剑不到便将他杀掉。”
陆宇却知自己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若不是他二人和龙务之耗了那么久,他不可能全无还手之力,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只凭十几剑便解决他。这时才发觉破军剑仍插在龙务之的胸口处,上前拨了出来,却见剑上的血迅速由剑尖流向地面,不一会儿,剑上竟无半点血迹。
还未说话,却见慕氏二人已经瞪大了双眼,纷纷赞此剑。
陆宇笑骂道:“赶紧找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慕川和慕河在龙务之的身上搜寻了一番,翻出了一件帛书和一些银两。陆宇接过帛书一看,心想这一定是要交与平丘的范大人,便收入怀中,并对慕氏二人说道:“天即将亮了,我们马上将这里布成劫财害命的现场再回营地,注意回去后要小心处理好身上的伤,别让人发现。”
所谓帛书,乃是一种以丝帛为书写的载体,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纸张的出现,故用以记录的材料多以竹木书、动物皮、甲骨和帛书为主。
当然更重要的文字应该是铸在鼎上,那只能是君主才有权力做的事了。
战国时文字未经统一,各国仍有各国的文字习惯。据记载和考古研究发现,战国文字可以分为“六国文字”和“秦国文字”两大系统。其中的六国文字指的是韩、赵、魏、齐、楚、燕与卫、中山等小国的文字。虽然周朝已有金文作为官方文字,但六国之间文字笔画随意简化,形体结构甚是杂乱。而秦国人用的文字则更接近周的金文,后世称为篆。
这个时代的文字更是陆宇头痛的一个问题。
三人将龙务之的死设计成了一处谋财害命的现场,在这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时代里,又是荒郊野外,死无对证,正好帮陆宇解决了事后棘手的麻烦。
秘密潜回营地后,天已经亮了起来。陆宇忙将身上的武士服换下,正想要躺下来眯上眼睛养一会神时,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喊他名字。
直到陆宇醒觉到是有人在叫他时,蓦地一下坐了起来,却是见到卫聪站在自己的面前。暗忖自己大意,才闭上眼睛就已经睡了不知多久?
“现在几点了?”陆宇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卫聪一脸懵,不明所以地反问道:“几点?将军指的是……”
陆宇忙改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卫聪答道:“已经辰时一刻,卑职久候将军已多时,见将军迟迟不起,这才冒昧闯入营帐中,还请将军降罪。”
陆宇挥了挥手问道:“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卫聪点头道:“是,连公主都在等候将军,卑职正是想要来向将军请示……”
陆宇吓了一跳,没想到那魏明姬那么早就起床,忙才让卫聪出去吩咐队伍即刻启程。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陆宇又是冒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见到自己换下的武士服就随手扔在地上,竟然还没有处理!
顿时如有万千草泥马在陆宇脑中奔腾!自己睡了至少一个小时之久,而那卫聪也不可能是在自己刚醒的时候才进入营帐的,也就是说,至少他不可能老实到从进入他的营帐开始,眼睛就只看着陆宇而没有发现地上如此显眼的武士服!还是沾了血迹的武士服!
但是自从陆宇醒来,卫聪却始终目不斜视,也没有当面对地上的武士服表示出疑惑,看来这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士头头而已。陆宇在头皮发麻中穿好了盔甲,心想自己可能又得多杀一个人了。
正如他所预料中的一样,队伍在经过密林时,探子发现了已经处理好的现场以及龙务之的尸体。
在卫聪的陪同下,陆宇下了马便上前察看“现场”。
这一眼却吓了一跳,因为他所见到的,比和慕氏兄弟布置的现场更加狼狈,龙务之尸体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尸身更是惨不忍睹,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看起来就像是被野兽袭击了一般。
卫聪禀报道:“腰牌与衣饰已经证实了确是龙先生,而现场打斗的痕迹看来,包括龙先生在内,至少有三个人。龙先生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不见,故初步猜测应该是山贼在此谋财害命,而在山贼离去之后,又有两匹野狼袭击了龙先生的尸身。”
陆宇暗呼一声这卫聪观察力的厉害,打斗痕迹已经重新布置过,仍给他看出了人数。
只听卫聪又道:“龙先生的身手倒是很少人见过,但在信陵君府上能够混得一席之座的人往往不简单,相信和那西门候至少是不相上下。”
陆宇接过话道:“可见那几个山贼的身手也不简单。”
卫聪点头表示赞同:“确是不简单,卑职猜测龙先生应是胸口中剑,后来却被狼咬过,破坏了伤口。而那一剑虽然致命,表面看来却像是窒息而死,或者说是窒息加速了他的死亡。”
陆宇冒了一身冷汗,表面仍冷静地问道:“如何见得?”
卫聪又道:“如果胸口那一剑直接致死,那么尸体面部不会如此肿胀,而如果是狼袭击而死,更不会是此般形状。最能够证明龙先生因窒息而死的原因,是肿胀的面部,呈暗紫色。”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本来还有很多现象,但面部已经遭受了狼的撕咬,加上天气寒冷,尸体并未出现尸斑,卑职判断龙先生的死绝不超过四个时辰。”
陆宇听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当场觉得这个卫聪简直就是个法医,想起自己与慕氏兄弟一起布置这个“现场”的时候,天色并不是很好,所以尽管在一般人看来就像个打劫的现场,后又意外地遭受了狼的撕咬,这个卫聪竟然还能从中看出这么多,看来此人也不能小看。如果他将自己那套沾血的武士服联系起来,不难推测出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但现下他并没有任何动作,难道这个人另有打算?
当下便叹道:“龙先生昨日已经向我禀报过要先去平丘,没想到一离开便遭此横祸。”
卫聪靠近陆宇低声说道:“卑职有个提议,不知是否能说。”见陆宇点了头之后,又说:“由于我们人数不多,故卑职提议先将龙先生火化,带至平丘后再托人送回信陵君府。”
陆宇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魏明姬也派了婢女前来查问。陆宇到了她的马车前,将事情“如实”地告知了她。
魏明姬秀眉紧蹙,问道:“这龙务之第一天出来办事便出了事,相信信陵君知道后必定会大发脾气,并派人追查。”
陆宇暗忖信陵君知道此事应该也要几天后的事情了,到时龙务之已经化为一堆骨灰,就让他去查个够咯。
表面佯装叹息了一下,说道:“此事怎么说也和小人扯上一些关系,本来想派两个人伴他,但龙务之却坚持要单身前往平丘,若不是小人身负保护公主的重任,这事则必须由小人来查清,还务之一个公道哩。”
魏明姬道:“将军倒不用担心,这一点本公主可作证此事与将军并无关系,荒山野岭中本来就危险。”
陆宇点头道:“刚才听武士说起这一带确实有些不平,但公主请放心,小人一定会保证公主的安全。”
魏明姬横了他一眼,轻声怪责道:“昨夜又不见你付诸行动?”
陆宇尴尬地笑了一下,故作诚恳地说道:“目下还请公主体谅,等到了平丘之后再降罪小人。”
又敷衍了她几句之后,又找来卫聪,对他说:“既然这一带有狼群和山贼,我们也不便久留,须尽早保护公主上路。”
龙务之的事耽搁了一个多时辰,队伍才重新上路。
据卫聪的禀报,队伍还需要在野外“露营”多一个晚上,明日午时前才能到达平丘。陆宇不由感叹二千年后,由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只需私家车、长途车便能迅速到达,再远的无非也就是火车、动车和飞机。而在没有这些交通工具之前,人们只能依靠马作为最快的交通工具,并且还不是一般人就有这种待遇。
而且你还必须要学会骑马。
像魏国公主这种重量级别的人物,出门要么坐私人飞机,要么连出门都不必,直接在网上发一封邮件就能完成的事,在这时代里却是要大队人马护送,既浪费人力又浪费时间。
光是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已经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让一群专家研究很久。
又暗笑自己不懂享受,毕竟这种穿越时空的“待遇”,还真不是想要就有的。
不知不觉间又接近黄昏,扎好营地之后,陆宇便找来了慕河。
慕河一脸的兴奋,以为又有新任务,却看陆宇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一物,一看原来是昨晚从龙务之身上取走的那件帛书,便问道:“将军为何不将此书毁去?”
陆宇嘿嘿一笑,问道:“你识字吗?”
见他一脸懵,陆宇又尴尬地笑道:“本将军家乡的字和魏国的文字区别太大,所以找你来看看你能不能辨别。”
慕河点头道:“字自然是识得,但此书一看便知是机密事物,将军竟然与小人同看,这…”
陆宇打断他的话,说道:“既然都已经是自己人,那我便相信你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便要打开那份帛书,却见这帛书折成一个长方形状,在交接处封有火漆,不由皱起眉头,因为如果要打开帛书,便要毁去这处火漆。这火漆呈不规则形状,像是用腊封成,上面盖有一印,仔细研究了一会,才看出来是“无忌”两个字。信陵君的名字便是魏无忌,看来这件帛书确实是信陵君交托龙务之的。
慕河见他研究那份帛书,便问:“将军既然得到此帛书,又为何不将其拆开便知其中内容?”
陆宇叹了一声,便要用刀划开那处火漆,却被慕河阻止道:“其实无需用刀,小人身上带有特制药水,可直接破开它。”陆宇心想反正自己也看不懂,便直接把帛书交给了慕河。只见他接过帛书之后,看了一会儿那火漆,又捧到鼻子边闻了一会,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盖,从里面倒了点透明的液体在一块手帕一般的小布上,又用那布捂在了火漆之上。
陆宇闻到一点淡淡的酒精味,心想这应该也就是酒精吧。
帛书终于打开。
慕河看了一会,突然脸色大变,皱起眉头。
陆宇问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慕河深呼一口气,念道:“今有陆宇奉大王之命,护送公主前往邯郸探望平原夫人,此行途中,本君未得其心,故派龙务之、范辛密切监察,如有异变,立杀勿论。”
念罢,又自言自语了一番。
陆宇知道这信陵君绝对不会只派一个龙务之就来监视自己,现在得知了另一个名叫范辛的家伙,却不知是谁?当下便问慕河:“武士或禁卫之中,可有叫做范辛的人?”
慕河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小人便是想了一下队伍中的武士,并无叫做范辛的人。但禁卫中有没有人叫这个名字的,便不知道了。”
陆宇皱起眉头,心想这事可能要问一下卫聪才清楚了。又突然想到龙务之口中的范大人,难道就叫做范辛?
突然心生一计,旋又叹了一口气。
慕河道:“将军无须担心,我兄弟二人一定会帮将军查出范辛此人。”
陆宇叹道:“现在却不是要找这个范辛,而是我刚才想要还原这份帛书上的火漆,只可惜刚才太过心急,直接就化解掉那个印章了。”
慕河说道:“此事或许不难,小人刚才仔细看过那印章,火漆应该是由松香与朱砂和另一种香料混合制成,闻起来有点刺鼻,像是一种树的树汁。虽然是秘法,但小人却有信心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陆宇闻言大喜,自己也曾研究印章雕刻,但是真正的火漆还是第一次见到,并且如果要伪造也需要一定的材料,没想到慕河竟然也会。当下便问道:“你会做这种火漆吗?”
慕河点头道:“不如小人将大哥找来,由他制作火漆,而小人见过那印章,则负责将无忌二字仿造出来。”
不得不佩服慕氏二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又竟然善于这种“奸细”的手工,可见这二人也并非陆宇之前感觉的那么简单。首先二人学有的刺杀之术,对地形的过目不忘,对这种秘密制作的火漆和印章都能够伪造,证明前番燕国送的武士的美女一定都是别有用心。只可惜魏国不可能没有防范之心,正如他二人所讲的,谁会将真正的武士能手拱手送与他人?
只可惜御前比剑,燕国武士在魏国面前大败,得不到重用,只能送给一些贵族充当保镖。而那批燕女,更是随手赏赐。
只是魏明姬此次邯郸之行,必有任务,慕氏兄弟二人为何又能得到这种护送的机会?
慕川不解地问道:“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书中的内容,而且那是对将军不利的事,为何不将其毁灭,反而要重新封好?”
陆宇道:“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那龙务之不幸被‘山贼’解决掉了,而我亲手将此帛书‘原封不动’地交出去,不是更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慕川又问道:“如果找到里面提起的范辛,是否也一并除去?”
陆宇笑道:“此事以后再说,或许那个人并不需要杀掉,或许还能将计就计,让我好好利用一下。”
此时帛书上的火漆已经重新封好,陆宇接过手一看,虽然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因为早就想要伪造这火漆印章,所以在拆开之前陆宇也有仔细研究过,凭记忆中的样子,与慕氏兄弟做出来的竟然与之前几乎一样,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两兄弟。
二人正欲离去,陆宇想起一事,便问道:“你们对那卫聪印象如何?”
慕河道:“此人据闻是卫国人,为龙阳君办事,为人正直,在众武士和禁卫中有些威望。”
慕川却道:“我倒觉得卫聪有些古板,一副债主的样子,从没见他笑过。”
陆宇“噗嗤”笑出声来,对两人说道:“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那卫聪确实一直板着个脸,就像所有人都欠了他的钱一样。这种人想必和西门候就是两个极端,完全相反。西门候随手就能捏出一个马屁来,而卫聪则把该说的话说完便能闭嘴到天荒地老。原来他竟是龙阳君的人,而且又是魏王安排的,说明信陵君也应该早知道,后面派了一个龙务之前来,想必除了监视陆宇之余,应该还起到一个与龙阳君制衡的作用吧。
那么现在,或许就等那位神秘的范辛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