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奕把贵宾卡送至吕老和狂公后,便被留了下来,在一旁贴了副碗筷。
“昭正小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狂公晃了晃手中的天字贵宾卡,笑呵呵地问道,似是已看出贵宾卡对于醉仙楼的用处。
“商圣范蠡曾言,‘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在下深表认同,自古人们都是爱占小便宜的,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薄利方能多销,况且看似醉仙楼免费给在场所有人送贵宾卡是吃了亏,其实赚得反而是醉仙楼。”曹奕夹了口菜,继续说道:“若一个人同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没有任何折扣,一个却有不小的折扣,暂且先不论哪家更好,在两者相差不多的时候,终究还是会更倾向于去有折扣的酒楼。况且,人都有攀比炫耀的潜意识,嗯,就是潜在的想法,若有才子聚会宴请,来醉仙楼结账的时候拿出这个贵宾卡,便能在朋友面前挣得些许面子,岂不是美事一件,若吃的开心了,回去再写些诗词歌赋,为醉仙楼再做个宣传,那就更好了。当然,尚还有诸多好处,就不一一道出了,望请吕公和狂公多担待。”
“你这小子,我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狂公笑着指了指曹奕。
曹奕给吕老和狂公都满上青莲酒,三人干了一杯。吕老在旁发问道:“昭正,既然你刚才说了‘薄利方能多销’,为何这青莲酒却是限量供应,而且还是非得这贵宾卡方能购买?”吕老终究是学问之人,平时不甚关注其他事物,况且在大炎朝这个时代,商贾的地位还较为低下,所以对于这些商业小把戏自然是不怎么接触的。
“吕老,虽说薄利方能多销,但那也只是针对平常物品,但若是稀罕物件,那便是物以稀为贵,江宁达官显贵名门望族遍地,商贾富庶世家也多如牛毛,这部分人其实购买物品的时候,往往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只要这个物品能让他们觉得他们高人一等,或者比别人更加尊贵,有面子,他们往往就会花钱去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就是这么个道理。”曹奕解释道。
“昭正小子……真是狡猾!不过这商道终究只是小道,你天赋非凡、文采斐然,如此才华,理应熟读圣贤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莫要走了岔路……”狂公在一旁说道。
就算狂公性情再狂放不羁,终究还是脱离不了这个时代文人的范畴,所有文人大抵都有忧国忧民的念头,习得文章武艺卖与帝王家,都是毋庸置疑无需再去讨论的事情。从这些时日的接触,从最初的《秋江花月夜》到《水调歌头》,再到今日的《醉花阴》、《定风波》等诸多诗词,曹奕有才学的事情已经无需讨论了,但从往日曹奕的行事对话,似乎对自己的才学完全不以为然,或者说对功名不以为然,反而对些旁门左道更感兴趣,这从现在的酒楼、酿制新酒、到为了满足口舌之欲研创炒菜烹饪再到更早前的耕田事件,皆可看得出来。
原本以曹奕才十五岁的年龄,多触碰些事情,也是好事,总会回到正途,但曹奕这人,实在太过妖孽,感觉不管做何种事情,都能做的极其出色,万一在某方面越走越远,岂不就是误入歧途。狂公既然以这样的态度说出这番话,实际上早已是真正动了惜才之心,想要将曹奕给拨乱反正回来。
吕老此时目光也注视着曹奕,他也想看看曹奕会如何回答,其实吕老比狂公更为担心,一来江宁学府对曹奕早已大开方便之门,不用考试既能入学,若是放在往常学子身上,理应早早的前来报道,但是曹奕愣是推脱至今,还未前来上学,况且从上次的对话来看,还是韩国夫人给的压力才答应来江宁府学的,如若不然,是极有可能就不来上学做其他事情去了。
“呃……狂公、吕老,晚辈自然知晓两位的好意以及对于在下的期望,只是目前在下离及冠尚还有四年多时间,在下原本想着这几年时间只是做一个富家公子,先不过多考虑功名上的事情,把各方事物都去尝试下,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只有多去尝试才能增加自己的生活感悟和人生阅历。眼下这生活,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以前顶着曹家傻儿子的名头我都没有去管他,照样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何况现在还有江宁第一才子的谬赞和虚名。将来会怎样,在下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只是狂公、吕老好意,晚辈也是明晓的,并时刻铭记在心。”曹奕语气诚恳,认认真真的在答复两位宿老,真诚而坦荡,一身气质倒也确实如他《定风波·重阳》所写,旷达恬淡,超然洒脱,不拘于一物
“好一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既然你已有自己的打算和规划,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吕老轻轻点头道。
随后曹奕便起身拱手往那一众才子那边谈笑风生去了,作为主人,总不能一直杵在宿老身旁而忽视了那边同辈之人。
狂公看着那边和才子打成一片的曹奕,对着吕老说:“我们都忽略他只有十五岁才刚束发的事实,多少还会有些孩子心性,想那《定风波·重阳》,把杜牧的《九日齐山登高》整篇拿过来改了一遍,想必确实就是平日里正好读到权当成消遣游戏随手之作罢了。有着如此惊才绝艳的诗词天赋,却又信手放在一边,把心思放在了商道、烹饪的小道上……哎!也罢,也就如说他自己所说,还有几年时间才及冠,不过这几年,吕公你也要时常敲打才是,曹奕这小子就是太过疲懒,我倒不好说的过多,但是你作为江宁府学直讲兼监事,名义上还是他的老师,教不严,师之惰,到头来这么一个好苗子,毁在你的手中,那可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哈哈哈……”
狂公说到后面,倒是幸灾乐祸了起来,颇有种死贫道不死道友的恶趣味。
吕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上次去摆放韩国夫人,听夫人讲,原本曹奕不是这等淡泊心性,甚至有些纨绔,只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一年时间内不言不语,似是忘却一切记忆,对任何事物都冷眼旁观。”
“结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看书,自己关在那屋里看了大半年的书,读在那,食在那,寝也在那,到真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想必内心还是喜爱读些经史子集的,只是年少玩性也大,兴之所至,爱钻研些许小道,倒也无伤大雅。”吕老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继续说道。
“曹奕的性子倒是不坏的,你看他现一点儿也不纨绔,只是性子高冷罢了,若不是今日酒楼开业,别人前来捧场,他断然不会与那帮人谈笑生风的,倒不是说他高傲如斯,而是他自己觉得与其和这帮才子书生打交道倒还不如做些其他事情更为有趣。”狂公看了人群中的曹奕一眼,说道。
吕老想了想,随后自嘲地笑了起来:“此事无需多想了,既然已知其想法也就是了,今后曹奕会将如何发展,且看便是。”
狂公点了点头称是,“也就是曹奕爱琢磨些旁门左道,不然我等又哪里能吃到喝到到这等上好的佳肴和美酒。”
端起手中酒盏,浅饮慢酌细细品味着,“吕老你之前还说过,曹奕对于手谈之道亦十分精通,加上书法早已登堂入室,岂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茶大部分均是涉猎颇深,多有成就……真是妖孽一名,你这个当老师的也不知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狂公摇了摇了头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