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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范仲淹‘行贿’

    十天后。

    苏州。

    以古代的信息传递速度,以及办事效率,朝廷下达的政令,过个十天半个月,或者个把月才传到地方,也不算什么罕见的。

    这不,关于浚河一事的结果,张纶过了十来天才知道。

    此时,朝廷派出的中使已经在路上了。

    “哈哈。”

    “希文。”

    范仲淹正站在地图前,琢磨治水一事,听到耳边突然传来的大笑声,不由让他一惊。

    转头一看,只见张纶满面春风的走进了大厅。

    “使君?”

    看着范仲淹一脸迷惑的小表情,张纶心中感慨不已。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傻人有傻福啊!

    朝廷竟然通过了浚河的议桉!

    并且,据他好友书信所言,此事似乎是由丁相推动的,其中更是有官家的影子。

    看到书信的那一刻,张纶可谓是惊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事?

    丁相的风评可不太好,此时推动修河一事,士林中的骂名怕是少不了的。

    不过,转念一想,丁相也是苏州人。

    如此一来,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了乡亲父老做点事嘛,很合理。

    此外,张纶觉得这次浚河对于范仲淹而言,或许是一次好机会。

    同乡之宜,可是最牢靠的关系之一。

    范希文是苏州人,丁相也是苏州人,他日,希文若是去了京中,老乡见老乡,还不是两眼泪汪汪?

    丁相的名声固然不好,但手中的权势却是实打实的。

    若是能够得到丁谓的提携,希文日后的仕途会好走很多,很多。

    然而,张纶打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如今的范仲淹已经被丁谓判了‘死刑’。

    老乡见老乡,不一定是两眼泪汪汪,也有可能是背后打一枪。

    “希文啊,你的奏疏,通过啦!”

    这一次,张纶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刚刚到手的消息,转告给了范仲淹。

    毕竟,卖关子,也得分时候。

    希文的努力,他都看在了眼里,希文本身又是苏州人,看到父老乡亲受灾,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啊?”

    听到这话,范仲淹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原地,久久不已,他连手中的笔落在了地上也没注意到。

    “希文?”

    张纶看到范仲淹目光呆滞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

    该不会是犯了癔症吧?

    大喜大悲,最易伤身。

    念及至此,张纶也顾不上失不失礼的问题,直接上手,准备去掐范仲淹的人中。

    “使君,你这是做甚?”

    望着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双手,并且越靠越近,范仲淹吓得往后一退,惊疑不定道。

    “没事,没事。”

    张纶笑了笑,略带尴尬的摆了摆手。

    “我还以为你犯了癔症呢。”

    “哦。”

    范仲淹微微点头,得知张纶是好意,他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自动略过了此事,重新将话题引到了浚河一事上。

    “使君,你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京中好友传信而来。”

    有了这片刻的调整,张纶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只见他状若无事的走到椅子旁,慢慢的坐了下去。

    “此事,千真万确,想来,传诏的中使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个三五日,估计就到了。”

    “好!”

    “好啊!”

    确认了消息,范仲淹终于放声笑了起来。

    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好的消息!

    没有之一!

    官家圣明!

    太后圣明!

    范仲淹很清楚,这事能成,应该感谢谁。

    在先帝丧期内征调役夫,若是没有这两位点头,谁也不敢做主。

    “希文,你可知此事是谁策动的?”

    眼见张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范仲淹当即止住了笑声,意外道。

    “难道此中另有内情?”

    “然也!”

    张纶肯定道:“确实别有一番波折,据我所知,你的那份奏疏,本该石沉大海的。”

    “结果,官家和太后却为了你,特地召开了一次廷议。”

    说着,张纶语气一顿,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范仲淹,忽然闭口不言了。

    范仲淹见状不由无奈,使君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喜欢卖关子。

    不过,使君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

    “一坛十年陈女儿红!”

    范仲淹竖起了一根手指,当庭向上官‘行贿’。

    张纶继续笑而不语。

    “两坛!”

    “……”

    “三坛!”

    “……”

    “五坛!”

    范仲淹几乎是咬着牙报出这个数字的。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十年陈女儿红,贵的出奇,范仲淹又不是那种大家族子弟,即便朝廷的俸禄不算低,但他不止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家中老母。

    有时,他还要接济接济亲族。

    五坛十年陈,可以预见,未来一年,范仲淹怕是要吃土了。

    “哈哈。”

    张纶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他也知道,五坛是范仲淹现在的极限了。

    之所以加个限定词——‘现在’,那是因为他还从好友那里得知,此次中使过来,不止带了诏书,同时还带了赏赐。

    官家特地调拨的,人人有份!

    有了这笔额外的开支,范仲淹的生活也不会因为这几坛酒,而发生什么改变。

    “希文,这次廷议上有人帮你说了话,这人是谁,你绝对猜不到!”

    “难道是官家?”

    一听到这话,范仲淹的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一个名字。

    “是。”张纶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是。”

    “还有别人?”

    “然也!”

    张纶语气略带夸张的说道:“丁相居然帮你说了话,希文,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范氏和丁相家族,是不是祖上有什么交情?”

    “那,必不可能!”

    范仲淹想也不想,断然否决。

    他家祖上虽是唐朝宰相,但那是主宗,他们这一支,近些年已然落寞了。

    如今,范氏不过是吴县的小族,往上数三代,也没人和长洲丁氏有什么交际。

    “那便有些奇怪了。”

    张纶抚了抚须,自言自语道。

    他是相信范仲淹的,既然范仲淹都说了,那范氏和丁氏估计真的没关系。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继续向范仲淹讲述京中的情况。

    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当然,其中少不了张纶的个人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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