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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竹简 (劳动节快乐)

    净审视齐钺。

    在这一时,净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尽管对于齐钺这老东西不甚信任,但他所提出的条件确实诱人。

    他本身就有过的更好的期许。

    而且,这世道里,丈夫是主要劳动力,地位上要远远高于同阶级的女性。

    所以男性纳几个妾,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净答应了。

    没有什么犹豫。

    虽然也很担心齐钺这老东西在谋算自己,可是,这件事情所能带给净的利益,很大很大。

    所以他愿意冒险。

    卖命是冒险,赌一把也是冒险,左右都是为了让自己、让家人过得更好,都是一样的事情。

    齐钺脸上舒展笑容。

    “可以,但我也有条件。”净如此说道。

    现在选择权在他手里,他虽然资本不多,但可以谈一谈条件。

    齐钺越发欣赏了。

    “那么,你讲吧。”

    ……

    “秦王政那边也应当开始动手了。”王绾坐在庭院里,以自己的叔祖一同饮酒。

    叔祖年迈,虽然是热天,却也饮不得凉酒了,于是他们以小炉烧火,温了酒水。

    叔祖父耷拉的眼皮抬了一下,瞥一眼王绾:“看来你知道的东西有些多。”

    “是呢。”王绾叹着气:“叔祖,在这整个的一件事情里,我所做的,就是作为钥匙,为秦王政开了一道门。”

    “权且讲来。”叔祖吃了一颗盐水煮的毛豆。

    豆子煮久,软糯无比,送入口中,舌头一抿,着即破裂开来,细腻的豆肉涂在舌头上,咸香中带些清甜,味道在常人看来是有些浓郁过头,可是放在味觉已经开始退化的老人家身上,却是点到为止的鲜,恰到好处的润。

    叔祖咂咂嘴,还是有些想吃,却忍住了。

    这部分东西,吃一些可以,吃多了不行。

    老人家尤其需要注重自身的饮食作息。

    毕竟不比年轻时代了。

    王绾仔仔细细将一切讲述。

    这半年以来,自从秦王政登临大位,咸阳城里的所有人所体验到的,都是他们一辈子也没有听闻过的新鲜事情。

    以往的经验用到这里,或许有用,或许没用,这是谁人也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候,找一位智慧通达,身在局外的人帮着分析局势,还是很有好处的。

    叔祖听完王绾叙述,慢慢摇着头。

    “不好想啊,不好想。”叔祖慢条斯理地思考,慢慢悠悠地开口。

    几乎完全新鲜的事物,他们可以理解,但无法洞悉其运行规律和背后的依据。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叔祖父喟叹:“这些事情,我是真的猜不透的,不过有些事情是即便猜不透也可以确定的——绾儿,你对于秦王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你不是他开门的钥匙,他开门,用的也不是我王氏的威信与关系。”

    “他用的是‘秦王’的威信与关系,这是一步险棋,成则王,败则亡的险棋。”

    “不过照你所说的,如今看来,秦王政怕是已经要赢了。”

    王绾有些不安。

    对于叔祖父,他当然是相信的。

    可是说自己没有那么重要……

    他又有些犹豫。

    “自我离开咸阳的情况来看,秦王政的确是要赢了。”王绾叹息:“但若是,我们没有那么重要,后面的一步难关,又该如何渡过呢?”

    “你丧什么气啊?”叔祖洒然一笑,老迈的脸庞上显现出小孩子一样的狡黠与无畏:“他要收拢权力,要杀人,要改制,但他还能把所有人都给杀了去吗?”

    “即便是改制,他也是要给人让利,造出新的‘人上人’的,他的国家需要治理!”

    “以你所言的来看,这位少年秦王,只怕不会愿意做区区的一位‘王者’。”

    “如今周室破灭,算上卫国,天下都还有八王,你觉得这位连吕不韦吕相都容不下的王,会甘愿与其他人一同作为‘王’而存在吗?”

    “他要改制,就顺遂他的意思嘛!”叔祖无所谓说道:“我们为他做事,他还能不给我们好处吗?”

    “那我们……”王绾犹豫。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叔祖斥责道:“如此何时才能得大利?”

    “或者说,你觉得那群黄土埋到了脖子上还在内部争斗的废物,能够击败那位秦王政?”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便去试试看能不能为他们出一份力,斗倒了秦王政,扶保东宫里的那成蟜小儿为王好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王绾说道。

    他是世家出身,自然清楚那群小贵族是什么德性与能力。

    指望他们干翻此时大势已成的嬴政,不如指望嬴政猝死来得现实。

    “认定了就去做!”叔祖不无霸道意味说道:“管他们那些人一时放些什么屁,难道还真的能把你臭死不成?”

    “唯。”王绾若有所思。

    “另外,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想通。”叔祖父咂咂嘴,有些郁闷:“算了,累了,我就先回去休息,明日里你再来,我们仔细参详吧。”

    “唯。”王绾一礼,目送了几名丰乳的妇人款款腰肢,将叔祖抬了回去。

    ……

    鞠子洲幽囚于宅邸之中,心情郁闷,饮了一些酒,头脑微微发昏,于是睡去。

    对于他这样的人,饮酒的一点好处是可以催他睡觉。

    因为这样的人,只要他是清醒的,就不会停止思考。

    身体虚弱时候,思考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长久的思考。

    所以喝些酒,不昏不蒙,只稍微产生困意,催着睡去,反而中断思考,算些好处。

    因着这个缘故,夏无且是很推荐鞠子洲喝些酒的。

    嬴政对待鞠子洲,也从未吝啬过。

    宫中的藏酒,这边只要有需要,便可拿取。

    夏无且确定了鞠子洲睡下,边开始收拾鞠子洲喝剩的和没开始喝的酒。

    这些残酒,尽管嬴政和鞠子洲都并不很在意,可是说实话,价值连城有些夸张,价值千金还是有的。

    夏无且觉得,自己身为鞠子洲的贴身医师,为自己的病人尝一尝他所要喝的酒,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对。

    他使人做了鹿肉和豆腐,送到鞠子洲经常待的书房里,自己关了门,美滋滋喝着。

    喝到半酣,夏无且感觉有些热,于是他解下外套,搭在一边。

    这时候,他注意到,桌角里一卷半摊开的竹简。

    “…最大化获利的办法则是…”

    夏无且并不很在意,继续喝酒。

    但喝着喝着,嘴里的美酒失去了味道。

    他脑海里翻起那样没头没尾的半句话。

    “…最大化获利的办法则是…”

    最大化获利的办法则是……

    夏无且放下酒杯,挑开了那一卷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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