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的时候,首先要知己知彼才行。奇兵突袭正是因为案例稀少,才被传唱了这么多年,正常的情况下,谁不是正经八百的好好作战?
收集情报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李承乾首先给窜天猴下的命令就是探查这片水域的地形,还有敌人的情况。最起码,得绘制一副地形图出来,才好谋算吧。
五百人,五天的时间,是窜天猴自信十足的条件,而李承乾又给他追加了二百人,让这个略有吃紧的任务,成功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进入独孤昭和白玉骄准备的别院中,李承乾先是给长孙请安,然后才走到李泰的房间外面偷窥了一下。
如今离开了长安,李泰本来就少的束缚彻底消失,如今整个人都沉浸到了学问的海洋里面无法自拔。这几天在船上上窜下跳的是他,到了汴州以后先找搁浅的船研究船体的也是他,如今人在卧室里面,还弄了一个大水盆,拿木制的小船比划来比划去的还是他。
换个人过来,恐怕会以为魏王疯了,不过阎婉没有,她反而也卷起袖子,跟李泰一起玩。嗯,她是玩....
看了两眼就匆匆离开,偷窥自己弟弟和弟妹玩耍,特别是看到了弟妹白花花的胳膊,可不是什么君子的行为,有子承父业的嫌疑。
自己也有女人需要担心,所以李承乾直接去找苏媛和阿史那雪。
郑州距离汴州不到三百里,可李承乾在汴州安顿好的时候,红翎急使的消息已经跨越了将近九百里地,送到了长安。
看到郑州的战报、奏折。李世民就忍不住的翻白眼。亲率从长安带走火药武器,他是知道的,或者说,是他默许之下,亲率才能带着火药武器离开长安。但凡是火药作坊产出的火药,每一两都必须记录在案,否则,这批火药的监察就要掉脑袋。亲率虽然是东宫的亲兵,手里的火药武器又如何能例外?
当看到都督段晓的直言上谏后,李世民忍不住的揉脑袋。
“这些火药的监管虽然兢兢业业,但是还是过于呆板了,这样的监管,朕真是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愁。地方用于演练的火药如果用于实处,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啊。来人,宣兵部尚书杜如晦觐见!”
传旨的黄门离去后,李世民才长舒一口气,提笔开始拟旨给各地追加法令。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不是绝对的,有的时候,想要安内,却外敌过多,也没办法正式实施。东突厥、高昌。吐谷浑的接连覆灭,狠狠地威慑了大唐周围的恶狼,这才让大唐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各地的草头王,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论规模,他们不够朝廷动真格的,可是不动真格的,还总是没法全歼,一旦这些人遁入深山,过段时间就又会出现,跟草原人一样。如今外敌被震慑住,大唐大量的军队回撤,边防得以喘息,也是时候对内地的毒瘤动手了。火药武器用于普通的训练根本就是放响,哪有用于实战的效果好?
写完命令,又追加了几笔。亲率的火药武器用完了,最好还是补充上,到底是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不可能不关心。
才写完追加的命令,就看到了欲言又止的李涧。
用不着多猜,李世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苦恼的揉揉太阳穴说:“又怎么了?”
李涧无奈道:“回禀陛下,张婕妤和王婕妤今日在御花园里,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杨妃娘娘上前阻止,结果也被推开,差点伤到。”
说完以后,李涧情不自禁的往一边走了两步。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李世民毫不犹豫的把砚台给摔了。
“一个个的要干什么?皇后不在,后宫怎么就乱成了这个样子?朕不是已经委任杨妃代为管理了吗?怎么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墨汁撒了李涧一鞋,所以他只好站在原地,避免蹭到其它地方。
叹息一声,李涧道:“还能是因为什么?杨妃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这些年来从不与人争斗,自然没有威慑力,皇后一走,再加上之前跟您不合的传闻,后宫的嫔妃难免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李世民斜着眼睛看了李涧一眼,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本来后宫有皇后的存在,从来没让他分神过,如今皇后一走,顿时让他这个皇帝对后宫之事烦不胜烦。
拍了一下桌子,李世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张婕妤王婕妤两人扰乱后宫,对杨妃不敬,罪不可恕,打入冷宫,让她们好好反思反思!若没有悔改之意,就不用放出来了!”
李涧躬身领命,等别的宦官把鞋子拿过来,才换了鞋子回后宫宣布命令。
刚处理完后宫的烦心事,杜如晦就报名觐见。
宣入以后,见杜如晦的步伐矫健、脊梁笔直,李世民就羡慕道:“克明你自从在孙道长那里调理了身体以后,真是越活越精神了,不像朕,一旬之日有三四天要为风疾所扰。”
行礼后,杜如晦坐在宦官搬来的锦墩上,笑着说:“本来微臣作为外臣,是不应该干涉宫内的事情的,不过,看到陛下这个样子,还是想用老属下的身份说说您,太子带着皇后出走,对您和皇后而言是好事儿啊。人都是贱皮子,拥有的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您尚且这般折磨,皇后也不会好受多少。这样一来,就算您和皇后有什么埋怨,等再见面的时候也会烟消云散了。
再说,太子殿下如今出去也不是单纯的玩乐郑州的那伙贼盗,一直以来都是郑州的心腹大患。当初国库空虚,微臣就怕出兵会影响边疆的战事,所以忍到了现在,如今太子殿下带领亲率平灭了他们,朝廷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再者郑州的商人聚会过后,如今各地的商人都开始配合朝廷的整改,户部不知道省了多少事,长孙无忌这些日子哪怕在朝堂之上跟您争吵了,下朝的时候嘴都是歪着的。年初时候的商税,让户部不得不加盖了府库,今年年末的税收,还不知道要到什么程度呢。依微臣看,一些贫瘠地区的赋税重启,甚至可以因此而在搁置一下了。”
李世民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啊。商税改革之后的收入,顿时让一些担忧的朝臣为止而闭嘴了。虽说银钱目前还没办法弥补粮草对于国库的重要性,但是如果,一旦,或许,等农学院的研究真的出现成果以后,那么朝廷也将摆脱对粮草的依赖性,单纯的收钱,就足以满足国朝的所需了。
将单纯的钱财彻底覆盖掉税收,实际上对于朝廷而言,算是化繁为简。因为某一地发生灾难需要赈灾的时候,用不着因为粮食的运输而发愁,只需要就近购买粮食押运过去就行了,甚至于用不着废这么大的劲,只需要把赈济的款项交给赈灾大臣就好。而军队的出征,也只需要拨给银子,朝廷不用因为粮草供应而发愁,军队自己就能在边陲购买粮食。
敲敲桌案,李世民对杜如晦笑道:“都说房谋杜断,但是克明你在大局观上,也不输房乔啊。李靖这段时间都在上书请求朕撤了他的尚书仆射之位,他撤掉以后,朕有意让你顶替,如何?”
扶杜如晦上位,事实上,早在贞观年初的时候,李世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毕竟,当时的杜如晦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大有随时完蛋的意思。怎么说也是一路相随的老臣子,在他完蛋之前,让他攀登一下人臣的巅峰还是很有必要的。不过,因为孙思邈的介入,杜如晦的身体很快就好转了。而兵部尚书的位置,没有谁比杜如晦还要缜密,正因为如此,李世民才一直没有给他升职。
而现在,临时被弄到尚书仆射位置上的李靖,觉得自己年老体衰,想要一段悠闲的退休生活,提出了“辞职”,正是把杜如晦提上去的时候。
对于自己的待遇,杜如晦并不如何惊讶,像他这样一直为皇帝效命的从龙之臣,要是不能飞黄腾达才是怪事情。尚书仆射的位置,其实就是给他和长孙无忌等少数几个人准备的。
淡然的起身拱手施礼后,杜如晦笑道:“既然陛下觉得微臣合适,那微臣就担任尚书仆射吧,只是,兵部尚书接替之人,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敲敲太阳穴,李世民无奈道:“朕打算让侯君集担任兵部尚书,当初他在高昌胡作非为,回来以后,被朕剥夺了所有的差事,如今闲赋在家,听说脾气很是爆裂。到底是朕忠心的臣子,朕也不能就这么让他退出朝野啊。”
杜如晦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就他看来,像侯君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跟他讲什么情义,害群之马还是远远驱逐才是上策。不过,既然这是皇帝的安排,他还是不要多嘴的好。高位可不是谁都能坐上来的,舒适之余,跌下去也会摔得很惨。
重新坐到锦墩上,杜如晦拱手道:“陛下,事实上,有一件事微臣一直想起草一份折子跟您说说,只是考虑到您多半会反对,也就一直没上奏。如今此处只有我们君臣二人,微臣说一说,您听一听如何?要是说错了,您一笑而过就好。”
“爱卿但讲无妨!”
李世民也很好奇,朝中像杜如晦房玄龄等人,要是决定起草奏折上奏的事情,只可能是极度重要的事情。而他选择在这里私聊,还透露说多半会反对,那就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思虑再三,杜如晦才开口了:“陛下,郑州之事,可以看出地方都督的职权虽然在,但是没有用于实处的机会。除了叛乱等紧急事态,他们都没办法真的调兵、发兵。只不过是一处匪寨而已,堂堂郑州都督还要等太子抵达,借着保护太子和皇后的机会,趁机发兵。微臣觉得,他们的职权有些过于衰弱了吧,如果能多分派给他们一些权力....”
说到这里,杜如晦担心的看向皇帝。这样的话,本来是不适合向皇帝进言的,不过这个问题如今已经呼之欲出了,在离开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前,他还想最后为军方说句话。这样的行为或许有点可笑,但这就是操守。
果然,皇帝的表情很难看,也有了发怒的迹象。但是,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又平静了下来,吩咐过来送茶的宦官分杜如晦一杯,然后拿着茶杯说:“这个问题朕也见到了,不过,自贞观以来,兵权全部集中,这样的情况下,李孝常、长孙敬业等人依旧有谋反之心,可见兵权不宜分散。地方自主权过弱是坏事,但是过强是更糟的事情。
天下兵州,能够拥有一些自主权的,只有边塞和重要的州府。寻常的都督一类,权力还要压缩。至于怎么做,朕自有思量,等要决定施行的时候,会跟你们商量的。”
杜如晦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皇帝没有多想,这就好。至于中央集权,本来就是行之有效的预防叛乱的好办法,只要皇帝有分散一些必要权力的心思就好,其余的,就不是他这个臣子应该多加干涉的了。
从桌案上拿起写好的诏书,吩咐宦官递给杜如晦,李世民道:“尽早让红翎急使将这个发出去,至于命令地方都督刺史放手施为的命令,你兵部就能发,趁着这个硝烟暂歇的时间段,咱们还是尽早把内患解除吧。不彻底去除大唐土地上的这些毒瘤,又何来的万世基业可言?”
扫了一眼诏书上的命令,杜如晦顿时微微一笑,拱拱手就离开了。
在火药武器的事情上,也就军方的几个将领敢说一嘴,余下的,生怕牵扯上一点关系。亲率两千人重挫吐蕃十万军队,虽有地利的因素在内,但也从侧面证明了火药武器的可怕。都知道火药武器用于实战比放响听要好,但是没人敢这么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